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卖挂(128)

　　“李未然，现在你该安分点了吧？”
　　左淮的声音带有压迫感，李未然知道他对自己擅自做主的举动感到不悦。
　　但现在更生气的人分明应该是李未然！
　　被姜黄仓鼠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只能用略显僵硬的呼吸声回应左淮的话。
　　频道里的氛围变得紧张而凝滞，连0419都不敢出声。
　　仓鼠队长在钢盔上顶了个草编的环，这让它在这片杂草丛生的荒废校园能够更好地隐蔽身形。仓鼠们连战术马甲都是迷彩绿的，比起人类队这队东拼西凑的队伍来非常专业。
　　李未然跟在它后面，爬过一段段因为空间挤压掉落的水泥块——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一些危险的建筑早已找到了稳定的平衡点，不再有随时坍塌的危险。仓鼠前肢和人类一样灵活，但毕竟仍是靠四肢行走的动物，在这样的地方穿行非常敏捷。
　　这些仓鼠看起来肥嘟嘟的，肌肉力量却很惊人。
　　尽管四肢相对细瘦，但普通小仓鼠的核心力量足以让它们做一百个引体向上，还能够抓着吊环爬行。体积等比例放大后，力量也放大了相应倍数。
　　仓鼠队长的尾巴很短，因为身上有毛所以不用穿衣服，只穿了全副武装的战术背心。下半身肥大的屁股像颗白桃，轻轻一扭，后腿就蹬上了两米多高的铁栏杆。
　　李未然对它的敏捷略显惊讶，奶油仓鼠扛着枪跟着爬了过去，回过头来对他道：“怎么？还需要背你上去吗？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人类。”
　　被讥讽后，他一反常态地没去反驳，默默后退两步，助跑着窜上了栏杆，而后轻盈地落了地。
　　他体质力量等属性都没有加强过，这一跃全凭在副本练出来的经验和身手。
　　仓鼠队长看着他全套动作，目露欣赏：“我们世界的避难所叫做‘奶酪城’，像你这样漂亮的废物人类在那里很受欢迎，只要你愿意待在笼子里，就可以不用战斗了，余生都会有吃不完的奶酪。你愿意跟我们回‘奶酪城’吗？我可以给你找一个慷慨大方的饲主。”
　　李未然：“……”
　　奶油仓鼠道：“我头一次听鼠把‘拐卖人口’说得这么好听。”
　　早就习惯了贱贱的阴阳怪气，仓鼠队长不做理会，整了整绿头盔，继续道：“人类，你信奉的‘无名神’是什么来头？是你们那个世界的避难所主人吗？你在为祂传教吗？”
　　李未然摇了摇头：“没有名字。不知道。”
　　“连名字都不知道你就甘愿为祂卖命？祂想不想到奶酪城发展一批信徒？”
　　0419在频道里小声道：“什么？仓鼠在挖我们墙脚？我没听错吧？还是对讲机坏了我听漏了？”
　　何千季道：“汪汪汪汪。”
　　不等左淮说话，“方舟意志”就自动翻译了何千季的犬语。
　　「0311：『想挖李未然的世界多了去。』」
　　“那他有过意向吗？”左淮问道。
　　何千季：“汪汪汪。”
　　「0311：『他欠方舟的积分还没还清，去不了别的世界。』」
　　频道里传来左淮一声低笑，好像对这个事实非常满意的样子。
　　0419道：“什么？等等！老大，你什么时候能听懂0311的狗话了？你开了什么外挂？”
　　确实是开了外挂。
　　左淮本来以为“方舟意志”这个外挂只能够帮他在副本内使用管理员权限，没想到，它还能做到李未然可以做到的事。
　　这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无名神又是什么来历？李未然赋予外挂的能力究竟从而来？“无名神的神使”售出的外挂带有无法消除的debuff，仿佛与系统奖励的外挂道具等系出同源。
　　“怎么样？想不想来奶酪城做你的金手指生意？”仓鼠队长再次对李未然发出邀请。
　　“不想……”李未然本想冷漠地拒绝仓鼠队长，想到徽章还在它手里，又立刻换了副语气，“你们的种族很强大，无名神的能力还没强大到可以庇佑你们这样优秀的物种。”
　　他头皮发麻地看了眼在铁栏杆上磨牙的姜黄仓鼠。大家都从栏杆上翻了过来，只有它徒手掰断了铁栏杆钻了过来，现在正在用铁栏杆磨牙，把锋利的门牙磨得能照镜子了。
　　仓鼠队长被李未然夸得飘飘然，朝天空张开双手高声道：“你说得对，仓鼠是最完美的物种！就算没有外挂和金手指也是所向披靡，我们终将占领所有地图，成为所有位面的王者！”
　　李未然懒得捧它臭脚，默默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都不想讲。
　　仓鼠队长一指前面的分叉路口：“我们在前面分手。我会在天黑后拼齐徽章还原地图。记住，地图一变化，就开始按照计划行动！”
　　一声令下，仓鼠们各自分头。
　　天黑来得很快。
　　图书馆外面挂着的校旗已经破败不堪。
　　今天天气仍然不好。日头一落，天幕一片灰蓝，星星只有两三颗，今晚注定又是个月黑风高之夜。
　　李未然和姜黄仓鼠一齐躲在图书馆外的灌木丛里。除此之外，仓鼠队长也若有若无地关注着他，防止他做小动作。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和左淮的安危息息相关，他那一点做小动作的心思都消弭无踪了。
　　姜黄仓鼠有一对很大的耳朵，跟洛希一样像个大聪明。
　　大概是因为视力的原因，仓鼠当中狙击手非常稀有，所以这个仓鼠作战小队并没有配置狙击手，使用迫击炮和冲锋枪的姜黄仓鼠是小队的火力担当，可惜它头脑简单，而且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由于误伤队友，它被仓鼠队长禁止参与接下来的战斗，沦为看守俘虏的无用之鼠。
　　仓鼠队的火力也因此大打折扣。
　　这是仓鼠队的不幸，也是人类队的幸运。
　　萤火虫稀稀落落亮了起来，是周围唯一的幽光。举目望去，行道树下有许多萤火虫聚集，汇成一条发光的河流。
　　今晚连风都没有，安静得有些骇人，黑黢黢的校园比起昨晚沉闷许多。
　　李未然想起昨晚有人趁夜来找他，让校医院天台的风都掺杂了清冽好闻的味道。
　　一只离群的萤火虫停留在他手背上，他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低声喃喃：“左，你看到萤火虫了吗？像白银森林的荧光蝶。”
　　“你说什么？”姜黄仓鼠大着嗓门颇煞风景。
　　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仓鼠队长此时不知藏在哪里，压低声音冲他们喊道：“我警告你们，不要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
　　队长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迟迟没有拼齐地图。
　　从这里当然看不到行政楼的所在，李未然不知道左淮藏身在何处，或许此时和他相隔千米，或许下一秒地图还原，对方就会出现在对面百米之隔的楼顶。
　　但左淮的呼吸声似有似无，通过无线电响在耳畔，从昨晚起就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你不是想看这个世界的星空吗？”左淮低沉着声音，“萤火虫好像也没差多少。”
　　双方随时会交火，他们两人一个是己方指挥，一个是敌队俘虏，这会儿却在用无线电聊这些有的没的。
　　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联系让李未然心思飘浮，之前因为徽章而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李未然听到对面枪托在地上轻磕的声音，随后衣袖摩擦，好像对方在做什么动作。
　　狙击手完成隐蔽之后不能暴露身形，要一动不动和环境融为一体。他在做什么？
　　左淮在给“方舟意志”下指令。
　　——次元坍塌后，已经没有真正的星空了。我们在任何地图碎片看到的昼夜更替和天气变化都是模拟出来的。
　　——你想看星空吗？
　　——如果在副本里可以用管理员权限，或许我能为你切换到星空。
　　李未然不知道的是，在他为左淮升级“方舟意志”后，管理员0001号就拥有了这样的权限。
　　左淮忽然道：“李未然……”
　　像是有话要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