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随心所欲地毁灭(228)
浊微微歪了下脑袋,有些疑惑。
“你对欲望毫不掩饰的模样真的很吸引人。”作为浊欲望载体的袁安卿每每看到浊那种直白的眼神都会被吸引,“有时候我也想把你吞进肚子里,可惜我做不到。”
浊的眼睛开始发亮,他的大尾巴直接抬了起来。
“喜欢我这样说?”袁安卿问他。
浊连连点头,他拉住袁安卿的手,把袁安卿的手往身后扯:“摸摸尾巴!”
袁安卿没有动。
浊急了:“快摸摸尾巴!”
袁安卿还是没有动。
果然,浊不再拉扯袁安卿的手,他直接把自己尾巴连接腰椎那块地方抵在了袁安卿的手心上,而袁安卿也如他所愿开始抚摸轻拍。
“你很过分诶。”浊嚷嚷,“恶趣味!”
袁安卿的手又不动了。
“啊!你不能这样!!”浊的尾巴尖轻拍在袁安卿的手背上,没用多少力道,这只是一种提醒。
“你说我恶趣味。”袁安卿声音起伏不大,“我难受了。”
浊不可置信:“你明明没有!”
“难受了。”袁安卿把手收了回去。
“袁安卿!你不可以这么搞!”
袁安卿身体缓缓后仰。
浊的尾巴缠上了袁安卿的腰:“不可以开玩笑!”
袁安卿还是没动,浊撇嘴:“摸摸嘛。”
袁安卿憋着笑把手放在了浊的尾巴根上:“其实我很好奇。”
浊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这种抚摸让他很舒服:“什么?”
“你一直叫我袁安卿,为什么?”袁安卿问他。
“因为你就叫袁安卿啊。”浊不解,这有什么为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叫简称或者小名应该会更亲近一些。”袁安卿说,“这大概象征着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更进一步了。”浊再次把尾巴抬高,“我就是喜欢连名带姓完完整整地喊你的名字诶,漏掉一个字的话感觉好可怜。”
“嗯?谁可怜?”
“那个被漏掉的字好可怜。”浊叹了一口气,“现在袁安卿这三个字就是我最喜欢的字了,哎,要是我现在的情绪共感到幼年期,我可能就不会取浊这个名字了,我会叫自己袁安卿。”
袁安卿:……
浊越说越觉得自己变化大:“我居然会为了这三个字而考虑这么多,你说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善良啊?”
袁安卿想了想,他觉得浊确实比一开始善良了不少,所以他嗯了一声。
“哎,这怎么办呀。”浊上半身直接趴在了地上,“我以后会变成一个没底线的圣父。”
袁安卿觉得不会,毕竟直到现在浊给白天的备注都还是“蓝色独眼鸡蛋”,他只要一天不改掉这个刻薄的备注,他就一天不会变成圣父。
但浊真觉得自己能成圣父,并且为此深深苦恼:“我的善良应该要有锋芒。”
袁安卿:“……”
他干脆用力摁下了浊的腰,不去跟浊讨论这个话题。
……
“老刘又请假了?”白天上班的时候特意绕到刘瀚秦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刘瀚秦没有在里头。
“是啊,听说昨天晚上厅长的小闺女发病了。”一旁的同事叹了口气,“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一位亚人接茬:“能怎么回事?倒霉呗。”
白天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想法在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只能叹了口气:“是啊,太倒霉了。”没有任何人做错什么,只有满腔无处发泄的苦楚。
他们口中的刘瀚秦此时正在和精神病院的医生交谈。
“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刘瀚秦干巴巴地问。
这已经是他第八次询问这个问题了。
医生轻叹了一声,却也没有不耐烦,他见过了太多或绝望或麻木的家属:“这个我们不能确定,她现在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只有等您的女儿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我们才能对她的状态进行判断。”
“但您最好能做个心理准备,像您女儿这种情况,她的病情大概率会恶化。”
刘瀚秦的眼皮耷拉了下去。
随后医生就看到刘瀚秦掉眼泪了。
刘瀚秦年龄一百出头,普通人在二十岁之后外表几乎就不会再发生什么变化了,但刘瀚秦的鬓角有些泛白,脸上也有皱纹的痕迹。
刘瀚秦的五官是端正的,但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暮气,看着倒像个快到生命末期的小老头。
医生给刘瀚秦抽了几张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了。
刘瀚秦接过面巾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这种情绪他不喜欢,这种绝望的情绪他一点也不喜欢……
刘瀚秦……或者说缝合怪,他是第一次感知到确切的感情与欲望。
他侵占了刘瀚秦,因为刘瀚秦是距离救世主最近的人之一,而且他足够脆弱。
浊有一点猜错了,他不是只有伥鬼这一个选择,像这种陷入绝望的个体他同样可以侵占。
毕竟这些家伙的精神状态本来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没有死只是因为一点责任感。这些家伙看着很坚韧,但同样也很脆弱,他们好像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但他们同样也是人,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要是能一睡不醒就好了”的想法。
但侵占这些人的身体会有一点相当麻烦的地方——缝合怪会继承原身所有的欲望与情感,几乎就要变成原身本人。
这对于缝合怪来说太过头了,他难受了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在小女儿发病之后,缝合怪内心的情绪澎湃而复杂。他好希望自己这个小女儿因为一场小小的失误而死掉。
他好希望这个孩子在发病之后能够抢到刀之类的东西,干脆利落地抹脖子,或者直接从阳台上跳下去吧。
这样他大概会难过,但更多的只会是如释重负。
真的太辛苦了。
可当看到那孩子有自残倾向时,缝合怪还是跑上去控制住了这个女孩。
他阻止了对方自杀。
澎湃的情绪被他死死堵在胸腔,缝合怪感觉自己要疯了,但他又很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他不能出事。
如果他出事了,那些他在乎的人都不会好过。
缝合怪不像真正的刘瀚秦那般茫然,他只是感到无措,他好想逃离,逃离这种无声却刺耳的绝望。
但他走不了,他被原主的感情裹挟了。
难怪原主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他吞噬了。
最后刘瀚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精神病院的,他抬眼看着街边匆忙的人群,看着那些人的笑容……
他们怎么笑得出来的?
为什么自己这么难过,那些人却能够笑出来呢?
毫无理由的,刘瀚秦开始痛恨这些他从未见过的路人了。
哪怕理智告诉他,刘瀚秦所经历的一切与这些路人没关系,这些路人并没有让刘瀚秦的妻子生病死亡,他们也没有让刘瀚秦的小女儿烧坏脑子。路人们甚至不认识刘瀚秦和他的家人。
但刘瀚秦就是厌恶他们,厌恶到想要杀死他们。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承担这一切,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