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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表情很自然,除了眼圈微红外看不出任何异常,看似云淡风轻无所谓,其实心里想的是:那晚没有时间,那之后呢?
我已经住院一周了呀,就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吗,还是说我伤得怎么样,会不会死,都不太重要呢……
他想起自己刚出手术室的那几天,左侧肩膀上有一小块皮肤在爆炸时被烧伤了,流血止不住,每次换药时纱布都会和肉黏在一起,疼得钻心透骨。
好在傅决寒和傅歌会陪着他。
一个抱着他的脑袋,一个不停用扇子给伤口扇风,鼓励的话说了一大堆,等换完药傅歌的眼圈先红了,哑着声问他:“好宝儿,还受得住吗?”
那是孟一住院以来第一次嚎啕大哭。
眼泪落下的原因已经不记得了,孟一只觉得那时候的委屈简直铺天盖地,他肩膀抽抽着,喉头哽咽,抓着两人的衣角说自己好麻烦,为什么总是在麻烦别人。
傅歌当时抱着他,慢慢拍他的背,说一家人的事怎么能叫麻烦,那天在停车场你拉着我的手拼命跑时有觉得麻烦,有想过放弃吗?
孟一摇摇头,说没有。
不能让寒哥没有爸爸,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亲人庇护是什么滋味,更不能让傅叔叔出事,被囚禁十多年,他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
傅歌当时破涕为笑,帮他抹干眼泪,一字一顿道:“小宝,从来都是真心换真心的。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我平安,我们也会倾尽所有对你好,我说要认你做干儿子,不是客套话或者感激你,是真的把你当成我们家的小孩儿,你见过和自己的爸爸说麻烦的孩子吗?”
傅歌身上始终有一种柔软又刚毅的力量,他把对家庭的渴望投注成对每一个孩子的爱,住院这几天,他给孟一的陪伴丝毫不比傅决寒少。
换药、喂饭、上厕所、洗澡、甚至在他疼的睡不着时讲睡前故事,傅歌全都亲力亲为,像妈妈一样守护着小儿子。
反观姗姗来迟的孟家,对比鲜明。
孟一自嘲般敛起眉,真心换真心,他明明已经拿出很多真心了,却再换不回那个家的一点爱。
他转过身继续削苹果,不再多话。
傅决寒站在他身旁,把手放人脑袋上揉着,看向孟清疏时面色已经冷淡至极。
“孟总,小宝受伤是为了救我爸,那天事出突然,我爸差点被人绑架带走,是小宝拼命救了他。”
孟清疏脸上有些讶异,疑惑地看向孟一,似乎在问这个孩子居然也会救人吗?
戚寒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阴阳怪气道:“我很感谢他救了小歌,我们全家也都很喜欢他,阿决就更不用说,那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我想——”
他说着抬眼望向孟清疏,狭长的眼眸里满是鄙夷,“正好这孩子没爸,我们家人丁也冷清,就想认他做干儿子,特来知会孟总一声。”
话音落下,病房里鸦雀无声。
孟清疏面色铁青,自诩清白骄矜了一辈子的脸此刻火辣辣的疼,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尴尬的气氛被孟一打破,“哎?可我不是认傅叔叔做干爹吗?”
事到如今他都不想孟清疏太过难堪。
戚寒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傅决寒,后者轻轻点头,意思是就由他吧。
戚寒一耸肩,“我俩是两口子,你认他不就是认我?”
孟一还在低头削苹果,皮削光了就挖果泥,语气依旧吊儿郎当的,“我不认你,你是坏人。”
“嘿你个傻小子。”戚寒捏着他后脖子,笑着打趣:“阿决是小歌的亲儿子,你认小歌当爹,那阿决就是你亲哥,你俩还怎么搞对象,禁忌之恋啊?”
“卧槽,好像是!我怎么没想到!”
“啥都让你想到了那就该你是爹了。”
孟一哼一声,摇着脑袋把他的手甩开,不给闹,戚寒的声音放的愈发轻柔,哄他似的:“你就老老实实认我当爹,我给你划个岛玩。”
孟一惊讶地抬起眼:“真的?什么岛?有那种特别甜的热带水果吗?”
“有啊,不仅——”
话音猛然顿住,戚寒的指尖僵了一下,傅决寒同样怔愣着望着他,心如刀绞。
孟一的眼泪已经流到了下巴,强撑着笑起来的嘴角盈满了水光,手指被水果刀割了个小口子,渗出的血丝染红了果肉。
他的嘴唇因为强行压抑哭声而颤抖,无助又落寞的模样仿佛在问傅决寒:他们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而傅决寒连抬手帮他擦眼泪都不能,因为孟一不想背后那两个人知道自己在哭。
“水果很甜,还能开椰子喝。”傅决寒抵着他的额头说:“我也有一座岛,很小的时候爸给我的。”
孟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让出口的话音不那么哽咽,“那我的要比你的大。”
“行,一定比他的大。”戚寒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到时候给你划俩,再给你找一群野人跳草裙舞。”
孟一勉强挤出个笑来,可眼底不断涌出的水光却愈发让人心疼,傅决寒一分钟都不想他留在这了。
“去把手指包一下好不好,这里交给我和爸。”他当着孟家父子的面把孟一拥进怀里,轻吻他额头,柔声问:“相信我们吗?”
悍利的眼神却绕过他死死钉在那两人身上,孟想心虚地垂下头,孟清疏脸上更是红白交错。
“相信的,最相信你。”孟一从他怀里出来,探起身子回吻他一下,“谢谢哥。”
转头望向戚寒,不甘不愿地说:“也谢谢干爹。”
孟清疏的手指陡然收紧,攥着座椅的手背暴起青筋,有什么东西已经从指缝间流走。
傅歌不喜欢这种场合,从一开始就安静地等在门外,听到傅决寒的话后很快推门进来,他侧过身,左臂揽着孟一的肩,用身体挡住他的脸。
相处仅仅一周的家人,给了他全部的爱和体面,呆了十几年的家,却只留给他数不清的冷落和难堪。
孟一像是被推到悬崖边的羊,进退两难。
等人走后,孟清疏才管理好表情,他依旧游刃有余地坐在椅子上,屈起手肘搭着膝盖,语气冷淡道仿佛只是在谈论一块地皮。
“是这样戚哥,孟一是当年他妈领回来的,户籍还在我们家,他也随我的姓,理论上还是我儿子。”
“你也知道是理论上啊?”
孟一走后这两父子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一家人的事讲理论,那还过啥日子。”
孟清疏笑了下,“对,戚哥说的有道理,但是小雅毕竟是孟一的妈妈,他对妈妈还是——”
“行了!”傅决寒突然向前一步,紧拧着的眉目满含戾气:“别把你拿捏小宝那一套放到我们身上,这么多年你用这套说辞奚落过他多少次了?”
“当年为什么领养他你忘了吗?陶姨的身体原因不建议再怀孕,可她又想再要一个孩子,于是你为了不让她做高龄产妇就去孤儿院挑了小宝,不用倾注任何心血和感情就能得到一只可爱又懂事的布娃娃,你比抛弃他的亲生父母还不配为人。”
“我……”孟清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傅决寒周身的气场威慑得毫无底气,他只能半求助地看向戚寒:“戚哥,这就是令公子的教养吗?”
戚寒没撑住直接笑了,“这不是我儿子,是我祖宗,他骂我我都得跪着听。”
言下之意你算个屁啊。
“啊对了孟总,你还是别哥了,我命里亲缘淡薄,唯一的堂弟刚被我送走,你还是和别人一样叫我会长吧。”
孟清疏:“……”
傅决寒不给他留任何余地,直接开门见山。
“我知道陶姨为了救他落水那事你一直记恨,但小孩子落水是无心,去救也是你陶姨的选择。他为了赎罪自杀过,又被你们冷落了十几年,现如今我爸请了威尔金给陶姨治病,走的也是小宝的人情,我觉得这债也差不多还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