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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下)(22)

作者:肉包不吃肉 时间:2018-07-31 21:44 标签:重生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年下

  什么都不必再说。
  他扶着旁边的树木,踉跄站起。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皮肉寸寸绽开,血腥狰狞。
  南宫柳和周围修士见状,都不由地倒退了一步,有人误会了,愕然道:“这,这是罗道长下的手?千刀万剐啊……这也太狠了些……”
  徐霜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他盯着林木外,自己的弟弟一眼,忽然觉得并不想就这样轻易错放了这对师徒。于是他扭头对罗枫华说:“让他们滚开,我有件事,临死前,想亲口告诉你。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说。”
  他扶着松木,缓缓挪动着,和罗枫华来到一个阴暗的地方。
  月光被茂密的浓荫所遮蔽,徐霜林的脸色便跟着稍缓,皲裂的皮肤也一点一点地开始愈合,虽然还有很多细小的疤,但已没有方才那么可怖了。
  徐霜林没有回头,背对着罗枫华,先是问了句:“你一个人,随我孤身到这里,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
  “……”
  “如果你要杀我,或者要杀阿柳,一年前你就可以动手了。”
  徐霜林蓦地回头,眼中闪动着激越扭曲的光:“可笑,你以为你很懂我?!”
  罗枫华猛然对上他的脸,睁大了眼睛:“你的疤……”
  “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对不对?”
  徐霜林嗤笑起来。
  “你以为这是什么?法咒?凌迟果?”
  他慢慢地抬起手,掌心里,捏着一枚闪着幽光的指环,他上下嘴皮子碰在一起,不无讥嘲且恶意地说:“这枚指环附灵的。在你和南宫柳把我从掌门高位赶下来的时候,它就自己从我大拇指上掉落了,它知道我已不是儒风门的正主。但是,举兵谋篡的首领有两个,所以它不知道它该认谁。”
  “你夺阿柳的位置,自当归还于他。”
  徐霜林咧嘴而笑:“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他把指环塞到罗枫华手里,末了还郑重其事地拍了两下,道:“拿好了,拿稳了,一会儿你出去,就把这个好东西送给他,记着,千万要亲手帮他戴上。他才是这个门派货真价实的尊主。”
  他顿了顿,盯着罗枫华那张隐忍着痛楚的脸。
  而后俯身,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说:“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怕,这秘密没什么阴暗的,一段英雄往事,仅此而已。”
  他就慢慢地,低沉地把南宫长英降服了鲧,而鲧附着诅咒于儒风门世代尊主这件事情,一五一十,饱含恶意地浸润在齿间,淬成毒牙,扎进罗枫华的皮肉里。
  他看到罗枫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双滚圆的眸子越睁越大。
  他看到罗枫华被他抵在树上,微微发着抖。
  他觉得痛快极了。
  哈。
  你不是宠他吗?
  你们……一个两个的,不都把嫡出的南宫柳当个宝吗?
  我要你亲手把□□,送到他的手上。
  徐霜林嘴角慢慢扩开,继而咧出一个猞猁般阴狠诡谲的笑,他抬手,摸了摸罗枫华的脸颊:“师尊,故事讲完了。你出去吧。”他顿了顿,神情更是粲然,“去拜谒儒风门,第六代掌门——南宫柳,去吧。”
  那天他浑身是血,御剑逃离了儒风门,游荡飘零了半宿,精力耗尽,落在了蜀中彩蝶镇。
  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坐在院子里。
  那小丫头见他受了伤,浑身失血,吓得脸色发白,直打哆嗦,但还是从屋子里倒了满满地一碗水递给他喝。他喝着水,盯着她看,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觉得那女孩与他的挚友、他的恩师、他的死敌长得那样相似,她的眼睛像极了罗枫华。
  他见那院子里的橘树结满果实,忽然心生一念,极其想吃,可是那小女孩一言一语之间,满是迂腐酸臭味,张口君子闭口君子的,惹的他好生厌倦,仿佛看到罗枫华那个可笑的东西在真真切切地说:
  “望你们一生都是弱冠年华,各凭所长,做一世君子。”
  一世君子。
  ……真是太可笑了。
  他摇落了满枝的橘子,又把橘树砍了,而后扬长而去,留那小姑娘在院里嚎啕大哭,但他仍不解气,那晚上又滥杀了好几个村民,手起刀落,与君子二字越来越远,他便觉得越来越痛快。
  而后他离去了,打算隐姓埋名,就此了却残生。
  可他却在那时候,在茶馆里听说了罗枫华篡位,成为儒风门一代尊主的消息。
  往来的茶客都在说:“唉,想不到啊,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怜南宫柳这次举兵谋反,没想到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该恨死他师父了吧?”
  “这罗枫华可真是利欲熏心心渐黑,不是东西。”
  徐霜林坐在油腻腻的小桌前,端着一盏要送到唇边的茶,却一直没有去喝,就那么怔忡地听着。
  眼前一阵阵发黑,竟是地转天旋。
  但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罗枫华会做出那样的抉择。
  宁愿背负误会、恨意,宁愿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宁愿自己身受恶诅,每个月圆之夜生不如死,直到此生了结。
  罗枫华,都不可能把这一把利剑,亲手捅进自己徒弟的心窝里。
  终究棋差一步。
  “嗒。嗒。嗒。”
  脚步声缓缓响起。
  徐霜林从回忆里脱身,他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脸。
  空寂的招魂台上,墨燃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注视着他。
  那一瞬间,徐霜林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很奇怪,那里面藏的东西太多了,并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墨燃道:“……南宫柳,你谋划这一切,是想要把他复生?”
  “不用你管。”
  “你留下南宫柳,复活罗枫华,这座蛟山之上从此再也没有闲人可以进来,你要在此安度余生,我说的对不对?”
  徐霜林厉声吼道:“不用你管!!”
  墨燃拾起地上那一枚残破的灵核,灵核里仍有光亮流淌。他说:“你乔装易容,以徐霜林的身份回到南宫柳身边,唆使他再次发兵夺位,因为你不忍看到罗枫华夜夜受诅咒之苦,生不如死。”
  “你凭什么揣度我心?!”徐霜林双目赤红,里头闪动着湿润而狠戾的光亮,“你以为你什么都了解?!”
  “我不了解。我只能猜。”墨燃道,“但我看你神情,便也觉得自己猜测,并不会错的离谱。”
  徐霜林将字句都在齿间咬碎,啐出四个字来:“后生狂妄。”
  “都一样,你二十岁的时候,不也曾狂上了天?”墨燃安静地望着他,“南宫絮,那年你帮助你兄长重夺尊位,但你没有料想到他两次被谋篡,为了尊主之位已是心狠手辣,你没有料到他会在夺取罗枫华位置之后,斩草除根,将他诛杀。你根本没有料到他的死。”
  “你乱了心智,你不知所措。”他盯着徐霜林的脸。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种绝望的心境。
  他在读徐霜林的心,在读自己的心。
  “绝望之中,你该怎么办?”


第230章 【蛟山】少年郎
  如果是他,他该怎么办?
  重生。
  会想要让那个人重生。
  墨燃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徐霜林,低声说:“你根本没有料到南宫柳会狠毒到直接杀死罗枫华,绝望之下,你干脆将计就计,说戒指上的诅咒是罗枫华留下的,怂恿南宫柳在盛怒之下按儒风门的规矩,将罗枫华尸身投入血池,押至十八层地狱。”
  “疯了吗?”一旁的薛蒙愣住了,“既然要罗枫华复生,他肯定是珍重这个人的。那为什么要把他推入十八层地狱?”
  “因为魂魄一入炼狱,就无法超生。”墨燃望着他,眼神里竟有怜悯,“这样罗枫华就不会立刻投胎,你可以研习重生之法,让罗枫华回来。然后,建立一个理想之邦,一个由你为神明的,公平公正的地方。”
  徐霜林:“……”
  几许沉默,这个面目溃烂了大半的人倏地笑了,他盯着墨燃的脸:“墨宗师,我到今日才发现,你竟是个疯子。”
  他顿了顿,用极轻的嗓音说:“因为只有疯子,才能懂我。”
  言毕,纵情大笑起来。
  那笑声犹如羽翼斑秃的兀鹫,虽已垂垂老矣,却还凶狠执着地盘踞在陡崖峭壁之上,到死都不会露出一星半点的软弱。
  墨燃闭了闭眼睛,亦是轻声对他说:“南宫絮,你听着,重生之术这世上仍有人会,你若愿意,我便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恳求无悲寺的怀罪大师,还与你师尊性命。”
  “……”
  他摊开掌心,把那残破的灵核递还给了徐霜林:“但请你,告知我……”
  他犹如试图捉住最后一根浮草,用以救命。
  他眉心蹙着,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眼里竟透着一丝无助。
  “请你告诉我,一直在背后襄助你的人是谁。”墨燃说,“是谁告诉了你这样邪门的重生之术?是谁教会了你珍珑棋局?”
  记忆与前世重合。
  儒风门的滚滚烽烟里,徐霜林挡在叶忘昔身前,死于乱刀之下。
  既然如此,前世的徐霜林到临死之前,定然还不曾有一个具体的谋划。但是这辈子,一切都不一样了,徐霜林早早地在金成池布下了玄机,设计了桃花源惊变、彩蝶镇天裂,又在用活人祭祀的方法行不通之后,迅速改换手段,四处搜集神武,最终将罗枫华从炼狱之中拽出。
  这样的重生之法,定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你想知道?”徐霜林眼中闪着不无恶意的精光,“我这一身技艺,确有人授,但是,我偏不愿意告诉你。”
  “你宁愿到死,都做他的一枚棋子吗?”
  “棋子?”徐霜林笑着,“你也想得太多了,他懂我,能明白我的心意,他与我是一样的人。墨宗师,你死心吧,我是绝不会告诉你他是谁的。你们大费周章跑上蛟山,心满意足将我逼上绝路,可那又怎样。”
  “……”
  “最后天下依旧会大乱,硝烟四起,战火纷争。他依旧会把上修界、下修界夷为平地,化归焦土。而后,善人得偿,恶人得报,能人居高,庸人为奴。”徐霜林眼底的笑意越来越亮,“真是……再好不过的场面了。”
  薛蒙闻之大怒:“什么善人得偿恶人得报!什么能人居高庸人为奴!别人是善是恶,是能是庸,就由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了算?你外头做成棋子的那些人……还有南宫长英……还有……还有……”
  他偷偷看了一眼楚晚宁的脸色,不由地放低了声音:“还有南宫驷。”薛蒙显得很不忿,很冤屈:“他们愿意为你操控吗?他们就该死吗?”
  “牺牲总是要的。”徐霜林淡淡看了他一眼,“薛公子,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他神情里透着一种恹恹,似乎并不是很愿意与薛蒙这样激烈性子的人多说话,他重新把头转向了墨燃。
  “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随便吧。”他甚至是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我的乾坤袋里还有一枚凌迟果,你们要觉得不解恨,喂我吃下也无所谓。”
  他说着,冷冷嘲笑道:“反正,二十岁那一年,我早已被你们这些名门义士凌迟过了,不差再来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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