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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一刻钟才把外套脱下来,傅决寒把空调温度调高,穿着黑背心走到窗前,伸手关窗,手肘打成一个直角,施力时青筋隐隐爆出。
只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就让他做得满是压迫感,如果孟一醒着一定会觉得这和他认识的傅决寒出入很大。
太冷,太硬,悍利而寡言,随便一个眼神都透着威慑感,但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望江老板。
他今年三十不到,却能在望江这个鱼龙混杂的夜场中心坐镇近七年,不是没有道理。
手腕硬,处事独,年少时的那点温情早就被两个父亲打磨得渣都不剩,也就在孟一面前能捡起二三。
栗阳问过他几次为什么迟迟不出手,就这么渗着,真不怕人被抢了吗?
他不是不想,是怕变化太多,把人吓到。
至于抢走?
傅决寒抿抿唇,在他这没这个可能。
床上的小猪咕哝几声,像是睡得不舒服了。
傅决寒走过去蹭蹭他的额头,手指顺着鼻尖滑下来时孟一似有所感,张嘴就要含。
这次傅决寒没给。
他气闷地掐住那两瓣贪吃的唇,俯身凑近,“你是有口.欲症吗?什么都想舔。”
抹掉水光后又转而去捏他的脸,不知道在向他保证还是自我约束:“可怜见儿的,今天先不收拾你。”
作者有话说:
寒哥:你是不是有口X症?
他老婆:不止,改天给你看看更吓人的。
第7章 童养媳
出了房间,顺着楼梯直上三楼,走廊尽头落着一间小型家庭影院。
傅决寒这几年的闲暇并不多,一整年的休息日两只手绝对数得过来,几乎全是在这儿过的。
接通电话的同时,他又把那段不知道放了多少遍的录像点开了。
入目就是一个胖墩墩的小孩儿,穿着大熊猫的连帽卫衣,背后还背着两个小翅膀。他围着梨树慢慢跑,飞起来的翅膀上卷着一簇一簇梨花,全家人的视线都毫不吝啬地落在他身上。
“我弟呢。”电话里孟想的声音略显疲惫。
“睡了。”
“睡了?”
他顿时急了,“你把他睡了?他今年刚二十你他妈还是人吗你!”
“......”傅决寒无语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是觉得我只有睡这一件事是吗?”
他靠进座椅里,修长的腿岔开,不知想到什么面上陡然露出点匪气来,“就算真睡了又怎么样,人早就定给我了。”
孟想知道弟弟暂时处于安全状态也不急了,嗤他一声,“你有意思没有,多少年前闹着玩定的娃娃亲,就他妈你拿着当个事儿了。”
傅决寒心道我再不当个事就没人当个事了,好好的孩子留在你们那儿,家都不让回。
两声嬉闹通过手机传进耳朵里,孟想听着熟悉:“你看什么呢?”
“小宝的录像。”
“......”
对面哑火了。
傅决寒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但没想再拖,上来就开门见山:“我这有一份刚送来的调查资料,关于你们家的。”
“我他妈说了别往我家伸手!”
傅决寒也不逼他,“这要看你,我把陶姨当半个妈妈,这么做不尊重,你把这事讲清楚了,我就不打开。”
电话里静默良久,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砸碎的脆响,孟想嗓音很哑,“你想知道什么。”
“小宝说你们不让他回家。”
“他这么和你说的?”
“你觉得可能么。”傅决寒想到孟一在车里的模样,心口又气又疼,“他喝醉把我认成你了,求我让他回家,但我做不了主。”
他抬起眼,粗砺指腹重重地碾磨着扶手,“所以我来问问,这笨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连家都不让回了。”
得,孟想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先礼后兵,替自己的小童养媳兴师问罪来了。
早晚得有这一天,孟想知道以傅决寒的手段这事根本瞒不住,索性和盘托出。
“我妈......她35岁的时候拿到了柏林影后,准备息影,陪我爸去环球旅游,这事你应该知道。”
“知道,听陶姨提过。”
虽然已经多年不见,但傅决寒一想到孟想的母亲还是觉得温暖,那是一个温柔又活泼的女人,喜欢穿一身浅色的家居服,垂在侧颈的长发上总会落几片白玉兰。
他曾在斯里兰卡求学一年,借宿在爸爸的好友也就是陶雅家里,印象最深的场景就是陶雅端着刚烘培好的曲奇站在秋千下,招手叫自己的先生和孩子来吃甜点。
风吹过庭院的梧桐,有几片灿金色的叶子落在她发间,她比那个城市还浪漫。
“但他们计划了好久的旅行至今都没成行,”孟想突然说:“你回国的第二年,他们出门的前一天,我妈带孟一出去野餐,他不小心掉进河里,我妈救他时被河底的石头磕到了头,颅内大面积出血......”
停顿好几秒,他艰难吐出两个字——
“傻了。”
傅决寒心中大震,瞳孔猛缩,当即就坐直了腰,不敢置信道:“怎么会——”
可话说一半他又收了回去,情绪也随之收敛,“那陶姨,现在怎么样。”
“还没治好,我们一直在联系各国专家,但很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七个字听来有多无力就有多可怕。
她刚三十五岁,有后半生大把好时光和满身才华,还有深爱的伴侣和没长大的儿子,本该肆意享受人生,和美到老,可这一切都因自己领养的孩子毁了。
盛极当时的花被揪下来踩进烂泥里,还是以那样讽刺的方式,从此再也等不到花期。
傅决寒望着大幕上零星几个陶雅的镜头出神,心下蓦然,始终无法把她和生活不能自理、满身秽物的痴呆病人联系到一起。
“那小宝呢......”
他默了半晌才问:“你们把他送回孤儿院了?”
间接害了母亲和妻子的小孩儿,不可能会再毫无芥蒂地养在家里,这是人之常情。
“没有,他语言不通,国外的孤儿院不收,我们又暂时回不去,我爸就......”他说着顿了一下,声音默默:“就把他锁在旁边的小阁楼里了。”
孟想的父亲孟清疏对妻子用情至深,虽出身艺术世家但人也刚烈,能因为家里人一句“戏子”入不了清贵门就举家搬到国外,和妻子相守多年眼里爱意从未削减。
陶雅刚出事时他差点失手把孟一掐死,之后多年过去,他始终不愿意让孟一和陶雅见面,更不承认孟一是孟家的孩子。
傅决寒攥着手机哑然失语,心里抽抽着钝痛,却没有任何立场去问责任何人。
想起多年前刚逃出基地时打去的那通电话,他不确定地问:“你之前说小宝忘了我是因为发高烧,是不是真的?”
“他确实是因为生病把你忘了,但不是发高烧。”
当时陶雅刚结束二期治疗,回家住了一晚精神就又不稳定了,孟清疏带着孟想连夜把她送回医院,孟一从小阁楼里跑了出来,本来也想跟着,却被陶雅的经纪人推开了。
经纪人和陶雅感情很深,不愿看自己的姐妹变成这个样子,一怒之下把孟一推到了喷泉边,让他去死,把命赔给陶雅。
傅决寒一颗心陡然提起来,紧攥住扶手,“然后呢?他真跳进去了?”
“没有跳,他怕水的。”
孟想掐了掐眉心,又想起那个晚上,开口时每一个字都透着后怕。
“你知道他小时候最听话,又实心眼,真以为自己死了我妈就会变好。当时家里就他自己,他找不到人问,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还是没接,然后他......他就在梨树下挖了个小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获救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小孟一缺氧很久,醒过来记忆就有些错乱了,忘掉了傅决寒,忘掉了很多事,但却没忘掉自己把最喜欢的妈妈害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