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下)(70)

　　竟然如此简单。
　　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她原谅了背叛自己的英灵。
　　怎么可能？
　　亚瑟面露惊异，连只是旁观者的埃迪两人也很惊讶，这不应该是死都不会原谅的血海深仇么？
　　可沙条爱歌就是这么想的。
　　对，没有撒谎，也没有半点伤心或是怨恨的情绪。
　　从她的语气就能听出来，从她看了亚瑟一眼，就毫不停留地移开的举动就能看出来——果真没有半分留恋。
　　温柔体贴，俊美挺拔，每一处都能满足少女的恋爱之心的完美王子，在沙条爱歌心里已经连哪怕一点点的印记都没有了。
　　无论什么时候，沙条爱歌所能看见的都只有她的心上人，别的全都是等同于不存在的路人。
　　此时，她能跟这个“路人”多说几句话，根本不是因为还念着旧情。
　　而是不满。
　　Rider也在这里吧，而且，又多了一个碍眼的家伙……
　　嫉妒，好嫉妒啊，为什么他们能够离他那么近呢？
　　“我不喜欢你了哦，Saber，所以我不会在意你的。我现在爱着的，是向我伸出过手的魔王殿下。”
　　因为不满，因为嫉妒，与少女美好的外表不那么相符的阴翳便忍不住浮现而出。
　　她很不高兴：“真过分，也爱着他，也想要抢走他，你和自不量力的Rider一样碍事。”
　　话音落定。
　　奥兹曼迪亚斯的暗金眼瞳中率先掠起愤怒的锐芒，如果不是老师拦着，他现在就要让暗夜太阳船的光辉把这个该死的女人烧成灰烬。
　　法老王的反应虽然激烈，但在此时，这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跟他相比——
　　亚瑟当场就呆在了原地。
　　这番只是出于嫉妒的话听着很简单，不就是说，亚瑟和奥兹曼迪亚斯一样喜欢把他俩挡在身后的这个男人，也一样心怀不轨，想要把他抢……
　　“……抢走？”
　　别人看不出来，只有陡然失神的亚瑟自己知道，这句话犹如一击重击，敲碎了他给自己虚设的屏障。
　　意识之海中，欲盖弥彰般的屏障破碎的声响尤其清脆，让亚瑟在刹那弥散的愕然中猛地醒悟。
　　他喜欢自己的前任御主，这是在分别之后就觉察到了的事实，甚至回到阿瓦隆后，他对梅林老师，也是如此坦率地直言了。
　　说的是“爱”，但亚瑟觉得，那更像是发自于欣赏的喜爱。跟埃迪在一起时，他不再是需要时时“完美”的亚瑟王，这种可以只做自己的轻松让他陌生，但却十分地喜欢。
　　就这样喜爱着这个强大又始终一往直前的男人，对亚瑟而言就足够了。
　　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埃迪在一起，更没有想过要像这个世界的梅林、法老王奥兹曼迪亚斯这样试图独占埃迪。因为，他们可能会再相遇，却不一定能够一直同行。
　　这个被亚瑟自己认可的想法一直延续到此时。
　　然后……
　　终于明白了。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你，爱歌。”
　　在还没意识到真正心思的时候，就跟随直觉给这个世界的梅林老师添了堵，从试图宣誓主权的法老王的遇挫上得到了一点乐趣——的这个正直骑士面露恍然，继续顺应内心，向一言点醒了他的前前御主道谢。
　　没错，这次不是道歉了，而是道谢。
　　“多亏了你，我终于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所求。”
　　忽略内容，只看神情的话，亚瑟跟之前全无变化，还是那般肃穆郑重，只略带了些许欣喜。
　　“既然已经在你的提醒下明白了，那我不能再隐瞒，唯有承认。”
　　“是的，我对自己身旁之人——埃迪，我对你，确实有爱慕的追求之心。”
　　在这惊天之语落幕之后。
　　埃迪：“……啥？？？”
　　奥兹曼迪亚斯：“……唔？？！”
　　沙条爱歌：“…………”
　　居然场面又在一瞬间冷凝了。
　　先后发表相似言论的骑士与少女在死寂之中对视，两人颜色都很澄澈的眸子却都是晦暗的。
　　在这方面的“默契”上面，尚且还能有种他们俩原来是一对主从的感觉。
　　只不过，角色定位全乱了。
　　“公主”和“公主”深深喜欢着的“骑士”大人，看上了同一个“魔王”。
　　现在，他们成了势同水火的情敌。
　　而且，好歹以前还能在少女面前维持着完美外壳的骑士大人，在这一刻，把“亚瑟王”这个身份底下的自我，默不作声地暴露出来了一点。
　　“……”
　　“……”
　　沉默过后，沙条爱歌深深地看了亚瑟一眼。
　　“我要纠正一下，Saber，现在的你比Rider要讨厌多了。”
　　跳出恋爱的滤镜，再看这个男人，就会发现他对自己的评价非常正确。
　　作为王，他是完美无缺的。
　　需要借助圣杯的力量拯救不列颠，他可以再借助御主的爱慕让自己得到圣杯，过程中，仅仅是感到纠结。而最后的觉醒，则是因为这种方式复国彻底打破了他的底线，“亚瑟王”不能这么做，他也由此意识到，不列颠只能覆灭。
　　就是以这件事作为分界线，亚瑟王与亚瑟开始出现了区分的趋势。
　　本来，还不至于分得这般快，但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可能就是在遇到了某个男人之后，他内心深处的“意识”便觉醒了。
　　在关乎到某个人的事件上，他能够做出对自己绝对有利的选择，具体可以体现在不动声色就能气死情敌上面。
　　此时，亚瑟果真面不改色，仿佛听不懂沙条爱歌在说什么。
　　沙条爱歌好像也不想再搭理他。
　　这对前主从反而成了此刻最淡定的两人，前后发展之快，之突兀，让莫名其妙就被牵扯进来的埃迪都惊住了。
　　他现在要先对哪边做反应？
　　顶多只在很久之前见了一面的少女找上门来，自称对他一见钟情——他当初就不该看在那双蓝色的眼睛的份上，非要多此一举。
　　然后，是亚瑟。
　　埃迪才对他改观，也还算接受良好，但这才过多久，就有更大的转折来了。
　　如果说亚瑟之前还在犹豫还在迟疑，那么在沙条爱歌揭开他的心思之后，前后的态度顿时颠覆。
　　他一点也不隐藏了，就像是在直接告诉埃迪——我对你确实是不同的，对于你，我并不想隐瞒。
　　是了，这一招走得不错，因为埃迪喜欢直白的人……
　　埃迪：“…………”
　　不对。
　　莫名地，他突然有种自己被来自不同方向的几股压力强行挤在了中间的不适感。
　　亚瑟不止气死了沙条爱歌，还包括了奥兹曼迪亚斯。
　　……
　　可能是因为除了最初的那一晚，奥兹曼迪亚斯在埃迪面前表现得跟正常状态的他完全没区别，依旧黏人和找揍，埃迪并没有深刻意识到，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这个弟子真的已经黑化了。
　　眼底的变化和那两抹漆黑的魔纹，都不是装饰。
　　将他视若无睹的挑衅，想要抢走他的老师……无论是前后两者中的哪一个，都能让灵核被黑泥填满的法老王雷霆震怒。
　　可是。
　　十分奇怪。
　　比起将沙条爱歌乃至于亚瑟燃烧殆尽，奥兹曼迪亚斯更想——
　　只给了自己一个毫无防备的背影的男人夺·走。
　　不久之前，还留有质疑的那个念头真的成为现实。
　　只是发现有两个人想抢走他的老师，再与老师又一次将他丢在了身后叠加在一起，奥兹曼迪亚斯便无法忍受了。
　　或者，也可以说，比起前者，老师对他的视若无睹，才是让他的意志被黑泥自带的负面情绪侵蚀的根本原因。
　　想把男人禁锢在太阳船上，只有他能够看见他，只有他能够拥有他，让他哪里都不能去，更不可能再将他抛在身后。若是有人敢来妨碍，那便与太阳之火融为一体吧！
　　男人的手掌便紧贴在唇前，他似是在低声地呢喃着什么，嘴唇轻动，无可避免地，还会有些许来自于舌尖的湿润落在掌心。
　　从仿若颤栗的金瞳中倾露出的强欲足以震撼人心，黑化的法老王已经抬手，扣住了男人横挡过来的手腕。
　　在奥兹曼迪亚斯看来，自己只要用力一拉，老师就能够倒入他的怀中，他就能如所想的那般，将他——
　　啪。
　　呆愣的神色还残留在法老王的脸上。
　　埃迪虽然没有回头看他，也不知道自以为没有变化的弟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黑了个彻底，但他肯定不会忽略奥兹曼迪亚斯的小动作。
　　舔手心也太幼稚了，又在找打——不耐烦地这么想着，埃迪用就在法老王嘴边的手，在他脸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然后，甩掉奥兹曼迪亚斯的爪子，更显烦躁和不耐地道：
　　“别闹。”
　　“没发现我在紧张么？”
　　奥兹曼迪亚斯：“……”
　　奥兹曼迪亚斯：“老师！”
　　黑化是真的黑化，被老师的一句话洗掉刚蔓延至全身的黑色，也是真的被洗得干干净净。
　　已经没救了啊，法老王。
　　“紧张？出什么事了。”奥兹曼迪亚斯精神大振地问。
　　多亏了他，埃迪才能让自己的思绪从这比狗血电视剧还要狗血的几角恋剧情里扯出来。
　　他问奥兹曼迪亚斯和亚瑟：“如果我让你们现在能跑多远跑多远，我自己留下帮你们拦住敌人，你们愿意跑么？”
　　“怎么可能！”
　　对啊，就是因为知道不可能，埃迪才会在察觉到许久没有感知到的强烈危机感的第一时间，把他们挡在自己身后。
　　按理来说，不管是亚瑟还是奥兹曼迪亚斯，在所有英灵里面按实力排位，也是绝对的最顶阶级。
　　在最顶之中又如何排序，这并不重要，只是借此说明一下问题的紧急性。
　　他们俩加起来，也不是沙条爱歌的对手——这就是埃迪所发现的事实。
　　没有小看他们的意思，真的只是“现实”。
　　埃迪这才算是信了，能够轻轻松松驾驭英灵的“人类”，不止他一个。
　　眼前看似不具威胁力的少女是第二个，而且，她跟他不同，身上似乎有着极大的秘密，还有让人浑身不适的诡异气息。
　　“如果你没有针对我的弟子，说不定，我还想和你好好聊一聊。那个‘东西’也是你放出来的，你想毁掉这个国家？”
　　埃迪说着，声音依旧冰冷，警惕之心没有半分消减。
　　从沙条爱歌那里感应到危机的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他表面没有异样，却是在心中暗暗思考要如何应对。
　　真是个糟糕的情况，他很久没有如此被动了。
　　虽然目前还摸不清沙条爱歌的底细，但直觉就足够让埃迪意识到，在这里的他只是分灵，实力被削去了大半，跟这个古怪的少女对上，胜负难以预料。
　　如果是本体在这里，就不需要这么顾虑了。
　　跑是跑不了的，他也不可能逃跑。
　　摆在面前的唯一选择，就只有正面抗衡，顺带将给奥兹曼迪亚斯报仇的那一份捎带上。反正，哪怕处于弱势，埃迪也从没有畏惧过谁——
　　“啊啊。”
　　被人类最强的男人忌惮的少女忽然开口了。
　　她望向埃迪，湛蓝的眼睛亮得惊人，还不自禁地捧着脸，仿佛要以此来掩盖少女心思所带来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