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卖挂(59)

　　他终于还是泡到了竹间古斋的温泉，虽然是在β世界。
　　小左秘书还把他的早餐送了过来。
　　果真是参谋长的得力助手，思虑周全，面面俱到。怪不得玩家必须得干掉小左，干掉他就等于断了参谋长的左膀右臂。
　　但李未然有点下不了手，因为小左秘书如此能干，如此善解人意。
　　他趴在池边的石头上。水温很高，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因为水汽很足，他整张脸非常水嫩，半睁的灰色眼眸蒙上一层雾气，眼角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水珠。
　　左秘书卷起袖子，半蹲半坐在池边，拨开他脑后濡湿的短发，用毛巾轻轻擦洗他线条优美的后颈。
　　“参谋长，您的发色很特别，是因为辐射病吗？”
　　“辐射病？”
　　“许多人因为核战争得了辐射病，据说南宫会长的女儿也是死于辐射病。”
　　“这样吗？”
　　原来这个世界发生了核战争，怪不得天空总是灰黄的颜色，植物枯败不堪。左秘书提到过，核战争引起了全球变暖，甚至连竹间古斋的冬天都不下雪了。看来这场战争规模不小。
　　“南宫会长的妻子也因女儿的死与他决裂。”
　　李未然疑惑道：“这是南宫的错吗？”
　　左秘书握着毛巾的手顿了顿：“南宫工业是环太平洋地区最大的军火商，也是唯一的民营涉核军工企业。而南宫夫人是反战派。”
　　南宫财团在α世界主营地产和服务业，在β世界却是军工企业！
　　这就解释得通，南宫的手下为何配枪巡逻。
　　怪不得有栖川凉说南宫修一是“□□者的走狗”“屠夫的帮凶”“人类的罪人”。那β世界的李未然参谋长岂不就是所谓的“独才者”“屠夫”，是罪魁祸首？
　　李未然开始好奇，β世界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参谋长，您头发的颜色很漂亮，像山谷中的暮霭。”
　　李未然感觉自己脸颊一热。
　　怎么回事？？？左秘书和李参谋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今天的您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李未然道：“因为我邀请你泡温泉吗？我只是忽然觉得，平时对你们要求太严格了，工作应该张弛有度。小左，你要注意休息，都有黑眼圈了。”
　　“不是因为这个。”左秘书道，“你在我面前卸下全部武装，这还是第一次。”
　　李未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为什么参谋长在秘书面前从不卸下武装？他很防备自己的秘书吗？
　　左秘书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参谋长。”
　　该去开六点的会了。
　　李未然心想，这里只有他和秘书，错过这个机会，就不好下手了。他只是个冒牌货，万一去开会遇上参谋长本尊怎么办？
　　左秘书收拾东西的忙碌身影在他面前乱晃，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一咬牙，决定立刻下手。
　　“小左，扶我一把。”
　　左秘书放下手头的东西，朝他伸手。
　　李未然握住对方微凉的手，猛地一用力，就把毫无防备的左秘书拽下了池子。
　　对于李未然来说，左秘书的反抗可以说是十分微弱。
　　他不由感到自己得手太过轻易，很不对劲，对方可是被称为“死神”的左淮——虽然只是β世界的左淮。
　　这是陷阱吗？
　　很快，左秘书就放弃抵抗，只是把头埋在水里。面对这种偷袭，如果无法反抗，那么不挣扎才是最节省氧气的方法。
　　见他不动了，李未然又手忙脚乱地把他提溜起来。
　　左秘书呛出好几口水来，趴在池边咳得撕心裂肺。
　　这还是李未然第一次见到左淮如此狼狈的模样，衬衣紧紧贴在皮肤上，满头黑发都在不断滴水，呛到肺里的水让他咳得满脸通红，眼镜腿都歪到了脑袋上。
　　他扶正眼镜，边咳边道：“咳咳……怎么反悔了，中校？”
　　他之前都叫他“参谋长”，他识破了李未然的身份！
　　中校是α世界李未然的职位。β世界渗透α世界那么久，这点情报不会不知道的。
　　李未然神色一凛：“你早就认出我了。”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左秘书胆大妄为地伸手去摸李未然的头顶，“参谋长头顶这缕头发是朝左的，你是朝右。”
　　这也行？！
　　谁会记得别人的头发是朝左还是朝右？左秘书的洞察力竟然如此细致，难道左淮本尊也有这么可怕？
　　李未然道：“那又如何？凭你的身手，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
　　左秘书擦干净镜片上的水珠，微笑道：“中校，我可不是靠身手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换言之，他是靠智商。
　　“合作吗，中校？我可以帮助你们关闭时空干涉，让两个世界断开连接。”
　　“为什么？”
　　“我和南宫夫人一样，也是反战派。”
　　*
　　左淮对参谋长使用了“以父之名”，让参谋长给出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包括平行时空作战指挥部的任务，南宫的身份作用等等。
　　指挥部的任务和他们猜测的相差无几，正是和α世界的“新航路计划”一样，开启时空干涉，从平行世界掠夺能源。
　　南宫修一就是这项计划的先遣队长，他取代了α世界的南宫修一，在那里初步扎稳了根基，更是渗透到研发中心，靠贿赂匹萨斯基教授干扰研发进度。
　　匹萨斯基教授被南宫夫人杀死，朴教授则因为被时空干涉现象吸引误入β世界。正是这两件事成为中校一行人入住竹间古斋的引子。
　　但是知道这些对于完成任务并没有什么作用，左淮想要知道的最核心的东西，其实是如何关闭时空干涉——也就是，β世界掌握的那个公式。
　　依李未然参谋长的身份而言，他绝对不能把这个机密信息告诉左淮。
　　但是“以父之名”还有一个条件，在完成左淮的要求之后，他将得到“逆子”的效果，对左淮造成的伤害加倍。
　　“公式，我可以单独告诉你，”参谋长对左淮说，“反正你已经是个死人。”他看左淮的眼神也与看死人无异。
　　左淮道：“这么自信？”
　　“在此之前，你要先兑现你的承诺。”
　　“解决你的秘书吗？这不用你操心。”
　　参谋长大可不必担心左淮会毁约。因为所有玩家都接到了那条支线任务。
　　小左秘书，非死不可。
　　5:30，参谋长在D区被入侵者挟持。
　　传信的手下慌里慌张把消息通报给左秘书时，他正在露天温泉更衣室帮李未然擦头发。
　　幸好是在擦头发，手下没看见李未然的脸。不然他要产生怀疑，被挟持的参谋长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李未然抬起头发乱翘的脑袋：“这是个陷阱，他们要杀你。”
　　左秘书点头道：“我相信参谋长的身手……和运气。”
　　真是太荒谬了！在β世界，李未然居然是战力天花板，而左淮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职人员。
　　左淮，平行时空作战前线的参谋长秘书，几乎经手了整个竹间基地一半的决策，被称为基地的大脑。在参谋长缺席的情况下，他就是基地的最高决策人。
　　于是他决定，不顾李未然参谋长的死活，6:00正常开例会。


第43章
　　6:00的例会，竹间基地实验室负责人、驻军军官等，一个个都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坐在会议桌边。
　　左秘书抱着资料，迈着长腿走了进来，步履轻盈，嘴角微扬，神情较平日更加舒展，想必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大家朝他身后张望半天，竟然没看到李未然参谋长的身影，要知道，参谋长是整个基地最守时的人。
　　左秘书在会议桌正中落座，那本是属于参谋长的座位。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开口道：“很遗憾地通知各位，凌晨时分，竹间基地出现了几名入侵者。他们占领了D区，杀死了两名南宫工业的员工。最糟糕的是，参谋长也不幸被擒。所以今天的会议暂时由我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