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琼瑶之组团刷刷刷(50)
十三爷抓着脑袋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得太子爷一巴掌拍过去:“装愣装习惯了是不是?”
接下来,礼仪、喜宴、敬酒、灌新郎……为了兄弟们的闹洞房大计,太子爷指挥着四爷计算着十三爷的酒量,争取灌得半醉不醉,不至于呼呼大睡,却也不能清醒着以装傻充愣反击兄弟们的算计!
四爷对自家十三弟的酒量自然十分了解,胤褆胤俄包括胤祐,看准时间挡酒也做得十分精确,最终,一众兄弟哄笑着簇拥着喝得满脸通红的十三爷的走向洞房——结果,傻眼了,洞房空空如也,床上零落着盖头的喜服,还有被打晕的伴娘喜娘陪嫁嬷嬷……最后,窗户大开,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兄弟们齐齐发愣:“十四这是……逃婚了?”
“十四……”十三爷愣了一会儿,忽然纵身一跃跳出窗子——这是去追了?
被抛下的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睛里尽是无可奈何的蚊香圈圈:新娘逃婚了,新郎追妻了,他们留下来干什么——替那两个不负责任的货洞房花烛?
太子爷气鼓了腮帮子,一边磨牙一边跺脚,看得各人纷纷捂嘴:美人儿发怒啊,好可爱……
胤褆一把搂住媳妇,也干脆蹦了出去,这是别人的洞房,就算想做什么也不能鸠占鹊巢对不对?
胤祐连声说喝多了,赶紧溜走回去陪怀孕的媳妇,顺便汇报今晚苦逼的“战况”。
最后,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四爷八爷、九爷十爷。
“我们也走吧,九哥……”十爷嘿嘿笑着拉人,九爷却皱眉仔细看着他,忽然凑近闻了闻,脸色大变,“我说你怎么喝了那么多还没醉,酒里兑了水了——不对,你们跟十三用的是同一个坛子,他根本没醉!”
十爷嘿嘿笑望天——他是最笨的一个嘛,既然大哥和七哥都“没喝出来”,他当然也喝不出来对不对?
八爷却是一脸的“我就知道”,走过去踮起脚尖拍了拍他家小十的肩膀——正太身高很苦逼:“你不用怕,能在内务府准备的酒里面动手脚的,自然是咱们手眼通天的十二阿哥了。”
四爷毫无心虚地承认自己掺了假:“十三是我的人,十四是我亲弟弟,我没理由不帮他们。”
“也就是说,这场戏是十三十四联合着你演给咱们看的?”八爷抱着手挑了挑眉,“七哥配合我能理解,他心软嘛;可是大哥为什么要配合?”
“因为我答应他,之后年氏之事,不需要二哥再插手。”四爷耸耸肩,自家爱妃跟二哥走得太近了,大哥吃醋——自己还是在事态没有严重之前重新担起这份他一点都不想承担的责任吧!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八爷磨着小牙瞪人,“十三跟十四那俩小东西在哪儿?”敢跟哥哥玩心眼儿,皮痒了!
四爷仍然是标准的面瘫脸:“我不知道。”他这是实话实说。
某处屋顶——
一身男装的十四爷抱着个酒坛子,对着滚圆的月亮一边喝酒一边叹气,听到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直接扔了坛子过去:“内务府窖藏的好酒,竟然掺水——四哥太不会过日子了!”
十三爷坐到他身边,笑眯眯地对着可爱的萝莉脸:“还好留了两坛子,不能浪费了啊!”
86、……
十四爷身为抽抽龙最宠爱的“女儿”,嫁妆、封号甚至连额驸,都是从小备好了的,因此盖头一披赶鸭子上架(?),总之就这么嫁了出去。
汪子璇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大概是因为之前梅若鸿那档子事,抽抽龙对可怜的小子璇总有些不冷不热的,就连封号——若不是苦逼的乾隆八阿哥支着拐杖踉跄到抽抽龙面前,泪眼汪汪地展现自己小透明般的存在感,乾隆说不定脑子一抽直接给子璇一个“和璇格格”的封号,跟自家儿子重上了!
还好十三爷装傻充愣的时候还需要那么一点点人性,还好四爷这几年来已经习惯了帮自家破儿子擦屁股——子璇的婚事,四爷包办了,从汉军旗中挑了一个家世不显的小嫡子,为人有些古板,没什么情趣,但严肃认真,在女色上颇为自持。子璇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而且有冀郡王府撑腰也不会受委屈。
这个人选,十三爷表示相当满意。
但具体怎么样,还要子璇来决定;数字们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婚姻自主的前卫思想,但四爷既然答应了自家弟弟,怎么也不能造一对怨偶出来啊!
于是,经过了景娴和舒妃的同意,兄弟俩打算把子璇接出来,好歹婚前先看一眼。
——可是,子璇后面那只畏畏缩缩的小尾巴是怎么回事?
“紫菱,你怎么在这里?”十三爷示意四爷自己来处理,走到两人面前,紧紧皱眉,吓得可怜的小女孩整个身子蜷在了一起,抱着膝盖不断抹眼泪,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似乎在说“哥哥好凶……”。
“哥哥,别怪紫菱,她……心情不好,在愉贵妃那里实在太尴尬,所以,我就把她带了出来。”子璇是个好姐姐,立即挡在了紫菱面前,小心地帮她开脱。
乾隆取消了永琪和紫菱的婚约,紫菱却依然养在愉贵妃名下,不说名不正言不顺——当年在宫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永琪把紫菱给扒了个精光……永琪不娶,谁敢娶?
经历了梅若鸿之事,子璇真的伤了心,却也成熟了不少。她知道自己即将嫁给一个一点都不熟悉的男人,却不再像原来那么排斥。今天,子璇穿了一身淡粉的素雅旗袍,淡淡点了点胭脂,让自己不显得太惹眼,却也绝不像原来那样艳丽得逼得人不敢直视。
十三爷对于自家这亭亭玉立的妹子还是挺满意的,可再看看另外一个,怎么看怎么别扭:紫菱刚满十三岁,按理说该是半个大姑娘,可是身子还是那么干瘪瘦小——他绝对不承认是他不会养妹妹,看他家十四,被养得粉嘟嘟白嫩嫩,萝莉小脸流光水滑的,可爱得要命~
“哥哥,子璇姐姐要嫁人了,紫菱舍不得,紫菱想跟着子璇姐姐……”紫菱的小肩膀缩在一起,跟显得干瘪瘦弱,营养不良。
十三爷忽然挑起眉,要笑不笑地看着紫菱:“你是想看看你未来姐夫?”
紫菱哆嗦了一下,眼神飘飘忽忽了好一会儿,尖尖的小下巴才慢慢点了点。
四爷的袖子忽然一阵奇怪的翻滚,一只灰扑扑的圆脑袋艰难地蹭了出来,又圆了一圈的小狐狸蹬蹬腿爬上四爷的肩膀,以狐狸围脖状蹲下来,悠然自得地甩尾巴,小眼睛里满是鄙视:“切,这小丫头是抢姐夫抢上瘾了吗?你家爱妃上次来说,绿萍上一世的丈夫就是被她这个妹妹给抢了,抢到手了竟然又因为‘内疚’,给扔了,最后绿萍断了腿,差点被逼疯,她却飞到法国去跟一个跟她父母平辈的老男人双宿双飞——那新月格格都没这么大的本事啊!”
四爷摇了摇头,把在自己肩膀上卖乖的八狐狸捉下来,裹在手心里顺毛,慢慢走向一边的掌柜:“楼上包间,要一份糖醋里脊、一份桂花鱼条,一份黄金薯球——鱼条里一定不能有刺。”
八狐狸愉快地摇了摇尾巴,尖尖的小牙轻轻磨着四爷的手腕,弯弯的眼睛里满是促狭:老四,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四爷颇有先见之明地按住狐狸的爪子——依旧面瘫脸:“午膳才用过,我没那么容易饿。”
八狐狸的一下子鼓圆了腮帮子,两只前爪被制住,便用两只后腿使劲儿蹬使劲儿挠——老四你个混蛋,你是在拐弯抹角儿骂爷是吃货吗?
那边十三爷正想叫几个人把紫菱带回去,忽然,一个粘杆处人急匆匆地走到他们这边,压低声音:“太子有请。”
——二哥从来没这么急地找过他们……
四爷跟十三爷对视一眼,十三爷转而看向一个刚刚上楼的年轻男子:“子璇交给你了。”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他便是四爷给子璇选出的准额驸。
“哥哥……”紫菱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十三爷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跟着四爷匆匆下楼。
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挽了挽袖子,狰狞了满脸横肉:小小年纪就心思不正,就该受点教训!——
我是姐夫=备胎神逻辑的分割线——
和兰公主府——
胤礽跟一只漂亮的白狐狸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凶悍的美人太子猛然叉腰站起,再次举起手中那盒黑漆漆的药膏状物,凑到狐狸鼻子底下。
可怜的白狐狸哆嗦哆嗦毛毛,嫌恶地扭开了脑袋:“臭死了!”
胤礽凶巴巴地逼问:“你确定是那东西?”
白狐狸委屈地甩尾巴:“确定,这又不是什么容易混淆的东西。要不然,你找个大夫来验验不就行了?”自己不就是多了一句嘴说了一句实话了吗,怎么又中枪了?太漂亮的狐狸果然不安全啊!
胤礽还是怀疑地瞪着他,把手里的盒子凑近自己的鼻子,刚闻了一下,死死皱眉,赶紧拿开,继续送到狐狸的白毛毛旁边去祸害动物:“看你这么了解的模样……难道你上辈子吃过这玩意?”
“怎么可能?!”白狐狸瞬间炸毛,后面那句却压得小小声,几乎听不见,“我要是想不开到去吃这东西,早就减肥成功了……”
——话说上辈子的和美人也是胖嘟嘟的,哎,比起美人迟暮,更可怕的是美人发福……
“对啊,这东西有减肥的效果……”胤礽忽然转了转眼睛,握紧手里的东西,“一会儿拿去喂小八试试看!”
“喂喂!”胤褆听不下去了,赶紧一手抢下胤礽手中的害人物品,收进袖子里放置保成拿它为祸人间,“保成,这可是福寿膏,就小八那小模样,吃一点儿说不定就得重新投胎了!”
“切,说说而已么!”胤礽白他一眼,双手握在一起,卡擦卡擦地划着指甲,漂亮的大眼睛里闪出阴狠的光芒,“竟然身带这种东西,还不是一盒两盒……那个姑娘,爷倒小看了他!”
“二哥,你小看谁了?”八狐狸首先扑腾扑腾蹦进来,轻盈地跃上软榻,圆圆的身子在软榻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儿。人是没事,但体重明显不达标的白狐狸却被共振地弹了起来,炸毛状哗啦着爪子,可怜兮兮地嗷呜嗷呜,落下来时,泪眼汪汪地扒着软榻——满眼含泪也要鄙视八爷:你怎么又肥了一圈!
胖乎乎的灰狐狸把自己蜷成团团愉快地扫尾巴,小小的眼睛里同样是满满的鄙视:切,总比你这只废柴狐狸好,软榻都蹦不下来,还得要人抱!
胤礽抬手,对准狐狸的脑袋瓜子,两个狠狠的钢镚儿弹上去,不论亲疏远近,不管胖瘦美丑,一视同仁,敲得两只狐狸同时下巴砸爪子,眼冒金星,尾巴下垂,晕晕乎乎,嗷嗷呜呜。
“二哥,怎么了?”四爷皱眉,二哥这……明显是迁怒或者说是泄愤啊!
“老四,你自己看,这东西是爷今天从一个女人身上搜出来的!”胤礽干脆地把手上那盒“福寿膏”递给四爷,“这是今天爷从一个女人身上搜出来的。”
四爷把东西递给身边的粘杆处人,那人闻了闻,脸色严峻,却十分肯定:“四爷,是福寿膏。”
“这东西明朝就禁了……”四爷死死皱眉,“谁胆大包天敢卖这东西?”
“她不是来卖的,”胤褆纠结地想了想,“或者说,她是来卖这东西的可能性不大——她应该是来打探敌情的。”
“敌情?”十三爷牵着自家十四爷刚好走进来,两人眼里同时闪出炽烈的光芒,“哪里来的?蒙古?西藏?新疆?还是江南那帮子反清复明的?”
“都不是,”胤褆苦笑,“她自称缅|甸公主慕莎,是来大清打探各方面的情况的。”
刚来的三只连同不停晃脑袋挣脱金星的八八狐狸一起僵了,白狐狸趁机一爪子拍上灰狐狸的脑袋:“前世,乾隆三十几年到四十几年,大清确实跟缅|甸开战了。但我不是武官,所以不能确定,那个世界的缅|甸是不是有一个叫慕莎的公主。”
“她自己承认了?”八狐狸一爪子拍掉白狐狸的毛爪子,转脸看向太子爷。
“她当然不会那么乖,”太子殿下露出倾国倾城的美丽笑容,抢过四爷手里的福寿膏垫了垫,“所以,爷给她喂了一点儿这东西。”
——福寿膏,或者说鸦片,的确会造成精神混乱,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当做吐真剂用,但是,以十八世纪的萃取提纯技术而言,要让福寿膏发挥此种功效,太子殿下恐怕是把一整盒给人家小公主灌下去了……
一众兄弟捂脸:二哥你太TMD不是东西了!
未来敌国(?)缅|甸的公主忽然出现在京城,身边还带了大量的福寿膏:绝对要慎重;同时,弘历那抽货是绝对绝对靠不住的……
顿时达成一致的兄弟们赶紧派人去廉亲王府、三贝勒府和杜府请人,宫里的弘皙绵昕也最好拉过来——毕竟,人多力量大,这辈子不存在利益冲突所以不至于内讧嘛!
于是,等待的空闲时间里,被这个坑爹世界带坏的众兄弟又开始八卦了。
几双眼睛刺啦刺啦射向胤礽和胤褆,燃烧着熊熊的好奇心能烤熟猫的火焰:“大哥二哥,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小公主不对劲的?难不成她露出了什么马脚?”
胤褆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仿佛被捏住了喉咙的鸭子似的,张着嘴巴瞪了半天眼睛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去,最终,还是只能捂脸:“是保成发现的,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兄弟们更好奇了,八狐狸甚至高高扬起了尾巴:怎么了,这次二哥的火眼金睛又发现了什么JQ?
胤礽狠狠捣了胤褆一胳膊肘,然后凶狠地瞪着一众不听话的弟弟:“爷就是火眼金睛,不行吗?”
众兄弟默,八狐狸忽然哥俩好地蹭蹭白狐狸的毛毛,笑得眼睛弯弯:“来,给咱们重演一下现场,九尾狐狸精前辈,看你的了!”
白狐狸憋屈地挠爪子:我得罪了你哥哥,被剪成拼毛狐裘怎么办?
四爷的面瘫脸忽然诡异地抖动了一下——真不愧是太子爷养大的,对这位的德行有着从内而外的深刻了解,鉴于“外敌当前”不能引起内讧,四爷决定把反话正着说、坏话昧着良心说:“二哥看女人的眼光确实很独到,所以,应该会发现了这位慕莎公主在某些方面……”
胤褆忽然放下捂脸的手,一个标点不带地一口气说清原委:“保成今天刚刚出门就跟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公主对上眼了保成说这人老盯着他胸口看不对劲儿好像在跟他比谁的更大似的——”
“啪!”恼羞成怒的胤礽一手堵住胤褆的嘴,转着蚊香圈圈眼的兄弟们总算有了时间消化胤褆这番不带标点的叙述……然后,所有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太子二哥卖相良好的胸口看,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看什么看,这不是重点!”太子爷脸皮再厚也Hold不住,狠狠捂住胸口,躲到胤褆背后,一张脸蛋儿气得嫣红可爱,艳若桃李,“从这小公主的口气里看,缅甸确实有不臣之心,你们最好想想,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不着急不着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忽然一个嫩嫩的声音响起,绵昕宝宝拉着弘皙,跌跌撞撞地一起走了进来,苹果似的小脸阳光灿烂,看到胤礽,张开小手,一下子扑过去——扑住、蹭胸,好软乎~
太子爷很习惯地抱着小宝宝,横搓搓,竖揉揉,又搂到怀里重重mua了一口,甚至忽略了一旁酸溜溜直吐泡泡,就是不知道吃谁的醋的真儿子小弘皙。
其他数字也对这诡异的“父子关系”报以抽搐的嘴角,胤褆伸手,在自家媳妇的豆腐被木瓜精蹭完之前,把小家伙拽出来,提溜到弘皙身边,摸了摸脑袋:“你刚刚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难不成,你知道?”
“我不知道,”绵昕宝宝笑容依然甜美,忽然,一手抓住一条雪白的毛尾巴——想偷溜的白狐狸因为体力废柴终究没跑掉,只能怨念着抬着美丽的眼睛瞪人。
绵昕捏着狐狸软绵绵的大尾巴蹭毛,睫毛弯弯好不可爱,又伸手弹了弹白狐狸的脑门儿,问得非常已有所指:“就算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但是,有人应该很清楚才对。”
白狐狸没说话,只是趴下来,蜷成一个毛团子,闷着脸儿装死。可惜他没有八八狐狸的“好身材”,看起来不仅不可爱,还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数字们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是说……”
“我的历史确实不是很好,”绵昕宝宝耸肩,“但是我知道,乾隆朝富察氏有一半将领都是折在缅甸的,对不对,美人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不是正剧,所以不会有强国内容,妹纸们可以想象一下,数字们做好完全准备,结果清缅战争QY化了,四爷那张面瘫脸再次如方便面一样碎掉……(背景:一只化悲愤为食欲的团子狐狸吭哧吭哧啃着下限……)
87……
京城,四库馆——
全京城都知道,纪晓岚号称“铁齿铜牙”,所以他不吃鸭子,因为鸭子那张呱呱嘴怎么煮也煮不烂,能活生生气死个人——某种程度上,鸭子也算他纪晓岚的同类不是?
可是,纪大学士从三天前开始,顿顿不离鸭子,一见鸭子就眼红,一见鸭嘴巴就恨不得扑上去跟它对咬,疯狂地嘎两声!
抽风王朝的怪事天天有,可这次怎么连纪大烟袋也抽上了呢?难不成大烟抽多了终于损害脑神经了?
纪晓岚夹了一块桂花鸭,塞进嘴里狠狠嚼,咯嘣咯嘣咬碎连鸭骨头一起吞下去:“臭小子,死小子,仗着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一个劲儿给老爷我惹麻烦,臭小子、臭小子……”
“臭小子”是何许人也?
——当然是纪大学士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和美人是也!
和美人刚刚过了十七岁,终于从本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房课程中解脱出来,这辈子没做侍卫,因此就按着一般大臣的晋升顺序,从翰林院庶吉士做起——翰林院可是清代高官的肥沃产地啊!
可和美人上辈子位极人臣,最终也不过落了个兔死狗烹的下场,这辈子不想再勾心斗角,算算俸禄能养弟弟就行,于是,仗着自己小语种的天赋,跟乾隆皇帝一撒娇——就进了四库馆了!
四库馆嘛,纪晓岚的一亩三分地。
纪晓岚是上房的师傅,对这个天资聪慧却总是跟着十二阿哥一起翘课、让自己哭笑不得的小美人儿说不上喜不喜欢,可是,和美人可是卯足了劲儿来给他添麻烦的——
四库馆的老袋子们最烦“世俗经济”,可偏偏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离不了,于是,和美人自告奋勇,承担起四库馆的算账工作,让各位老前辈们舒舒服服地专心著……
就这样,麻烦来了。和美人那把算盘是打得精精细细、精确到算盘珠子后三位——今天,钱大人比李大人多吃了一碟瓜子;后天,多大人偷偷把四库馆的厕纸带回家用;再有,许多大人的车马费、纸张费都存在虚报……
其实也就是一两个铜子儿的问题,清廉如纪晓岚也从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文人最小心眼儿啊,假清高装得最像,可是,你绝绝对对不能比他多占哪怕一点儿便宜!
于是乎——
“纪大人,我可是编译《朱子》的,我的车马费怎么也该比他高!”
“朱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研究老子的呢!”
“一边去,孔孟之王道,你们懂不懂!”
“我看是你不懂,王道是孟子主张,孔圣人从没说过!”
……
文人的功力绝对比女人要恐怖,一旦吵起来,仿佛有上百万只鸭子扑腾着翅膀,咋呼着嘴巴,沸腾在四库馆之中。洋洋洒洒,上也是呱呱,下也是呱呱,前也是喳喳,后也是喳喳……
纪晓岚头上裹了几圈厚厚的毛巾,连耳朵一起裹住,悲愤地扒完一整盘鸭子,然后肚子一挺菊花一紧,拎着漂漂亮亮的和美人单独开小灶——把吃得只剩骨头的鸭子推到和美人面前,抬手示意:您请便。
看着上面还带着指甲大小碎肉的鸭架子,和美人暗暗抽抽嘴角,尽力维持着谦恭的笑意:“纪大人,学生不饿。”
“是啊,给你送饭的还没来呢……”纪晓岚似笑非笑地嘀咕一声,然后重重拍了一下美人的肩膀,眼看着柔弱的美人龇牙咧嘴,纪晓岚才觉得这阵子受的气稍微纾解了一些:“和珅啊,你的才华是练皇上都夸赞的,留在四库馆算账,实在太大材小用了!这样吧,你给师傅我说说,想干点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谁能没点儿抱负!”
和美人的笑容更加僵硬,心里不断愤恨地吐槽:你个油嘴滑舌的老东西,摆明了我要是继续赖着算账,就不算男人不算大丈夫了?
和美人装相的功夫不输纪晓岚,依然是和和气气一笑,拱手躬身:“承蒙纪大人抬爱,学生不胜惶恐……”
“这些套话少说,”纪晓岚连跟他套的功夫都没有,直接瞪起了牛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学生对异族语言颇有兴趣,所以,学生想整理有关外族、甚至是外国的卷宗。”和美人眨眨眼睛,终于说出目的。
外族,还外国……纪晓岚皱皱眉,不管他毕竟是个文人,脑子里转了十几个圈儿也不可能转出大清要跟缅甸开战这种可能性,最后,抬起烟杆撵人:“没问题。”只要继续拿着算盘给他挑拨离间拉仇恨就行!
------------------------我是和美人换工作的分割线-------------------------------
和美人刚要走出纪晓岚的房间,就听四库馆院子里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带着鹿皮小靴子特有的弹跳感,不禁暗笑——纪晓岚抽着烟冷哼一声:“每天有人定点送饭,真好命。先去吃吧,吃完有力气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