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血祭(93)
比起看着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自卑,这样突然迸发的强烈情愫竟然自己觉得如此痛快,早知道就应该更早些告诉他,可若更早些告诉他,是不是乐趣就没有这么多了,这么想着,霄不禁有些苦恼。
“恨我,是么?”霄温和的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觉得是我横在你们中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才是那个绊脚石?呵呵,无所谓,既然求不得,爱和恨很重要么?今天我高兴,我可以再给你个提示~”
“你们恨我、怨我,觉得我才是罪魁祸首,我自然无所谓,可是我只想问问你,伟大的战神,若你们的爱情真的如此无坚不摧矢志不渝,能跨越种族间的血海深仇,能不介意敌对多年彼此屠戮的立场,又怎会落得今天的这个地步呢!”
难得燃起的些许怒气不甘和愤怒瞬间熄灭,碧色的眼瞳中满是茫然无措,这个问题熔夜从未想过,因为他从不敢试想自己会是这般的地位。
而如今,对于这个问题,他竟找不出半分解释和借口,无法回答,不能回答,因为句句都是错,自己的错,他爱凌煦,一直一直,无论立场身份,有悖世俗,直到此刻,爱,却不敢宣诸于口,因为他以为本就是一个笑柄了,何须再为别人徒增笑意,而事实,难道真如霄所说,是自己爱却不信任才导致的一切么……
初闻真相之后,熔夜的怔愣错愕彷徨,一切都在霄的计算之中,过于靠近的身体,彼此甚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绝对的近距离,一方错愕怔愣,而另一方,便可简单的一击即中!
垂在身侧的手臂捕捉痕迹的悠悠抬起,五指虚握,隔空一抓,孤零零的丢在一边被冷落许久的长剑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气息,猛的一震,飞快的跳入霄的手中,手腕顺势一转,迎着日光泛着寒光的长剑在空中挽起一道优美的剑花,随即势如破竹的向熔夜刺来,锋芒直抵后心。
回光镜外,凌煦目眦尽裂,幽蓝深邃的眼瞳瞬间紧锁,眼底泛着腥红,可无论他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提醒,却始终无法将声音送入,激起熔夜的半分警觉,甚至连身体,也仿佛生了根一般牢牢固定着,始终无法移动分毫!
为什么自己一次次信誓旦旦说要保护,说要守护,说不愿再让他受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眼前被伤的体无完肤!!
自己不是魔么!自己不是王么!自己不是曾经耀武扬威叱咤风云自诩执掌命运只手遮天万人敬仰的凌煦么!可为什么却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到底要如何自己才能逃出这如噩梦一般轮回的宿命,到底要如何,他才能成为那人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哪怕只有一刻,哪怕只有瞬间,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可又有谁愿意跟他换!愿意让他如愿的走出这生生世世的魔咒!!
耳边“铿”的一声脆响,惊的熔夜不禁一颤,视野所及突然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一片,随即被自后向前的一个强大力道推的一个踉跄,脚步不稳的撞上一个坚实的物质,下巴避无可避的撞上,直击的熔夜头晕眼花牙口发酸。
错愕的抬头,迎上的却是一个完美至极的刀削轮廓,流畅优雅的线条,不羁狂放,却慑人心魄的魔魅,薄唇紧抿,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眉目紧敛,幽蓝的眸子深邃焦急,却迸发着滔天的怒意。
此刻的熔夜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撞上的那抹坚实是凌煦的胸膛,紧紧环绕着身躯的是凌煦的手臂,而自己正被结结实实的牢牢搂在凌煦的怀里。
周身散发出的王者霸气,却又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温热熟悉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忘记、不能习惯的气息,此刻竟是如此的温暖,带着淡淡的安心,却不禁物极必反的让人如坐针毡……
一切都太过突然,突然的不真实,突然的他不敢相信,即便他很难说服自己相信那个早已和自己势不两立的哥哥会开这种玩笑,可是……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为什么曾经那么理所当然一次次推拒过这个怀抱的自己,此刻却伸不出手,无法动作……
隔着彼此薄薄的衣料,感受着他狂跳的心脏,真实到虚假……
我……真的可以相信么……
而另一边,挡住霄攻击的不是别人,正是原本纹丝不动的三人中的一人,愿首席天使团第六队的祈,亦或者说这一世熔夜的哥哥,明。
强烈的震荡击的祈脸色苍白一片,却咬着牙坚持,不曾松懈一刻的与霄对峙着。
“啧啧,瞧瞧,这是做什么?”霄一震,待看清来人后双眸半垂着,瞳孔猛地紧锁,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人脊背发寒,手持长剑的力道不减反增,看着祈的目光犹如随时准备攻击的吐信的长蛇:“先背叛了他,现在又阵前倒戈拿着剑对着我,呵呵,不会是良心发现决定回头是岸了吧?还是说他就让你这么上瘾?”
没有在意霄言语中的调侃和讽刺,祈依旧苍白着脸,板着脸孔木然道:“殿下,时间到了。”
霄闻言一震,目光变得有些飘渺,仿佛无意间一瞥,随即神色更加难看,方才的震慑霸气尽数敛去,收了剑,去了势,仿佛不愿多做停留一般抬腿就走,门前,微顿了身子,半侧着脸似笑非笑,紫罗兰般的凝眸满是怨毒的神色:“难得我这么大老远的就为给你讲个故事而来,还是对我没有一点好处而是对你们助益良多,你们可得好好珍惜,别到时说我这做哥哥的太狠心,什么都没给你们留下。”
而这边,依旧怔愣的两人根本没有听到霄的话,紧的令人窒息的拥抱,清醒时从未有过的距离,彼此的眼中倒映着彼此的脸孔,或茫然无措,或担忧焦虑。
眉头紧皱,无法压抑掩饰的疼惜,刀削般刚毅俊朗的轮廓因此而染上几分沧桑的悲凉,却依旧的傲人魔魅。
伸手,想要拂去熔夜脸颊上的碎发,却被猛的一把推开,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无法轻易踏出接近的步伐。
怔愣的看着凌煦一脸苦笑的模样,无奈却仿佛早就意料之中般的习惯,抬起却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臂,低头,看着自己本能推开他的双手,熔夜不禁苦笑:是自己不喜欢这样的拥抱,还是真像六哥说的那样,自己的不信任、怀疑和恐惧,将彼此越推越远,在挣扎的深渊中永无归途……
身体的行动先于思想,当熔夜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一把抓住凌煦低垂着想要收回却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臂。
交汇的刹那,两人皆是一惊,难掩的错愕,只是凌煦是错愕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喜,而熔夜则是错愕之余一脸诧异彷徨的迷茫,或许这就是他冥冥中本能做出的决定,不愿他离开,不愿放手。
只不过是一句话,只不过是一句片面之词,可真可假,却让自己动摇,即便千疮百孔,即便往事不堪回首,即便有太多太多的顾虑,却还是为了那一句根本无法辨别的话而萌生了妄念……
而对于凌煦来说,这样的机会怎可错过,本就宁死也不愿放手,更何况这还是熔夜主动伸出的手!
反手一口,化被动为主动的一把将熔夜的手臂握在手里,将那生生退开划开的界限合拢,低头,笑的温和,只对一人:“有没有受伤?”
胸中溢满了方才的话语,世上情爱千千万,错综万千擦肩而过的太多太多,深爱的不是爱你的,爱你的却不是你深爱的,相爱不能相知相守,才是这万千情爱中最折磨人的。
想要摇头,却眼前一黑,天摇地晃一般,倏地失去了知觉,最后的一瞥,是凌煦焦急担忧的目光,此刻熔夜才发现,亦或者敢发现,敢承认,这样的目光出现在他的脸上,并不是第一次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总是这样,好像是自己一次一次拒绝一般,好像总是自己先放弃一般……
第136章 第四十一夜 倒数的时间·互通的心意
第四十一夜 倒数的时间·互通的心意“夜!”一把环抱住瞬间软掉的身体,凌煦将熔夜紧紧抱在怀中,焦急的呼喊着,“他这是怎么了?”
没有回头,却知道人皇熳月已经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走到了自己身边。
“别这么大呼小叫的,我是人皇,又不是百事通。”熳月无辜的摊着手,耸了耸肩。
方才的束缚凝滞的感觉仿佛瞬间消失,一直被固定在原地无法出声,更无法动作的六位大天使和精灵王身体一顿,仿佛收到什么吸引一般前倾着要倒下,却也纷纷顿住身形,一个个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上前来查看熔夜的情况。
熳月也顺势上前想要一探究竟,却被五天使银月猛的一挥衣袖,生生震退了三步,一闪即逝的皱眉、阴霾的狠戾,熳月随即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屁股坐在座椅上,伸手,当下身后因为自家王上的权威遭到挑衅而愤愤不平跃跃欲试的暗卫。
“真把我当敌人了?”熳月笑的一脸无害,仿佛刚才阵前倒戈差点害死熔夜的另有其人一般。
“至少不是朋友。”银月毫不避讳的迎上熳月的目光,浑身的肌肉紧绷,双目如炬的死死盯着熳月,仿佛地方着他不知何时会从上来意图不轨一般。
熳月唇角微扬,若有似无的瞥了眼早已瘫软无力陷入昏迷的熔夜:“随便,真是不懂变通。”
银月冷哼一声,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搭在肩上的手制止,回头,对上的是大天使克罗一眼望不到底的凝眸。
“让他看。”克罗沉声道。
“可是——”银月还要争辩些什么,目光在克罗、熳月和熔夜之间来回逡巡了许久,才勉勉强强的点了头,收敛了气势,退了开来。
熳月起身,仿佛毫不介怀银月方才的敌意和怀疑一般,弹了弹一袭暗纹黑衣上明明一尘不染的衣摆,一手随意的垂下,一手仿佛变魔术般虚握,凭空出现了一把描金玉骨的白面扇,“唰”的打开,置于颚下,遮住半张脸,只余一双一湾深潭一般的夜色凝眸和一半高挺的鼻梁,让原本看似无所谓的无害神情变得捉摸不透。
熳月走到凌煦身边,伸手在鼻息和脉搏的位置轻轻探试着,一向宝贝熔夜宝贝的紧的凌煦却仿佛一点戒心都没有一般,大大方方的就让熳月这么检查着,不吱一声,甚至很是配合。
熳月眉头微敛,凌煦也跟着紧张起来,紧了紧抱着熔夜的臂膀,熳月不耐烦的抬头,挑了挑眉,笑道:“再抱紧点儿啊,再紧点儿他就可以被你捏死了。”
凌煦气结,却碍于熳月是此刻唯一有可能救熔夜的人而隐忍不发。
熳月的表情不禁纾缓了些,看着熔夜的神情也是难得的温和,仿佛一个长者,看着自己手把手带大的孩子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归宿般,几分不舍,几分欣慰,几分叹息。
“还来比预想的要快许多,”熳月兀自自言自语着,抬头,看着凌煦一脸焦急,笑道,“给他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一切等他醒过来再说。”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不放一并说了吧。”第五大天使银月率先开口,他不是个愿意猜人心思的人,一向直来直去惯了,既然知道不是一道的,却总是这么若有似无的耗着,这让他很不舒服。
“我就让你这么在意?”人皇熳月眨巴着眼睛,无辜的抬头,一副娇羞故意曲解银月意思的模样。
“我只想死的明白,别最后到底是栽到什么人手里,还傻不拉基的怪错了人。”银月冷笑,无视熳月故意引开话题的作风,一股脑的将想要知道的事儿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