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下)(110)

　　赝品在这里，那么，那条真正的锁链呢？
　　……
　　哦。
　　他果然忘了。
　　真正的“天之锁”，此时此刻，就在眼前啊。
　　在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美丽的绿色身影与炽金锁链一同升起。
　　某一个刹那，虽然还在、但本应该被封存的记忆片段突然间在眼前浮现。
　　同样是这天地宛若崩塌染上一色的情景，金色锁链与各异的武器、冰锥一同袭向将洪水带到这世间的天之公牛，锁链缚住了它的脖颈和四肢，武器和冰锥深深刺入它健硕的躯体，让血如泄洪般滚滚迸溅而出……
　　可是，变了。
　　被讨伐的不再是天之公牛，而是曾经与金发男人和绿发人偶并肩作战的第三人。
　　他们没有变。一直以来，会变的，就只有身为人类却要独自度过漫长岁月的他——
　　他现在已经是“神”了。
　　已经是神的埃利克却不知道，在明显觉察到“威胁”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僵在那里，只让自己睁大了些毫的金色瞳孔中，一点一点，映入那绿发英灵显露出过去从未有过的憎愤的面容。
　　恩奇都所憎愤的不是他，而是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他人的私欲。
　　“……”
　　“埃……迪……”
　　“……”
　　“你……不能……”
　　终于听见了。
　　从恩奇都口中喊出的字音，终于变得清晰。
　　“你不能……躲开！！！”
　　在真正的天之锁后，吉尔伽美什举起了乖离剑，将空间割碎的巨大能量汇聚在他的手上。就在另一边，那素不相识的白发英灵也将自己的金甲换成了枪，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弑神气息蕴藏在了蓄势待发的枪尖的光点中。
　　他们用尽了全力，想要杀死他。
　　然而，抱着这个目的，他们还叫他不要躲。
　　完全不合逻辑，任谁听到都会觉得荒谬。
　　可是。
　　熟悉之人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在向前飘来的绿色发丝几乎要碰触到他的脸庞，由两重宝具带来的冲击也要到面前时，他真的愣在了原地。
　　没有躲开。
　　锁链缚住神的身体，而恩奇都也就在此时，如风一般来到他的身前，伸出双手，将他紧紧地抱住。
　　“我和吉尔。”
　　“我们，不会……”
　　将头埋在银发男人的身前，恩奇都略微偏头，微张的嘴唇，便在男人的脸庞轻轻地摩挲。
　　“再让你受伤。”
　　用天之锁束缚住他，再让另一个人捏碎他的心脏——只为了驱除神性，这样的事情，不会，绝不可能再做了。
　　所以。
　　“日轮啊，顺应死亡！”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无论是弑神枪的光辉，还是乖离剑的威慑，全都从他身边擦过。
　　迦尔纳攻击的地方不是他，而是下方那深不见底的千丈沟壑。日轮坠入在了深渊中，在顷刻间吞噬掉了黑暗，直直落进目光所不能望及的深处。
　　而斩裂世界之剑从一开始所针对的，便是另一侧——
　　Beast的庞大身形都被空间的碎影所吞没。
　　然而。
　　然而！
　　迦尔纳的一击带来了什么效果尚不知晓，除了土地轰然破碎，坍塌进深渊，地上的Beast却没有那般轻易地被消灭。
　　这样下去，就只有陷入僵持，拖到不能再支撑的最后。
　　除非冠位从者现身。
　　亦或者，除非……
　　……
　　原本只做限制作用的天之锁，没来由地松动了。
　　被束缚的对象神性越高，越挣扎便会捆绑得越紧。在这样的前提下，连恩奇都都没有想到，男人本应屈伸都不能够的手臂上的锁链，竟然会在突然之间松开。
　　不知何时闭上眼的他，看不到恩奇都的错愕神色。
　　得到自由后，也没有多明显的动作，只是让指尖轻动。
　　——哧。
　　肉体被尖锐之物狠狠穿破的声响。
　　下方，沙条爱歌的身形晃动了一下，几乎从Beast的背上落下。
　　她低下头，看着贯穿了自己胸膛的冰。
　　这一幕……
　　似曾相识。


第151章 第三十五章
　　有一个少女, 她为恋爱而生。
　　她喜欢过王子殿下，可王子殿下背叛了她。虽然当时很伤心，但很快, 她就不难过了。
　　因为她找到了魔王殿下。
　　那是一个, 比其实并不完美的王子殿下更好的，新的恋人。
　　唔……如果一定要说魔王殿下身上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就只有“那一个”了吧。
　　——有太多的烦人的家伙, 在魔王殿下的身后追逐他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好远远超过了幻想, 让本来对爱人没有多少欲求、更像是自己一昧付出的少女竟然不甘于此, 基于越来越炽热的爱恋, 心中生出了更多的渴求。
　　少女不想追逐，她只想安安静静、轻轻松松地陪伴在他身边，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她想要一个只属于她、只让她陪伴的魔王殿下。
　　所以，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付出了在常人看来无比重要的“东西”，终于来到了这里。
　　原本已经可以安安静静地只有她来陪伴了……
　　——如果没有从另一个世界涌来的那一群对魔王殿下纠缠不放的人。
　　——如果没有那只从许久之前就开始与她作对的可恶的梦魇。
　　从另一个世界涌来的人应当交由克莱恩去处理，然而, 没用的同盟者处理不掉。
　　梦魇早早地来到这个世界, 试图侵入她让Caster为魔王殿下编织的美好的梦境。
　　两边都需要她来解决。
　　太忙碌了, 不过, 为了魔王殿下，她又心甘情愿。
　　将碍事的英灵们解决，并不困难, 所以，少女就算出面，也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至于梦魇，不久前已经赶走过了一次，在今天过后，就算他不死心地还想再来，做再多努力也无济于事了。
　　“将非要挡在面前的阻碍，都在今天彻底结束掉吧~”
　　少女笑着这么说，仿佛这些实为古往今来最出色的英雄的“阻碍”，不过是抬脚就能践踏的草芥。
　　如计划般进行。
　　唯一有点波荡的地方，是在魔王殿下被讨厌的锁链锁住的时候。她虽然并不担心，但很不喜欢那条链子，正想要去将他救下。
　　也就是这时。
　　……怎么，可能呢。
　　是在哪里，出了她完全没发现的疏漏吗。
　　缓缓地低头，看着出现在自己胸前的带着刺目血迹的冰，少女颇为疑惑地想着。
　　——啊。
　　转瞬过后，从那道自高处落下的目光中，她似乎明白了。
　　——梦魇。
　　是那只梦魇。
　　沙条爱歌竟没有想到，梦魇的胆量如此之大。
　　过去的这无数个日夜，梦魇就能够打破她设下的禁锢。可近百次的拼死尝试里，只有一次让他成功地进入了已为神的男人的梦中。
　　为了这一次成功，他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沙条爱歌将他赶走，本是想着，他在重伤的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快就再来尝试第二次，更不可能在男人还清醒之时入侵他的精神世界。
　　如果那样做，他面对的就不止是Caster，还有一个——“神”。
　　即使是沙条爱歌，也不能在男人清醒之时干涉他的精神，风险着实太大。
　　因为，醒来之后，他就成为了真正的神。
　　敢那般肆无忌惮地闯入神的精神世界，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找死。
　　然而，梦魇却真的这么做了。
　　沙条爱歌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又是如何逃过了在第一时间被神消灭的命运。
　　她，只知道。
　　“看着我的眼神，跟以前，一样了呢。”
　　“……已经，回来了，一点吗？”
　　从高处投来的那道目光啊，金眸中浮起的冷漠没有变，俯视蝼蚁的漠然也没有变。这是身为神，应当有的目光。
　　回来的是除冷漠之外，将那双眼睛点缀得让人更加不敢直视的另一种情感。
　　也就是，“厌恶”。
　　除却初见的那短暂的时间，和成为神的这段时间，男人看向她的目光中都有类似的厌恶的晦暗色彩。
　　胸膛被贯穿，带来的疼痛自然是极为可怖的。
　　但沙条爱歌却仿若无知无觉。
　　耳里似是响起了曾经听到过、但那时依旧觉得不需在意的嗓音，花费颇久的时间去分辨，终于分辨出来了。
　　还是那只梦魇。
　　“看到你，就不得不觉得可悲。”
　　“啊，不要误会了，我绝没有可怜你这个罪有应得的女人。看着你，就想起了曾经，竟也妄图用类似的手段得到他的……愚蠢的我。”
　　沙条爱歌以为，梦魇是依靠自己的手段闯入了神的精神世界，又用了不知什么伎俩，才侥幸地没有被杀掉。
　　其实不然。
　　梅林的确是抱着自己大抵落不到好下场的想法孤注一掷，因为不能再拖了，他只有这一个机会。
　　在这个时间点，先不说他还没有得到埃迪的原谅，对于神化的进度已经近乎完全的这个埃迪来说，“梅林”的重要性，还远远没到能够打开他被封锁的心的一丝缝隙的程度。
　　所以，只能借助他人之力。
　　而这个“他人”，自然便是恩奇都。
　　当还是人类时最重要、最愧疚、最能激起他的情绪的英灵带着杀意袭来，却又没有杀他，只是将他拥抱之时，“神”宛如死寂的心境就这样被激荡了一瞬。
　　有一丝破绽出现了。
　　梅林就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通过原本无懈可击的心中突然裂开的这道极为细微的缝隙，他进入了男人的精神世界。
　　说起来似乎很轻松，但在进入的那一刻，男人心里忽就絮乱起来的那些思绪，如屏障般一齐向梦魇涌来。
　　短短的一瞬，梅林的精神与他相接，由此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闪得极快，又十分混乱。
　　——他是谁。
　　——他是恩奇都。
　　——还有……吉尔……他们想杀死我。
　　——不对，他们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哦，有人闯进来了。是谁。
　　——是……
　　“是我呀。”
　　梅林轻声说。
　　这里不是梦境，所以，虽然也是一座宫殿，但精神世界中的情景跟梦中的不同。
　　白发的魔术师站在大殿的门口。
　　殿内没有任何可以与“美好”“快乐”挂钩的景色，除了几乎将整个空间填满的黑暗，就是空旷和冰冷。
　　如果是去过帕帕拉的人，此时就会发现，这座宫殿就是帕帕拉的王宫。而眼前的内殿，也就是王座所在。
　　王座在此，王也在这里。
　　梅林一眼就能望见身处于黑暗中的他，可是，他却一时无法迈开脚步。
　　只要稍稍有所动作，把最致命的弱点——自己的精神体暴露在了他人的精神世界，还是在主人清醒的情况下，如果对方有意，花之魔术师就会轻而易举地被捏死了。
　　冷汗无声无息地打湿了衣襟，可梅林面上仍在笑，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清爽：“埃迪，你看，我都伤得只有走几步路的力气了，肯定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