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随心所欲地毁灭(89)
“你不是故意吓我的。”浊连忙辩解,“只是你的身体实在太弱了……”
“浊。”袁安卿打断了浊,他又问,“你是喜欢我对吧?”
浊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你想和我永远永远地在一起,是因为我和你是至交好友?”袁安卿抓住了浊的手腕不让他缩回去,有袁安卿死死卡着,浊压根不敢使力气。
“好朋友也不会像那样去给你帮忙。”袁安卿继续说,“你现在已经彻底摆脱禁锢了,按照你原本的预想,你应该获得了自由,成了为祸一方的大害,并且你还吃掉我了。”
“别这么说,我不会吃掉你的。”浊连忙打断袁安卿。
“就算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我不让你死,我本身就是怪物,我本身就该任性。”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其实浊觉得他和袁安卿的关系必然会走向分崩离析,毕竟他限制了袁安卿的自由,只要是个活人就没法接受被彻底限制自由。
最终袁安卿会讨厌他,憎恶他,甚至恨不得杀死他,浊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只要袁安卿能够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你喜欢我反而把自己急成这样。”袁安卿没有如浊所预料的那般,“那我们两个还不如没有遇见过。”
“如果我们两个没有遇见,那你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偷偷死掉的!我不接受!”浊的声调高了许多。
袁安卿沉默。
“不管你想不想,反正你以后只能待在我这里了。”浊又一次警告,“你跑不出去的,就算你精神控制我,等我醒了也会把你抓回来的,到时候……”
“好啊。”袁安卿再次打断浊,“我陪你待在这里。”
“诶?你,你说真的?”浊愣住。
“嗯,我陪你待在这里。”袁安卿伸手覆在浊的手背上拍了拍,“你现在的情绪是不稳定的,你知道吧?”
“我很稳定!”
袁安卿没有回话,在他的视线里,周遭的景色总会时不时扭曲一下,从温馨的房屋内景变成肉块搭建的空间。
浊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但浊本人似乎注意不到这些,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固执的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浊,你对我也很重要。”袁安卿对浊说,“你也是我生命里最大的一个变数。”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刺激浊。
“但是你现在这样让我有点害怕。”袁安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我也害怕我会失去你。”浊的精神崩溃肯定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我很厉害,你才不会失去我,只有我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你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袁安卿张开双臂。
那小红手稍微犹豫了一下,在袁安卿的表情变得有点失落时,更多的手冒了出来,一团红色肉块拔地而起,把袁安卿抱在了其中。
“一味地固执是没法让我们达成目标的。”袁安卿温声细语地劝,“你应该知道。”
“你还想让我把你放出去?”浊觉得自己听懂了,袁安卿就是想离开他。
“不,我是担心你的状态。”袁安卿将浊的担心反问了回去,“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我才不会!”
“可你现在不稳定。”袁安卿说,他不等浊反驳,又开口道,“我在原来那个世界以为自己至多活到一百出头,可是在这个世界我的寿命陡然增加了那么多,如果你失控死亡,那剩下我一个人,我又该怎么办?”
“我不……”
“是了,我也不该思考那些,你死了我也就该死了。”袁安卿垂下眼帘,“你活不长,我又能活多久呢?”
“你别说这种话!”
“不说你就能永远陪着我吗?”袁安卿反问,“我见多了离别,我也是会害怕的,别让我担心好吗?”
袁安卿一面在哄浊,一边觉得自己胃部痉挛得愈发厉害了。
情绪的好坏对胃部的影响是相当大的。
胃部的神经比一只小狗脑子里的还要多,但袁安卿很清楚自己不能出问题,如果这时候自己在浊面前出了问题,那浊的状态只会更加糟糕。
浊现在的行为是不理智的,他只是到了一个爆发期,就像那些激素混乱的人类一样。正常状态下的浊不会这么做。
“浊,你既然喜欢我,肯定见不得我难过对不对?”袁安卿感觉自己像在pua小孩,但他必须这么做,“我现在就很难过,我担心你出问题。”
“你才不会难过,你永远都是那样……”浊的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因为袁安卿居然掉眼泪了。
袁安卿居然在掉眼泪?!
好吧,眼泪没掉出来。袁安卿本身就不会哭哭啼啼的,他好像还有点哭泣羞耻,但袁安卿的眼眶绝对是湿润了的,只是在强撑着。
浊整个怪物都僵住了,他手足无措,想要伸手帮袁安卿擦一擦,又怕吓到袁安卿。
真好骗啊。
袁安卿看着面前那团颤抖的肉瘤。
袁安卿的眼泪不是因为难过,他难过的时候其他人是发现不了的,因为他不会掉眼泪。
现在他眼眶里的应该算是生理泪水,胃实在是太疼了。
这种眼泪他控制不了。
“你,你别难过。”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实在不开心你就打我嘛,你不要自己哭。”
“我不想打你。”袁安卿伸手轻抚浊的红手,“我打你,你就该难受了。”
“我不会疼的。”
“你心里该难受了。”袁安卿摇摇头,“我也不想你心里难受啊。”
浊一时哽住:“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
“你要打要骂,我又不会还手还嘴。我都把你关起来了,你还对我那么好做什么?”浊不觉得被安慰,他只觉得更委屈了,他替袁安卿觉得委屈,“就是你的性格太软了才会被别人占便宜。”
“我性格不软,我只是不在乎他们。”袁安卿不认为自己的性格软,“很多东西我都是不在乎的。”
“但你不一样,我不是在无视你,我在退让,因为我在乎你。”袁安卿说,“我以前也是想过死的,我期待着有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毁灭我,让我放下那些与我隔了一层的责任,让我陷入永眠。”
袁安卿发现浊的动作稍微僵硬了一些:“我现在不想死了。”
“我不喜欢别人因为我的死而难过。我想原本的我死了也确实没有人会哭。因为我不重要,我只是长得好看一些,但没有人喜欢我。”
“但我现在死了你肯定会哭的,我不想你哭。”
“除了我本身就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以外……可能还因为我也喜欢你吧。”
浊像是被谁给石化了,久久没有动弹,更没有回应。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甚至对爱情小说和电影都不感兴趣。”袁安卿轻声说,“你之前说所谓的爱情有百分之八十都源自恋爱双方自己的脑补,只牵个手就想到了白头偕老的未来,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我从没有过这类幻想,所以我总觉得我应该是不喜欢你的。”袁安卿声音又轻又温柔,“我只是贪恋着你陪伴我的每时每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