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血祭(80)
可即便如此又有何妨,只要他回来了,只要他在自己眼前,生死的阻隔又算什么?
逆天改命,太大太空了,他只要牢牢抓住眼前就好,就像现在,他静静的躺在自己怀中。
云雾里,雾气缭绕一眼望不到边,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方向,他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向哪个方向走去,或者只是原地打转,亦或者他现在走没走动都不知道,仿佛所有的感观触觉都被剥夺,亦或者说是被无限放大。
明明知道自己站着,明明看着自己双脚紧紧挨着雾气朦胧的大地,可却觉得自己仿佛飞翔于九天,飘飘荡荡,漫无目的。
下意识的想要开口低唤,可只是张了张嘴又止住,他是个哑巴,他清楚自己早已发不出声说不出话,所以他止住。
倏地,远处传来人声,嬉笑着,玩闹着,冥冥中觉得熟悉,可却叫不出名字说不清是谁。
白茫茫的云雾渐渐淡了,散了,视野变得清晰,变得开阔,而眼前却是大片大片的红莲,红的娇艳,红的惊人,红的触目惊心,仿佛用无数鲜血染成一般,在风中摇曳。
莲花明明是高雅美丽清洁脱俗的象征,可眼前漫无边际的红莲的海洋,却仿佛想一朵朵招魂幡,摇曳着,哭诉着各自的终点。
所有事物上都长着朵红莲,无论是否生在水里,即便是岩石峭壁都有,飞禽走兽的身上更是难逃一个小小的红莲图腾,远远望去,大片的红莲花海中站着两个人。
倾长的身子,却看不清样貌,想要上前,双脚就仿佛扎了根似的牢牢固定在了地上无法移动半分,诧异的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竟也身处红莲的海洋。
而这漫山遍野怒放的红莲仿佛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植物,仿佛具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茎叶蜿蜒扭转,缠绕着他的双脚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真是奇了,这块石头上竟然没有红莲!”倏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惊得他不由僵硬,他熟悉这个声音,仿佛听了千百次,可明明如此熟悉却怎样也无法叫出名字来。
“真是一块儿顽石。”那是那个声音,带着些许顽皮。
另一人蹲下身子将被唤作顽石的石头抱起,冲身旁的男子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这一个回头却震的明明远隔千里的他冷汗直冒,温和从容带着些许清冷的疏离,总是不多言语的转身离去,可却在想要离开的刹那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与另一人并肩而立欲走的男子不着痕迹的回头,看向自己这边。
无法抑制的恐惧在心底滋生,惊恐的睁大双眼,视野迅速扩大却变得朦胧,云雾再次聚拢弥漫,越来越浓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拉扯着自己飞速后退着,来不及倒的双腿凝滞着,一屁股跌坐在地,可那股力量依旧不放手的将自己迅速托走。
再次睁眼,云雾尽消,呈现在眼前的是他熟悉的檀木,空荡荡的房间,简单的布置,以及背后不寻常的温暖。
“熔夜?熔夜,你醒了!”胸口紧了紧,低头,仿佛依旧无法回神似的怔愣的看着横在眼前紧紧环绕的臂膀,耳边回荡着男人低沉焦急却难掩欣喜的声音。
看着熔液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手臂,凌煦以为他是不愿自己的触碰,苦笑的收了手,侧身弓腰,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倒在床榻上,掖好被角,柔声道:“你受了风寒,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端过一旁的瓷碗,轻搅了一下早已冷掉的粥:“你刚醒身体还虚,只能喝些粥,我去给你热一下,去去就来,你躺好不要乱动。”
话毕,凌煦依依不舍的离开。
不眠不休的守候了两天两夜,外加忧心忡忡,饶是他魔尊也难免有些憔悴。
不是他熔夜铁石心肠,而是他再也不敢去相信,两次的信任换来的只不过是自己的伤痛、别人的笑柄。
这又是何必?
再次闭上双眼,闭目养神,而被长袖遮挡的双拳却握的死紧,明明不要再为同一个人影响情绪的!可是……
抬首,附上胸口早已死寂却在他到来后一次次微微颤抖的心口,熔夜苦涩一笑。
第117章 第二十夜 四目相望引来的一系列“悲剧”
第二十夜 四目相望引来的一系列“悲剧”
再次恢复寂静的屋子,空荡荡的冷清的吓人,仿佛连胸膛起伏摩砂着衣料的声音都听的分明。
努力回想这刚才云雾飘渺中的所见所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如果是梦,不会忘的如此干净彻底,连想要在重温个蛛丝马迹也不留,如果是梦,方才在梦境之中的触感又太过真实,连空气的潮湿,微风的吹过的能真切的感受得到。
大片大片的花海,红艳艳的一片,仿佛鲜血堆积而成一般,可却不禁忘了是什么花,只知道满目的鲜红。
而那个人的回眸,那个视线,明明让如此错愕震惊,甚至可以说是害怕,若不是被一股力量不容置疑的强力拉回,自己不知道若再呆下去会发生什么。
或许死亡,却不尽然,感觉像是自己整个存在都要被另一个事物完完全全吞噬一般,只一眼,打从心底内心深处的恐惧敬畏着,这世间唯一一个能让他曾经的战神敬畏的人物,且还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迟疑的伸手,隔空虚握着,好像依旧能够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一抹潮湿,好像还能感觉到当时的氛围,好像那个人还站在自己眼前。
一个是背影,一个却不知为何故意转过身来让自己看的真真切切却在此刻无法记起分毫的男人。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刚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的凌煦,看着床上平躺着却突然伸出手虚握着的熔夜,紧张的上前一把握住熔夜的手,神情间难掩的焦急,幽蓝的眸子紧紧盯着熔夜,想要从他面对自己从来不屑于反应的面容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炙热的温度,仿佛透过指尖通过手掌直击着他冰冷的胸膛,指尖颤抖,想要收回,而这次凌煦却没有顺从熔夜的拒绝,依旧紧紧的握着。
看着凌煦曾经山本与前都面不改色令人莫测的容颜在自己面前毫不遮掩的露出担忧的神色,熔夜不禁好笑,没有过多的杂念,只是单纯的想笑,或许是因为病糊涂了,或许是在梦境中还没有回过神儿来,亦或许,勉强压抑终究不过是为了难以收拾的爆发决堤而谱写的前奏。
抬起另一只没有被凌煦握在手里的手,轻轻附上凌煦的侧脸,那宛如神工斧凿般令造物主都无法不自惭形秽的深邃轮廓,温暖的,熟悉的,一如云雾之中自始至终围绕着自己从不散去的丝丝温暖的气息,所以不觉得冷,所以不觉的孤单。
愧疚也好,一时兴起也好,亦或者游戏没有玩儿够想要再看看自己会不会犯贱也罢,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帮了自己一把,冥冥中,自己宁愿折-辱于现实,也不愿在那个死寂的仿佛连呼吸和意识的存在都是罪恶的地方多呆一刻。
熔夜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看着凌煦的灰色凝眸目光涣散,仿佛透过凌煦看见了什么其他的事物。
可即便如此,涣散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孔,面颊冰冷的触感却让凌煦激动不已,瞬间僵硬的好似根木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熔夜,仿佛日思夜想的梦境成了现实,亦或者这本就不过自己的一个梦境,他不愿动,不敢动,怕自己的贸然连最后一分能够自欺欺人的假象也瞬间幻灭。
要知道在失去熔夜行踪的这也日子里,无论自己如何的思念如何的焦急,即便是虚假也好,即便是梦境也罢,只要能让他见一面,骗他他都甘之如饴。
可熔夜却仿佛恨死了他,连一个梦境、哪怕是一个诉说着恨意诅咒的梦境都不愿给他,他从不曾走入他的梦境……
激动的心情,无法自己的颤抖,指尖一个哆嗦将方才才热好的粥碗翻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粉身碎骨,也同时惊醒了那个神情恍惚熔夜,可还没来得及收手,却被闻讯前来探望的五天使银月装了个正着。
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且他银月也不是那种无法接受的人,况且此行对于魔尊的目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言而喻的明事儿,只是让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是,之前还不理不睬冷若冰霜脸色摆尽,此刻却在房中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深情相望,实在是让人难以反应。
银月僵硬的愣在房门前,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们忙,我……走错房间了。”
话毕,跌跌撞撞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只是这冒冒失失来不及看路的银月不料这前脚才卖出大门,后脚就跟再来送药的熳月结结实实的装了个满怀,熳月猝不及防,继屋内先碎一粥碗之后,药碗也无可避免的加入阵亡的行列。
熳月连退五步直到抵上身后一个坚实的胸膛才勉强停住的身形,还来不及向身后那个时机正好的人说声谢,也没来的看清眼前是何人,眉目一敛:“你这是见鬼了还是撞邪了?这么急死忙活的是要去捉jian啊?”
银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怔愣的看着怒目而视的熳月,虽然这私下里说话没个遮拦,可好歹他们这也算是公事,关系两族两个大陆,虽不至毕恭毕敬但至少也不至于口没遮拦,尤其是他们也没到关系多熟的地步。
等话出口了痛快了,熳月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五天使,想着最近事儿忙竟忘了这院子里能自由行动不受拘束的何止自己一人,不禁心下吐了吐舌头暗叫一声丢人了,可面上却是仍是一副神色自如的泰然模样,仿佛自己刚才所言不过随口的问候而已。
“在别人院子里横冲直撞的,你这是要干什么?”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想起,熳月急忙转身,这不是大天使克罗又是谁?
熳月整了整衣袖,收起方才还和银月每个正形的模样,挺直了身板儿掬起一个公式化到完美的笑容,拱手一揖算是问候:“谢大天使殿下方才相助。”
“大哥这是要进去?”银月扯了扯唇角,响起方才自己误打误撞看到的那个虽然还算是挺唯美甜蜜,但仔细想来简直是诡异的画面,不禁难以抑制颤抖的出声询问。
克罗好像并无觉察出异样的点了点头,而熳月却眼尖的发现了银月的一丝不同寻常,不禁露出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
看着克罗长身走进,熳月似笑非笑的在经过银月的刹那压低声音道:“不进去坐坐了?”
听着外面丁玲哐啷一系列的动静,屋内的两人皆是一脸无动于衷,当大天使克罗及紧随其后的熳月和银月两人进屋时,熔夜早已收回了手,却依旧有些无法适应的看着在床前弯腰捡着碎片的魔尊凌煦。
本以为因为这几日的照顾两人的关系虽不至于软化,至少不会再冰山碰撞的僵硬,原以为银月惊讶的是因为这突然的缓和,可看着俯身段在地上捡碎片的凌煦,熳月以为两人是大打出手才闹了个人仰马翻殃及饭碗。
“哟呵,终于醒了啊。”熳月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似的悠闲的走入,瞥了眼一脸常色的凌煦,不知是已达到了脸比城墙的地步还是愈挫愈勇,竟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哀伤神色。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得考虑着要不要尽快把这张大人床弄成双人床了,好歹人家也是堂堂魔尊大人不是,先不管我愿不愿想不想待见,可总不能苛待了吧。”
“你看人家这么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你没睁眼,人家也没合眼,你没吃饭,人家也干脆来了个滴水未进的想要一起做干尸呢。”
调笑着,却把这几日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来意识换散前朦胧一瞥的那一袭深蓝并不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