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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还揶揄一笑:“告白第二天就发现男朋友家是嘿社会,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说什么呢!”孟一仰头撞他一下,“那个畜牲做的事和你又没关系——”
话音一顿,他悻悻一撇嘴:“对不起,我好像把你父亲给骂了。”
傅决寒笑了笑,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坐上来。
孟一非常艰难地迈开腿,刚一坐下就被拥进了怀里。
“给我吸一会儿。”他声音哑哑的,把头埋进人颈窝里,像在埋猫肚皮。
孟一一动不动,乖乖充当玩偶的角色,就着月色看到他额角的伤,心脏疼得一抽一抽的。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称为父亲的,”傅决寒闭上眼,“至少他不能。”
孟一拍拍他后背:“寒哥,只要你肯说我都会听着。”
傅决寒抱着他的力道重了点。
“在我还小的时候,十岁之前吧,戚寒一直是个慈爱又儒雅的父亲,他会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让我骑在他肩膀上摘花,我问过很多次为什么我不姓戚。”
傅决寒说着顿了两秒,倏地笑了:“他和佣人一致回答是为了纪念我病逝的母亲,可巧的是,他的情人居然和我同姓。”
孟一问:“情人是电话里那个男人吗?”
傅决寒默认了。
“从有记忆起,他就住在家里,原配的儿子和后来居上的男情人,想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融洽,但也只是互相把彼此当空气,互不干扰,直到我发现他和我母亲的死有关。”
孟一脑子一懵:“他害死了你的...母亲?”
傅决寒没承认也没否认,唇角闪过苦涩,“我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顺着查下去才发现真相愈发惊心,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他,家里所有的佣人都隐晦地暗示傅歌把我的母亲害的有多惨,甚至我那个没出世的弟弟都是因为他才流掉。”
孟一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傅决寒说:“我当时愤怒到了极点,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到我的母亲和弟弟浑身是血向我求救,终于有一天我受不了。”
“你...做了什么?”
“我把他骗到了一间老房子里,锁上门,放了把火,可是——”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猛烈地起伏起来:“可是我完全搞错了。”
傅决寒永远忘不了那天的场景,他和傅歌刚从火海中被救出来,不等站稳,戚寒就飞起一脚把他踹出十米远,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脑袋上,怒火中烧的男人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你怎么敢的啊!”
往日的儒雅和慈爱像是面具一样从他脸上脱落,要不是傅歌拼命拦着,傅决寒敢肯定尊敬的“父亲”会把他一枪打死。
也是那一天,他才终于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戚寒的儿子,而是他用来威胁傅歌的筹码。
“所以傅叔叔才是你血缘上的爸爸?戚寒一直在联合佣人骗你?”孟一问。
傅决寒说:“对。”
“......”
脑袋里一片混乱,孟一呆怔着,简直不敢想十几岁的傅决寒要怎么面对这个事实。
可他也只是苦笑一声,继续说:“我爸爸在外国留学时参与过一次公益性质的jing子捐献,后来jing子有幸被一个信奉不婚主义的白人女孩儿,也就是我真正的母亲选中,生下了我。”
“因为这一切都是保密进行的,而且傅歌连学业都没结束就被戚寒抓回国关了起来,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他血脉相通的儿子。”
直到他终于找到机会,摆脱戚寒的那一天,未曾谋面的儿子却变成了对方要挟他的杀手锏。
傅决寒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就患了重病,不想把孩子送到孤儿院,于是几经辗转联系到了他的爸爸,可消息却被戚寒截胡。
当时他的生意刚被傅歌重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枕边人蛰伏五年才找到机会给了他致命一击。
就在傅歌逃出别墅,冲进机场,以为可以就此迎接崭新人生时,戚寒抱着孩子上了天台,和他说:“如果敢踏出去一步,我就摔死这个小孩儿。”
真相过于离奇,以至于孟一听完之后喉中干涩。
他沉默地低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皮卡丘头套里侧的下巴沾上几滴温热的水。
“叔叔选择了你。”他抬起脑袋,把爪子搭在傅决寒的掌心。
傅决寒苦笑:“对,他选择了我......他为了我放弃了后半生的全部自由,我却差点一把火把他烧死。”
戚寒受不了任何人和傅歌亲密,即便是他的亲生儿子,于是他用十年布下这个局,就是为了离间他们父子俩,却没想到用力过猛,差点把爱人害死。
傅歌对戚寒的劣根性了如指掌,所以他从不敢和儿子独处,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爱和喜欢。
他只有在被折磨到几近崩溃时才会悄悄走到儿童房的门口,看着自己舍弃所有换回来的儿子,朝迫害自己的魔鬼叫爸爸。
而他只能躲在门外,很轻地应一声,假装那是在叫自己。
*
与此同时,江城。
戚寒已经下了飞机。
戚家的别墅修建在远郊的山顶,顺着盘山公路上去要经过层层岗哨,有利的地势和万无一失的安保使这里成为了绝佳的囚禁之所,别说逃了,傅歌连出门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查清楚了吗?”戚寒摘下皮质手套,扔给保镖。
“查到了,小先生是翻墙逃出去的。”
他嗤笑一声,推开门:“把围墙上的塑料栅栏再加高十厘米,注意检查别有锋利的尖头,我看他还怎么——”
话没说完,他就怔愣住了。
只见偌大的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角落的环形沙发处透出小夜灯的光,傅歌安静地蜷缩在那团光晕里打瞌睡,双手环抱着膝盖,脚边是已经睡熟的猫。
他的长发散落在肩膀,遮挡着大部分侧脸,身形纤细到看不出性别,拿着手机的样子好像是等待丈夫晚归又不小心睡着的妻子。
戚寒脚步顿住,满足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满腔的戾气和邪火竟消散的一丝不剩。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傅歌了,安静、柔软、乖顺、肯花费几个小时来专门为他做一件事,哪怕只是等他回家,哪怕只是讨好他的蹩脚戏码。
他轻声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人身上,然后单膝跪下,在他眉心落了一个吻。
即便再轻微的触碰傅歌也立刻被惊醒了,他先是晃了下神,看清面前的人的那一刻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戚寒嘴角的笑意顿消:“你就这么怕我吗?”
“不是,”傅歌闭了闭眼,朝他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两多新鲜的桔梗花,其中一朵的花茎上还沾着泥土。
戚寒马上又笑了起来,喜怒无常是他这几年的常态。
“送给我的?”
傅歌点头,“阿姨说这是今年最后一茬,我就出去摘了几朵,想送给你。”
戚寒收下花,轻吻他的掌心:“这个理由我很喜欢,也很高明。”
傅歌移开视线,指了指客厅中央的画架,戚寒走过去掀开防尘布,露出颜料涂染的大片玫瑰花田,右下角印着一个字——寒。
“画给我的吗?”戚寒压根不去考虑其他可能。
“嗯。”
他欣喜若狂,跑回去拥住傅歌:“今天好乖,想要什么?”
后者僵了一下,“我、我不想吃牛腩,有膻味。”
话音刚落发顶就被揉了一下,戚寒像是无奈:“不是自己点名要吃的吗,算了,明天给你做别的。”
傅歌抬手抓住他的小指,没力气了似的把自己的手指缠绕上去,轻轻晃了晃:“还有,阿决......”
戚寒敛了嘴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沉下目光,嗓音依旧温柔:“他不会有事,我的人已经撤回来了,你还在这儿,我怎么可能伤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