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下)(24)
“噗！！！”
突来的动静在一片安静的店内显得尤其突兀，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侍应生迦尔纳。
停在一张桌边的英灵往吧台那边望了片刻，蓝色的眸子里终于浮起了一丝不明显的波澜。
起初似是疑惑，但在细致地观察过后，这又变成了恍然。
那边，把刚尝到一点味道的热饮一口全喷出来的埃迪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脸色颇有一丝难看。
必须申明，虽然，这杯他心不在焉随便点的饮品是苦到让他难以接受的咖啡——但只是苦而已，还不至于让他这么失态地一口把水喷出来。
真正突然冒出来捣乱的，是店主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满怀同情地说出来的话。
“咳……嗯，小哥啊。虽然由我这个外人来说有些不合适，但你弟弟也实在太辛苦了。”
这其实是在委婉地提醒。
“你们两兄弟是不在一起住吗？迦尔纳白天在我这里打工，晚上还要去在酒吧做三个小时兼职，每天只吃中午我包的那一顿饭，给他发的工资都没见他自己用过，他说要攒起来交给家里人，唯一一次看他花钱，还是第一天……”
在咖啡店打工的第一天，拿着日结的工资，在附近的商场买了几件正好在打折的男装。
好巧不巧，就是穿在迦尔纳的“哥哥”的这一套。
丝毫不知情的店主看过来的眼神隐隐透着犀利，仿佛在看的是一个剥削弟弟的劳动力，用弟弟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自己在外面逍遥自在的没良心大哥。
——顶着没来由出现的恐惧感，仔细看一看，你好歹也是一个好手好脚、长得还人高马大的成年人，怎么可以不工作，好逸恶劳呢！
用眼神传递出的，是多么铿锵有力、直击人心的抨击之声啊。
在最讨厌的苦咖啡和猝不及防而来的抨击——这两个双重打击之下，埃迪没忍住，把咖啡喷了出来。
还不止如此，才举起的咖啡杯也因为他无意之间用了一点点没收住的力，在咔擦惨叫声中四分五裂。
杯中浓黑的咖啡也在这一刻倾泻，带着滚烫的温度，一股脑全泼到了男人自己的腿上，再顺着往下唰啦在干净的地面迸溅。
这个意外出现得太快，毕竟普通人哪里想得到，有人能一时激动徒手把咖啡杯给捏碎呢？
死寂持续了一秒，紧接着，店主大叫一声，慌忙地要去拿冰块和冰水。这一杯咖啡泼下去，就算隔着裤子，下面的肉也会被烫得很惨。
“不用。”
然而，被烫到的本人却表现得没事人似的，连表情都没变一下，简短两个字，就硬生生让店主停下了脚步。
按照常识和理智，他不应该停的。可男人的语气中有着让他不得不完全信服的力量，侧目望去，那双金色的眼睛又让店主的心莫名一震。
“真、真的不用？”
“对，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
“您、您您——请说？”店主颤颤巍巍，一不小心，连称呼都改了。
然后，他就看见。
男人的手心里还握着咖啡杯的碎渣，他把碎片放在了吧台的桌面，掌心没有任何被锋利碎片划破的痕迹。
他站了起来，似是颇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被咖啡弄脏了的裤子。在抬起头时，经过短暂的考虑，眼里多了一份气定神清。
他开口了：“你们店——”
“嗯、嗯？”
“还招人么？”
“…………啊？”
这，简直是悲剧的延续。
曾经那个四处流浪，但总有人傻钱多的国王心甘情愿让他吃白饭的潇洒的男人，先是自作自受，把自己坑成了虽然是国王但待遇一点儿也不好的国王。
然后，命途多舛，花钱如流水的他变成了雇佣兵。
再然后，经历过一小段安然享受的日子。
人类最强的男人，好歹也是一代大魔王的他——终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问你。”
埃迪用很不情愿、但又不能容忍自己真的吃白饭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你们店，还缺打工的侍应生么？”
——看什么看。
——那边儿的大英雄都能当侍应生，臭名昭著名字说出来可以吓哭小孩儿的魔王……难道就不能打工么！
*****
“你们的咖啡。”
就侍应生而言，这个语气有些过分冷淡了。
就单单只是把客人定的饮料和甜点送上来，摆到他们面前，顶多再说上一句话——连个热情的态度，温暖的微笑都没有。
绝对会被投诉打差评的，这个侍应生。
嗯，听到上面这个描述的人，一定会这般确定地想。
就算没有那么暴躁地投诉，对着侍应生的冷脸喝完了咖啡，也该气冲冲地离开，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来……
然而。
然而！
人说出来的情绪化的誓言总是不能完全当真的嘛，更何况，这个态度不咋样的侍应生小哥……
真·的·很·帅。
没错，一点儿也不掺假，他真的很帅。
虽然年龄大概不能用“小哥”来称呼，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但是，跟这家咖啡店里被视作招牌的来一个侍应生小哥不同，成熟男人的“帅”是另一种风格。
店主给他准备的侍应生制服长度虽然够了，但穿上去就发现，到底还是不合身。
这里紧了，那里又因为被肌肉撑起而缩短了一截。没错，一开始还没看出来，换了制服就发现了，被俗气连帽衫耽误了的好身材在普普通通的衬衫的紧绷下彰显无疑。
肌肉伏在结实坚固的骨骼上，勾勒出了极为优美的弧度，衬衫和西服居然非常适合他。
那一天，被咖啡泼了一身之后，埃迪干脆就直接把工作服换上了。
最大号的衬衫穿在他身上都很紧，还好他腰细，背心的扣子扣上之后，立即显得宽肩窄腰，腿长至少一米八，线条别提有多优美。
“…………天呐。”
目睹这一变化的店主憋了半晌，才憋出这两个字。
他和临时休息的迦尔纳站在旁白，看着第一次把自己搞得这么拘束的男人很不习惯地扯扯衣领，拧拧扣子，最后干脆把倒长不短的袖子捞了捞，挽到手肘，露出了白的有些亮眼的胳膊。
“你哥是当模特的吗？”
店主悄悄问。
“不是。”
迦尔纳回答。
他本来应该再多补充一句，这个男人是他的mastet，他并没有兄长。但后一想，在普通人的世界是应当隐藏身份，因此就把嘴闭上了。
当然，店主这么问，其实更多是惊叹，没有真探究埃迪“失业”之前是干什么的。这一对“兄弟”齐刷刷跑到他这儿来打工，都算是屈才了。
“这个形象非常好，太好了，不过怎么还是觉得有哪里……”
在眼光和品味方面极其出众的店主大叔绕着换装完毕的男人转了一圈，埃迪刚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就见这年龄上小他几百倍的人类猛地一拍大腿，话都哆嗦得说不清楚了：“对、对对对对了！就就就是这个！”
几分钟后，埃迪的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
没错，是正常的黑色上边框眼镜，没有度数，只能戴着玩儿——亦或者，遮一遮男人无时无刻都锐气逼人的金眸。
不得不说，戴这种眼镜，跟他以前戴墨镜产生的效果是天差地别。
后者是凶，本来就够生人勿近了，再有墨镜加持，冷气直接化为杀气。而前者……怎么说呢，金色的眸子没有遮拦，隔了这一层，却让眼神忽就柔和了几分。
搭配上西服，还有临时扎在后脑勺的有些散乱的头发，就让这个本来格外冷硬的男人一下子斯文了起来。
“完美！！！太完美了！！！”
忽略掉店主宛如接到天降馅饼的欢喜声，埃迪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但想着自己还是一个临时工，便皱着眉忍了。
只不过，在觉察到还久久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偏头向旁边看去之时，他的右手食指还搭在扣到最顶的衬衫领口那儿，没来得及放开。
“看我干什么？”
他觉得迦尔纳眼睛不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肯定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也不等对方开口，自己就直接挑明了。
“如果你要再跟我说，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不需要两个人，来了也是多余——最好你不是想说这个，不然，我绝对会揍你，不用等，现在，在这里，立即就揍。”
迦尔纳：“……”
他还真的想这么说。
因为，在迦尔纳的心里，完成御主的任务是他的职责，而且他也完全不觉得有压力。
英灵显然不知道，自己如果太能干，太老实，不仅会把好好一个人养成足不出户的废柴宅，也是很容易让良心尚在的御主莫名心生愧疚，越来越心神不宁的。
用沉默来代替回答，应该算是迦尔纳做的为数不多的没有惹御主生气的正确举措。
迦尔纳想了想，目光在埃迪的脖颈前稍落。随后便抬手，当着男人的面，把弄得他最不舒服的那颗扣子给解开了。
扣子解开，衣领向两旁舒展，一下子就让仿若严防死守的拘谨消散了几分，那卡着脖子的不适感也就跟着消散。
“热了的话，可以再解开一颗。”
迦尔纳说道。
不用说，这又是他观察之后做出的判断，而且，还又一次——判断错了。
埃迪不热，就只是不适应全身都被勒住的感觉。
可是，迦尔纳这话一出，倒让埃迪愣了一愣。
愣完，看着这小子一本正经关心人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
“你什么时候要是能学会在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话，那就大有长进了。”
“？”
“听不懂就算了。”
换好衣服之后，他也不耽搁，当场就可以开始上班。不过，在那之前。
埃迪冷不防也伸手，像迦尔纳刚才一样——只是没去解英灵的扣子，而是把他像是打了发胶似的齐整了很多的白发揉乱，跟正常状态相差无几，才满意地停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套上这身衣服，还要在这儿亲自做事么？”
“不知道。”
“啧啧，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够傻。听好了，我——是来监督你的。”
迦尔纳：“！”
埃迪：“既然声称你一个人就能完成任务，用正当的方式获取金钱，口说无凭，你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我看吧。”
“监督我，是否真的能够独自完成任务……”
迦尔纳还在低声呢喃，似是觉得master的这番话初时听着很合理，没什么不对，但往细里琢磨，破绽好像还挺……
“没错！行了！你还在啰嗦什么，迦尔纳，认真工作的时间到了。作为在这家店先工作了几天的前辈，你……唔，先给我来个示范。”
埃迪打断了英灵的沉吟，时间非常凑巧，很难说是有意还是无意。
……
总而言之，他就这样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打工了，连试用期都不用。
这还是埃迪第一次打工，干的还是服务生的活儿。
若是事先了解到他自带的威慑力的人，可能还会担心他吓到客人，让咖啡店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生意再度冷淡。然而，事实却是，眼镜和松散的低马尾成了稍微改变气质的两大利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