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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下)(72)

作者:肉包不吃肉 时间:2018-07-31 21:44 标签:重生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年下


    师昧眯起眼睛:“我当是谁,原来是只老硕鼠。”

    他视线下移,落到黄啸月的衣袍上:“血?……蛟山没有动物,什么血?”

    他静了片刻,似乎想通透了。

    唇齿启合,竟有鄙夷。

    “人血?”

    黄啸月感到杀机,拔腿就跑。

    “你能逃去哪里?”

    师昧青衫飘逸,身轻如鸢,已是稳稳立在了黄啸月面前,抬起一双烟雨眸眼。

    可惜他的眼神太冷了,雨在眸中冻成了冰。

    “老匹夫。你怕是不知道,我生平最恶心的事情,就是人吃人。”

    ——这是黄啸月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大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师昧看着黄啸月倒在地上,血水从胸口的窟窿里汩汩流出,嫌恶地皱了皱秀眉。

    他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说道:“恶心东西。”

    回过头,他盯着另一个师昧看了片刻。

    然后他的语气放缓了下来。

    “两辈子了,世人多的是黄啸月这样的禽兽,你看到了吧?所以这修真界的牌早该重洗。另外,你也别多想,我跟你说过的,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等事情了结,我就想办法来治好你的眼睛。”

    “……”

    见裹着斗篷的白衣师昧仍不做声,他转动眼珠,又淡淡地说道:“别犟了。……算了,我答应你,若非迫不得已,不会再累及无辜。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满意了吗?”

    听到这句话,白衣师昧一直紧绷着的背脊才慢慢放松,他嘴唇翕动,似乎想与另一个自己再说些什么,可是经此一闹,那个来自前世的师昧心情变得极差,并没有打算再听他的,已大步出了先贤祠正殿。

第266章 【天音阁】为你取暖

    蛟山的后麓有一条幽僻小径, 被重重叠叠的藤蔓所遮掩, 从这条小径上去,便是南宫家祭祖时用于休憩的清潭宫。宫殿不大,但曲廊回合, 步移景变,花园内生长着一种在夜色中会散发出荧光的龙血花, 此时花期已过,只有零散几丛还盛开着,远看便如星子碎落, 缀饰着夜空。

    师昧走到花丛深处,那里有一方温泉。他脱去衣袍, 莹白如玉的脚趾踩在岸边,垂眸望向池中的自己。

    温泉池水很烫,但他的眼睛很冷。

    他伸出手,慢慢抚上心口——

    那里因为曾经的禁术反噬而溃烂了一大片,但现在他不再需要担心了, 一切都在按计划走, 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踏进泉水里, 蛟山的温泉混着魔龙之息,泡起来很舒服。师昧靠在池边,阖着眼睛。

    忽然,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师昧未曾睁眼, 只淡淡地开口:“是谁?”

    南宫柳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发鬓间还簪着一朵龙血花。

    他见到师昧, 笑得很开心:“挚友哥哥在洗澡呀?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师昧道:“没有。”

    南宫柳便挠了挠头:“那、那我不站在这里了,我先走啦。不然你光着身子,我穿着衣裳,你好亏的。”

    蒸腾水雾中,师昧笑了一下,他的面庞在泉水滋润下愈发剔透,宛如江南初冬的薄冰,既是晶莹易碎,又是清寒砭骨。

    他舒开一双桃花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南宫柳一眼:“怎么我就亏了?”

    南宫柳倒是很耿直:“因为你好看呀。”

    “哦……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知道美丑吗?”

    南宫柳就有些气呼呼地:“我已经五岁啦,不是小孩子。”

    师昧像是来了兴趣,笑容愈深:“好,那便算哥哥错了。来,哥哥问问你。我和踏仙君,你更喜欢哪个?”

    “当然是挚友哥哥了。”南宫柳不假思索道,“踏仙君是谁?我不认得他。”

    “那就换个说法。”师昧道,“我和那个墨燃……你记得的吧?他跟你打过招呼的。”

    南宫柳噙着手指,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和他,你更喜欢谁?不要因为和你熟不熟而选择,我其实就想问问你眼里的美丑。”

    这回南宫柳倒没有立刻回答了,他歪着脑袋,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还是更喜欢挚友哥哥。”

    师昧像是被取悦到了:“哦?你倒说说,他有哪里不好?”

    “……我说不出来。”

    “那你为何更喜欢我?”

    南宫柳竟显得有些委屈了:“我也不知道啊……觉得好看就是好看嘛。”

    师昧若有所思地静了一会儿,忽从温泉深处走出来,到水雾稍浅的地方,双手交叠趴在池边,露出弧度柔美的背脊,笑吟吟地:“你过来。”他说着,朝南宫柳招了招湿漉漉的手,待南宫柳走近了,师昧便从热泉深处站直了身子。

    “啊呀——”

    师昧好笑道:“你叫什么?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

    南宫柳拿手胡乱抹着眼睛,嘟哝道:“才不是害羞,你把水弄到我眼睛里去啦。”

    师昧却没心思管他什么眼睛不眼睛的,他拉着南宫柳的手腕,迫使对方直视自己。于是胸口那狰狞的伤疤,便就这样彻彻底底地浮现在了南宫柳眼皮子底下。

    “你看看这里。怕吗?”

    那个疤口溃烂地厉害,还往外流着脓。南宫柳只瞥了一眼,就嫌恶地把头转了开去,他到底是童言无忌,说道:“好恶心。”

    师昧笑容不改,但眼神却有些凉了:“现在你还觉得我好看吗?”

    “……”南宫柳努力地试图挣开他的钳制,但是师昧的力道太大了,他怎么试都没有用,最后他眼睛里竟笼上一层水汽,有些害怕,又有些瑟缩地,“你、你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

    “你好生看仔细。”

    “我不要——哎唷!”

    咔嚓一声脆响,因为太用力,所以师昧竟生生将南宫柳的手骨捏到脱臼。他眼里闪动的光芒说不出是恼恨还是不甘,近乎是偏执地:“刚才不是还说我好看吗?怎么着,一点小伤烂口,就从美变成丑的了?”

    “不是……”

    “是不是美人只要稍有瑕疵,就会遭人嫌恶?”师昧逼近他,“昔日缠绵,就会变成望之生厌,昔日憧憬,就会变成喉中鲠刺。”

    南宫柳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你放开我,我不要待在这里啦。”

    他的吵嚷令师昧原本就有些躁郁的心情变得愈发昏暗,他眼中似有黑云翻波,忽地抬手,一个耳光扇在南宫柳颊上。

    他终是松开了南宫柳,冷冷道:“废物东西,滚罢。”

    待南宫柳哭着远去了,师昧重新潜回温泉深处。周遭依旧是景致怡人,龙血花芳华吐露,空气中弥漫着浅淡馨香,但他初时的欢欣却消失殆尽,他心口只有怒气,无边无际的怒气。

    他蓦地锤了一下水面,水花四溅,复归平静。

    涟漪散了,重新照出那张温柔依旧,却胸口溃烂的倒影。

    师昧的愤怒里就又陡生出一股茫然与无力。他重新靠回池边,睫毛帘子抬起,望着天幕。

    “人都会变的。”

    他喃喃着。

    就像种子会发芽,嫩芽会变的碧绿,绿叶中会绽出鲜花,花朵会凋敝零落,落花会碾碎成泥。

    时光看不见摸不着,但每一个人都在被它悄悄地消磨,有人被磨尖了爪牙,有人被磨去了棱角。

    “都是会变的……”

    他疲惫地掬了捧水,抹净自己的脸庞。

    比较一下他自己的前世与今生就知道了,可他到底又是从哪一步开始走上歧途,从此不可回头的呢?

    沐浴更衣毕,师昧将墨黑的发髻松松笼起,自那条馥郁幽香的小路回到了蛟山密室。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伸手推门。

    此时夜已深浓,密室里的灯烛几乎都熄灭了,只留了一豆孤火,在罗帷之后燃烧着。

    师昧不动声色地进了室内,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唯独带入了沐浴后特有的皂角清香。可也就是这个香味,惊动了躺在床帷深处的男人。

    踏仙君沉缓沙哑的嗓音响起:“谁?”

    师昧阴郁道:“……我。”

    罗帐里沉默须臾,传来翻身时的衣料綷綵声,踏仙君冷笑:“……主人当真风雅。深更半夜不寐,来本座寝处偷听壁角?……您不热吗?”

    师昧的脸色更凉了:“你也适可而止点。把他弄死了谁都没得玩。”

    踏仙君的嗓音懒洋洋的,低沉里透着丝慵倦:“主人您大可放心,本座在床上也没什么变态癖好。一贯只爱务实,对于闲磨嘴皮子、拿蛇蛰人、绑着眼睛玩猜谜一概都无兴趣。弄不死什么人。”

    “……”

    闲磨嘴皮,拿蛇蛰人,绑眼玩猜谜——就算心再大也清楚他说的是谁。

    师昧心中怒焰蒸腾,上前哗地撩开罗帷,仿佛刀剑相碰,花火四溅,师明净阴柔的脸对上踏仙君英俊的面庞。

    “你——!”话还没说完,他蓦地顿住。

    他原以为踏仙君与楚晚宁久别重逢,必然会如饥似渴,百般狎昵。

    但撩开的帘幕后,眼前的情形却着实令他意外。

    他看到楚晚宁睡得昏沉,脸颊烧烫微红,正发着烧。而踏仙君则衣襟微敞,露出大片光洁匀称的胸膛,把人抱在怀里,沉着脸,大手却摸着怀中人的头发。一副又嫌弃又绝不可能放手的模样。

    师昧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踏仙君一脸鄙夷:“你以为本座能在做什么?”

    “……”

    罢,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

    师昧闭了闭眼睛,强自把怒意压下心头,但是胸口处那小火苗腾腾腾烧着,竟一时无法熄灭,终是忍不住冷嘲还口道:“想不到踏仙帝君这么大岁数,睡个觉还要师父陪。我想这如果不是因为怕黑,那大概就是想和师父发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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