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下)(33)

　　这也很正常，食肉与猎捕都是鹰的本性，更何况，卢卡斯还是法老王奥兹曼迪亚斯从千百只鹰隼中挑选出的最勇猛的雄鹰。
　　它不挑食，不管是野牛还是野羊还是什么动物，只要是肉就敢吃。那个时候，埃迪从来都是放卢卡斯自己去寻找猎物，等它吃饱喝足还把爪子洗干净了之后，再晃晃悠悠地回来。
　　而后来，这个自由猎捕的条件无法满足。
　　一是因为时代在变化，人类居住的城市跟当初廖无人烟的荒野不同，没有野生动物让它抓。二是因为，成为精灵的卢卡斯没了食欲，就不去祸害也怪可怜的野猫野狗了。
　　不过，没有食欲不代表爱好不在，卢卡斯还是很喜欢生肉的。
　　知道这一点，埃迪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卢卡斯加餐。算算日子，距离上一次加餐，也有一个多月了。
　　“你就在这儿乖乖睡着，我……和迦尔纳去给你弄吃的回来。”
　　弄明白突然萎靡的卢卡斯大致是怎么回事之后，埃迪最后在鹰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就站起了身。
　　他本来下意识地说了“我”，没有带上他人的习惯，但说了一半，中途忽然顿住，还是把迦尔纳的名字加了上去。
　　至少这些时日，习惯或许得改一改。
　　他现在是有伴侣的人，不再是以前的一人一鹰就能走天下的单身汉。按照埃迪的宗旨，自己走到哪里，如果情况允许，他的恋人也要在旁边跟着他才行。
　　就骨子里的观念来说，埃迪实在是一个霸道的家伙。但同时，做他的伴侣，又能感到幸福，因为他无论何时，无论做什么，都会想着自己的恋人。
　　目前仅仅是“喜欢”，男人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如果已经到了“爱”，那么，被他爱上的人——从始至终一心一意，他的心里都只会有他，容不下其余的半分存在。
　　话说回来。
　　加上迦尔纳的名字后，埃迪也不啰嗦，当即就要出门给卢卡斯弄生肉。
　　按照他的思路，生肉嘛，也就是跑远点儿，去森山老林随便抓一头猎物回来，非常简单的事儿。
　　然而，他刚将最新增加的习惯贯彻，把手伸出，要迦尔纳拉着他，他们再一起出去。眼角余光扫见的人影，却出现了一刹那的变化。
　　迦尔纳就站在原地等着埃迪。
　　可他的这个打扮，他的这个架势——
　　埃迪的眼角先抽，然后是嘴角。上上下下，把换作常服、手腕上还像模像样挂了一个菜篮子的英灵打量了一遍，他终于问了：
　　“你在干嘛？”
　　“不是要出门购物吗？”迦尔纳反问他。
　　埃迪还没跟上他的思路，诧异道：“购物？购什么物，我们不是要去——”
　　“是的，去购买生肉。”迦尔纳替他回答了，但是，话音之中，好像多出了一个突兀的词。
　　“我知道最近的超市在哪里。”
　　“……啊？”
　　“路线清楚，钱也带上了。埃迪，我们现在就去吗？”
　　“…………啊。”
　　“……”
　　“……”
　　“怎么了，埃迪？”
　　“……没什么，走吧，超市。”
　　没有多余的言语，强行让自己的思路和恋人同调之后，埃迪终于能和迦尔纳一起出门了。
　　原定的计划是深山老林，勉强算是打猎，虽然狂野了一点儿，但也不失男人的浪漫。他还想着，可以借这个机会给迦尔纳略微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手，说不定一时心痒，他们两人还能切磋切磋，小小地活动一番筋骨——
　　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了。
　　目的地是普通人的日常必去之地，可以买到生活用品和新鲜食材的超市，设想的狂野不复存在，浪漫就更不要想了，不可能存在的。
　　在这之前，埃迪还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自暴自弃地穿着拖鞋，提着菜篮，步行前往超市……
　　和一群战斗力在某一时刻甚至可以直逼英灵的家庭主妇挤在柜台前，去买只限今日的特价新鲜猪肉。
　　——这也，太没面子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逼迫自己跟女人们厮杀的男人站在拥挤人群的末尾，对着面前的火热场景，面色颇有几分僵硬。
　　人群中还能冒出一个白色的脑袋，一眼就能望见。
　　迦尔纳明明是跟他一起过来，又是一起被蜂拥而至的家庭妇女们淹没的。但结果大不相同，他被硬生生挤出来了，而迦尔纳还留在里面。
　　同样礼让女性的英灵自然不可能跟她们争抢，然而，人与人不同，女人们不知怎么，反过来让着他。迦尔纳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让到了柜台的第一个，没过多久，他就提着装满鲜肉的袋子出来了。
　　“真是搞不懂，凭什么让你不让我啊。”
　　抱着手站在一边儿的某个男人正一脸不爽地盯着他。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迦尔纳正色说着，走到埃迪身前，忽然很是认真地审视起他。
　　随后，他捏住咖啡店店主送给埃迪的眼镜的镜架，把眼镜从男人挺拔的鼻梁上抬起。
　　这一次，打量男人的时间比男人先前打量他的时间还要长。
　　埃迪还以为迦尔纳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却不想，这小子永远不会按照他的想法来。
　　不是语出惊人，英灵的唇角带笑，声音也轻了些许：“可能是因为，有了这一层遮挡，这样的你，更显得温柔了吧。”
　　戴上眼镜，和不戴眼镜的埃迪，外表的改变不算大，但给人的感觉却差别不小。
　　前一种模样，他的棱角确实柔和了许多，眼里的绚烂金色也不会太过于迫人……好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迦尔纳完全发自于内心的评价，又一次直直地戳到了毫无准备的男人的心里。
　　“你说话的水平，真的时高时低，发挥相当不稳定。”
　　“停，不要说话，我怕你一张嘴，又要把我好不容易能够维持的好心情给破坏了。”
　　埃迪说着，心念微微有些颤动，似是想要再把正郑重望着自己的英灵的脑袋拉到更近的地方来，不管是掐一把脸也好，还是揉揉又翘起来的白发也好，总想要做点什么动作。
　　有许多人说过他温柔。妮菲塔丽，阿尔托莉雅，安塔希娅……等等，怎么都是这些女孩儿？！
　　女孩儿们这么说，埃迪听了，虽然不会直接反驳，但不觉得高兴，也并不在意，毕竟他从来都没认为自己有“温柔”这个听着就软绵绵的品质。
　　可是，同样的形容词，同样的话从迦尔纳的口中说出来，感觉却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埃迪依旧不以为然，但抹开明面上的无所谓，心里居然还是有那么一丝高兴的。
　　可能是因为迦尔纳从来都不说谎。
　　这个英灵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说出来的也都是最真实的感觉。
　　倒不是说妮菲塔丽她们的话埃迪不相信，只是，英灵内心坦荡，如纯洁的雪原，他喜欢一眼就能望尽的平坦，也喜欢雪的冰凉和纯净。
　　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恰到好处”。
　　迦尔纳的许多方面都恰到好处地合埃迪的心意。再度被贴上温柔标签的男人仔细品味了一番这个词，唔，味道还可以。
　　那他就“温柔”地笑纳了，也不再嫌弃镜片挡在眼前，鼻梁上多出一块东西很不舒服。
　　……
　　新鲜的猪肉买到手，此次出行的任务也已完成，按理来说，他们该回去了……
　　不。
　　事情要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到了收银台结完了帐，都要准备出超市了，迦尔纳的脚步忽然顿住，而且，顿了半天，都没有再往前走的趋势。
　　埃迪往前多走了几步，发现英灵没有跟上之后，又耐心地倒了回来。
　　“又怎么了啊。”嘴上这么说着，他那漫不经心的视线顺着迦尔纳目光所投的方向望去，在看清视线停留之处的那台机器到底是什么之后，警钟立即在心中敲响，还不是轻缓地敲，而是急促地预警。
　　“那是什么玩意儿？别看了，走了走了。”
　　越是催促，越显露出不妙的端倪。
　　埃迪一说走，迦尔纳倒是没迟疑，很听话地就跟了上来。不过，一边走，他却用无比正常的语气对埃迪道：“我知道那个机器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最近正流行的大头照拍摄机器，据说，很受情侣欢迎，每一对情侣都会尝试一起拍摄一次，拍出来的照片可以收藏。”
　　“哦，这样。”
　　“嗯。”
　　“……”
　　又是一阵气氛莫名尴尬起来了的沉默。
　　埃迪敏锐地觉得，迦尔纳的话中意有所指。
　　可是，这很不对劲，迦尔纳是会隐晦地表露自己真实想法的人吗？要是想干什么，他自己直接就说了，根本就不可能……
　　“埃迪，我们不去试试吗？”迦尔纳道：“情侣这个条件，我们已经满足了。”
　　……
　　看吧，果然来了。
　　无论是自觉代入这个时代普通人的正常思维，还是自觉进入关系更近一大步的情侣角色，迦尔纳的反应都要比埃迪快上一点。
　　埃迪很是无语：“先不说试不试的问题……喂，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儿看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大头贴？什么玩意儿，他虽然阅历丰富，但这种一看就是小女生小年轻喜欢的东西，不在他有兴趣涉猎的范围内，所以埃迪不知道大头贴是什么。
　　可是，直觉告诉他，他肯定不会喜欢。
　　而且，他都不知道的东西，迦尔纳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英灵们来到现世后自动得到的知识里，还包括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么。
　　迦尔纳：“啊。”
　　迦尔纳：“方才出门之前，我借用你的手机查到的。”
　　埃迪：“……啥？！”
　　这么一说，他确实有点儿印象。
　　迦尔纳在出门之前用了他的手机，但是拿过去之后只用了一会儿，大约几秒钟，就把手机还给他了。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短，埃迪根本就没有在意，哪知道，迦尔纳的速度那么快？
　　“因为是情侣啊。嗯，情侣。”
　　英灵加重强调了这个关键词。
　　“埃迪是我的第一次喜欢的人，我对你很有好感，很希望与你在一起的时间，能够让你更加快乐。所以，查找一些资料，参考其他情侣可以做的事情，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能够让你幸福，这就是我的希望。”
　　“……”
　　也许是因为这番真挚得就像把他的心捧出来让他观看的话，也许是因为英灵近在咫尺之间的美丽蓝眼中的微亮着实令人难以躲避，总之，埃迪一时哑然，暂时总结不出自己听到这番话时的心情如何。
　　本来就够复杂的了，如今火上浇油，让本还安生平稳着的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
　　他下意识地想——说什么能够让我幸福就是他的希望，这才在一起多久……不，难道这个想法只属于他，让他幸福，不也是我的希望吗！
　　所以，要为了迦尔纳的“幸福”，和他一起进入什么大头贴的领域么？
　　埃迪：“……”
　　迦尔纳（呆呆地盯）：“……”
　　埃迪（男人的尊严在这道目光下做着最后的心理挣扎）：“……”
　　迦尔纳（其实真的是随口一说，什么意图都没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