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在故宫装喵的日子 下(94)
他的铠甲被木娘好好得擦拭,又好好的收在了自己房里,于是他也就顺其自然得宿在了二人的婚房。
他会听木娘对着他的牌位絮絮叨叨,会看着木娘在灯火下头为他缝补衣裳,然后择一日烧掉。
其实他想告诉木娘,别烧啦!我收不到的,多浪费啊,还不如改一改你自己穿。
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他死了。
因为他死了,他阻止不了木娘嫁给他的牌位,拭不去她的泪珠,也无法在闲言碎语中护住他的木娘。
好在后来他的岳父母做主,为木娘过继了一个儿郎,那小孩不过两三岁大,长的却很是机灵,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似乎是能看到他。
他对着小孩做了个鬼脸,小孩在木娘怀中便咯咯咯笑了。
后来小儿稍稍长大了些便意识到他的不对了,但这小子天生胆大,居然也没同别人说,只一日悄悄问他他是谁,在得知了他便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后他立刻扑上来想要打他。
然后他扑了个空。
小孩儿骂他是坏人,骂他是大混蛋,他的词汇贫乏,只能翻来覆去的骂,他都应了。
因为他的确是。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夫婿。
他没有照顾过他的妻一瞬,反倒连累了她和他们的孩儿。
小孩有足足一年没有理他,后来忽然有一日鼻青眼肿得回来,然后他来寻他说要习武。
自此,小孩日日在演武场跟着他练。
他死的时候手里握着银枪,死了之后自然也握着枪,他教了这孩子枪法,他的岳父母眼光极佳,这孩子天赋好,性格好,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那一日。
他的灵魂已经越来越淡。
他知道,这是因为记得他的人越来越少。
变成鬼的岁月里,他逐渐知道了自己为何如此,他有妻子为他牵了一份魂,还有万千民众为他拉了一抹魄,身上还有了护国的功德,以及记得他名字的将士,使他们的执念让他留在了这世上。
当然,也因为他不想死。
他想要归来看看,所以他便归来了。
但正因为他是违背了阴司定理强留在了这个世界上,故而他若是消失了,便是彻底消散,并无再转生之路。
而他如今身形渐淡,便是因为战争岁月过去,民众不再像最初一般感念他们这些兵士,就连朝堂也渐渐将他们遗忘。
但是他不怪他们,忘了好,若不忘了苦痛,如何迎来幸福?
只是他的妻子,却丝毫没有遗忘他。
她还是日日在他牌位前焚香,夜夜同他诉说今日遇到了什么。
均都报喜不报忧。
时间渐渐过去,小郎已经长大,这些岁月里,他伴着妻子送走了老岳父和老岳母,妻子的亲人便只剩下小郎一人。
妻子家中家大业大,虽按大宋令妻子虽为女儿,却也能继承家中财产,只是有恶人卡主妻子乃外嫁女,便想要侵吞她的家产。
幸而妻子遇到了好官,那官员惩了欲夺家产之人,而妻子在连番丧亲和亲族反目的折磨下,已形销骨立。
那一日,她终于在他的面前落了泪。
他心如刀绞,只感觉这痛比敌军捅在他心肺上时痛处更甚。
后来儿郎去考了武举,成了最年轻的武状元,他归来时,妻子看着他的目光复杂又欣慰。
这时儿郎已经看不到他了,儿郎只是顺着他可能在的位置拜了一拜,道“儿定不辱父名。”
他的妻一瞬间泪如雨下。
后来边关狼烟又起,他看着他的妻慢慢绞短了三千青丝,脱下了绫罗,一点一点换上了他的战甲。
战甲心肺处的坑洞已被补好,他的妻跨上了家里的老马,趁着儿郎应诏之时仅带了他的牌位,只身远赴战场。
直至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妻一直知道他在。
妻也一直知道儿郎的枪术由他所授,便也一直背着他在学枪术,他原以为妻看着儿郎习武时候的眼神当是欣慰,实则却是在细细学习。
不知她怎生做到发现他受制于铠甲,于是常在偏远出习枪,这才隐瞒了他。她学得竟然还不错。
他哭笑不得,只觉得妻还是女郎时候的调皮模样,竟半分未变。
妻说,携手共还乡。
他笑了,那便携手共还吧。
故事很短,柳永将之全数看完,不过十数分钟。
故事很长,荡气回肠,寥寥数语,却说尽了一对好男女的一生。
放下书卷之后柳永慨叹非常,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劈成了两段。
作为文人的柳永心中为这一对分明有情有义,却深深错过的情侣哀叹不已,而作为一个官宦世家出身的柳三变,却不得不冷静的思考官家书写这一部小说所图为何,又为何想要让他为之作词曲。
但凡是文人也好词人也罢,读书人和聪明人都免不了的毛病便是想太多。
对于帝王的一个举动,他们总是忍不住分析分析再分析,即便未入官场,但柳三变的这一个本能依然不曾散去。
若说他不明白帝王的意图,那肯定是假的。
这一出小说之中,维护军人形象的目的十分明显,同时,也有讴歌女子坚强自主,且鼓励娘子们学习汉唐遗风的意味,但对于柳三变来说,他虽是敬佩木娘这样的女子,但内心深处,更喜欢娇小柔弱的宋代特色歌妓舞妓。
但他能那么说吗?
在官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能这么说吗?
柳永沉默了足足有十多秒钟,在夏安然的脸色由期待逐渐转为传为暗淡的时候,低下了他的头颅并坚定的告诉小皇帝,没问题,他一定能给出最棒的词曲。
然后他看着小皇帝欢喜的表情,也露出了欣慰之色,然后在小皇帝关心他今年科考之时更是发下大宏愿表示自己已经好好复习天天向上了。
最后,他在夏安然欣喜又欣慰的眼神中,柳三变在心中暗忖回去之后一定得把书端出来了。
……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啊!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切都很顺利的夏安然欢快得送走了斗志昂扬的柳三变之后,便投入进了液压机的改造发明工作中。
他把液压机弄出来,当然并不仅仅是为了给书穿个针。
液压机的适用范围极广,旁的不说,但就在冶炼上头,它就可以代替工匠的手工捶打,尤其在制造较为大型的武器的时候,可以节省反复的折叠捶打的耗时。
这一点是他看一个国外的冷兵器爱好者在做实验时候发现的,利用液压机可以较为完美的复制百炼钢的操作模式。
在液压机的作用力下,理论需要三五个月的百炼钢刀可以将工期缩短成三到五天。
而同时,他需要液压机来为他制作另一样东西——砖头。
准确的说是高耐火砖。
寻常的砖块一般以黏土制成,根据冷却方式不同呈红色或青色,这种砖块因为其烧制过程中需要经过一千度左右的高温,所以其耐热度也约在这个等级。
在宋代,瓷窑高度发展下提高了窑炉的温度,在后世根据化学元素的判定来说,宋窑的温度最高已经能够到达一千五百度。
铁的自然融化温度约为一千五百度,理论来说,在宋朝已经能够达到将铁融化成铁水进而过滤铁渣的程度,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这只是偶尔一次的瞬时高温。
可能有人要问了,既然古代没办法达到铁融化的温度,那么古人是怎么炼铁的?
很简单,因为受制于原材料和环境,他们没有办法达到长时间的这个温度,但是可以通过投入易燃物体达到瞬时温度。
这也是冶炼神话中为何屡屡出现以身祭剑的原因,因为人类的脂肪、骨骼、内脏在投入窑火之后可以将温度瞬间抬高,但是等到了后期,在冶炼过程中的染料由木材、炭转化为了煤,丢入牲并无更多的效果,这种冶炼方式才被放弃。
而同时,此时的冶炼方式多半也是将铁烧到发红的程度,然后通过捶打成型,发红的温度约在七百至八百度左右,寻常的高炉便可达到这个温度。
在三国时候,夏安然推广使用的是灌钢法和本身已经发展成熟的炒钢法。
灌钢法的原理是生铁相容,各取索取,但这一切都是在火焰温度达不到的情况下的不得已而为之,所花费的时间并不少。
等到了宋代,宋窑的高耐温让夏安然生出了再试一下的念头。
但在这之前,他还是要从制造耐火砖起步,这一次的耐火砖可不是东汉时候只需要耐火炕温度的耐火砖,而是能够耐住长时间一千五百度以上温度的真正意义上的高温砖,
……这当然没有那么容易造,在没有科学仪器的世界里只有一次次的实验和调整物料的比重,毕竟高温窑这个东西一旦耐火砖撑不住,往好的说裂开缝隙,往坏的说炸裂都有可能,届时千多度的铁水爆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寻常砖块的制作方法是将黏土倒入模具当中压实,然后翻身倒出,放入窑内烘烤,但耐火砖的制造模式,要远远复杂于他。
原材料就有不同。
耐火砖——根据它的温度需求有使用各种各样的原材料。
这些还需要收集,而且靠他自己收集肯定做不到,唯有动国家之力,但是,可以先从另一个重要因素入手——密度。
单位体积内原材料越多,结合得越紧密,他能够承受的强度就越强。
宋朝依托于它先进的烧瓷工艺以及铸铁工艺,耐火砖的发展已经远远超于东汉时期,夏安然没有接触过这一块,他不太清楚如今的耐火砖究竟能够耐多少温度,当然,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能给他正确的答案,因为如今并没有温度计。
他只能够大概估算。
事实上,大宋的钢铁产量十分可观,根据后世考察北宋的钢铁产量可能是当时的世界上第一,但是其中多少是钢,多少是铁并不作数。
铁产再多都没用,决定一个国家武力值的永远是钢。
大宋朝的敌人并不是作为游牧民族的匈奴,而是已经成为了一个有规模、有组织,有冶炼,有科技人才的大辽国。
还有一个能够依托于西部广阔资源的西夏,当然,如今他们还是党项。
北宋的钢铁产量告诉夏安然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铁矿石,有了量,还是需要将质也搞上去。
农业民族对待游牧民族,能够战胜他们的只有高更高的科技点。
就像东汉、西汉以铁器应对持骨器的匈奴;唐朝以碳钢制成的防具和武具应对游牧民族一样。
可惜的是,到了宋朝,北方游牧在不断的打、跑、怂、学、偷之间快速发展,他们有了自己的冶炼工业,还有了铁矿石的来源,有了被掳走的工匠。
这才使得北宋政权面对游牧民族,无法再做到如先前一般的压倒性的压制。
只是很可惜夏安然对于冶炼工业知道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