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三维牢笼(88)
“…………”
“越大越显眼的东西,留存时间越短,越小越平常的东西,留存时间越长。我们管这个叫借物,但是……”胡小五欲言又止。
我明白他心虚的原因了。
说是借物,但既不知道借的是谁的物,也没能力把借来的物还回去。这不叫借,这叫偷。尤其如此变来的东西还会根据重要程度不同,先后自己消失……就像冥冥之中,有失主发现自己丢失了东西,便找到这里随手取回。
谁也不知道这种‘借物’会不会让失主生气。如果有朝一日失主生气了,借物之人会付出什么代价。这样完全未知的恐惧,最让人难以承受。
良久,我看着胡小五说:“你们借过人吗?”
“…………”胡小五像看疯子一样看我,好像在说他连狗尾巴草都只敢挑小的借,哪敢借个人。
我指指院子对他道:“外面还有一个我,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借来的,你想见见他吗?”
第82章 情人偶19: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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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五总一副飘飘欲仙的表情,像现在这样脸色铁青的情况实属少见。他可以直接与纸人表哥交谈,说明纸人的身体里确实有灵魂一类的东西存在。
两个杜奉予都躲在我身后不敢吭声,相当畏惧胡小五。
而胡小五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当他从二爷那得知这事发生了不止一次时,直接说让我继续调查着,他得把这事告知上界。
他说上界一向禁止借活物这种行为,一旦发现严惩不贷。不知谁这么猖狂,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借人过来。
我看着胡小五微微扭曲的表情心中暗笑。
这就好像大家都从地主家偷过大米,不过多数人怕被发现,只敢用茶缸一次偷一顿的量。结果今天发现有个傻子一直用盆偷,那地主就算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忍不下去了。说不定最后大家都要挨罚。
胡小五临走前,我问他胖胖可不可以跟着杜奉予回城里去。
杜奉予和爷爷闻言都惊愕地望向我,胖狐狸也皱着脸在我脚下啊啊叫。
胡小五心不在焉地同意了,显然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大事,只说他会让另一只狐狸来陪我。
我疑惑道为什么。
他说他能看到人的过去和未来,但从前段时间起,他忽然看不到我的未来了。这种现象从没出现过,为了我的安全考虑,他才让狐狸陪着我。
我默默点头不再多言。
那俩杜奉予自胡小五离去后,就躺在偏屋炕上不和人说话了。直到傍晚,见我仍不去哄他,他才拉长着脸下炕做晚饭。
面对数道佳肴,一桌人吃得异常沉默。吃完也没人收桌,都围在桌边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纸人表哥支着头一动不动,他阴沉的情绪配上那张笑脸,看起来十分恐怖。我以为他在恐惧即将到来的未知,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却做了个手势让我别打扰他。
我心下一动,意识到纸人表哥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问题。或许他已经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没抓住线索。便让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断纸人表哥的思路。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八点的钟声响起,纸人表哥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昨天晚上,我和杜奉予就是伴随着老钟的八声钟响,从老刘太太家出来遇到了纸人表哥。我叹了口气,看来他的时间已经到了。
“!”不等我和他告别,一直僵在桌边的纸人表哥忽然动了。
此时我家的钟已经响了五声。
纸人表哥焦急地四下看看,似乎想要写字的纸和笔。
“当——”第六声钟响。
见状,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慌张起来。我先一步滚下炕,冲到电视下的柜子前。
“当——”第七声钟响,宣告着纸人表哥在这个世界里,仅剩几秒的时间。
他已来不及等我取来纸笔,只能一把扫开桌上的空碗,用手指蘸着菜汤在桌上画了个简单的图形。
“当——”最后一声钟响。
纸人表哥又伸手蘸汤汁,这回似乎在写字。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动作。他却在写完第三笔的瞬间,砰地一声消失在原地,仅剩一张人形纸片飘扬在空中。
“!”
障眼法!他的身体竟然也是障眼法!多么高超的法术,所有人都被骗了!
不等我们回神,一旁纸人表弟的身体也跟着砰地一声消失不见。
我来不及伤感,连忙走到桌前看纸人表哥留下的信息。
左边,他画了一条直线和一个直角三角形的长直角边相切。两者相比,直线更长,就像一个被拉长的小旗图标。
“我靠!”
我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留下这个图形的意思,简直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那图形是一把刀,只不过和我们这常见的菜刀,镰刀,剁骨刀不同。那把刀的刀片很小,像个三角形。昨天晚上,纸人表哥在树丛里拿着这样一把刀追杀我。后来被杜奉予骗走扔了出去。
而我昨天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刀,却不是在纸人表哥的手上,而是在老刘太太家。她用那把刀切西瓜给杜奉予吃。
我问过她那是什么刀。她说是水果刀,专门切水果用的,是她家孩子回乡时从城里给她带了一套刀具中的一把……当时纸人表哥手里拿的,就是老刘太太家那把水果刀。
我猛地抬头道:“我得再去一趟潘家村!”
杜奉予见我拿着手电要出门,也不跟我置气了,连忙下炕穿鞋追上我。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甩不掉他,只得让他抱着胖胖再跟我出去。
爷爷和二爷也跟着下炕追到院子里,问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来不及解释,只让他们找张纸,先把桌上的菜汤拓印下来,说完就带着杜奉予跨上二爷的摩托车,拧动油门向潘家村疾驰而去。
杜奉予见我把摩托当飞机开,有些紧张地提醒我开慢点。
我松了松油门问道:“昨晚你去潘立军家都干啥了?呆了多长时间?”
杜奉予想了想道:“给他俩一点教训,也就呆了十分钟吧。”
果然,我等了五分钟就被纸人表弟骗走了,那时候杜奉予还在潘家呢。
“然后呢,你出来之后怎么了?”我接着问。
“我从他家出来,就看见那个纸人在院门口等我。我去大道上找你,发现你和狐狸都不见了,摩托车也不见了。我找了两圈,感觉有脏东西跟着我,就去找那个纸人了,在他旁边可以避一避。”杜奉予说。
我解释道:“我当时被那个纸人表弟骗走了,半路上才发现他不是你。”
“他又不会说话,怎么骗你?就是你没认出来那不是我。”杜奉予贴过来埋怨我。
“……”我心说那黑灯瞎火的我上哪看清去。小雷达说那是你,我合计那就是你呗。
杜奉予见我不吱声,就伸胳膊搂住我道:“终于就剩我们俩了。”
我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接下来是那方面的话题了,连忙问他:“找到纸人之后,你俩又干啥去了?”
杜奉予答道:“他带着我在老刘太太家院子外走了几圈,然后就去那树林里了。”
我疑惑道:“你俩……在散步?”
“应该不是。”杜奉予也不清楚,“他一直盯着地面和有杂物的地方,我觉得他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我在找东西?我重重地叹气,很想再给自己来几个嘴巴。
我和纸人表哥叙述人生经历时,一开始就提到过昨晚去潘家村的意图。说是给老刘太太送符去了,还和她唠了一会——我甚至连老太太给狐狸切了个鸡腿都说了。纸人表哥也表示,在他看见我之前,这段经历和我叙述的完全一致。
这之后,我们俩的重点就是找以前的人生有啥不同之处。而实际上,真正的不同之处曾明晃晃地出现在我们眼前,却被我们忽视了。就是那把水果刀,纸人表哥昨晚拿着的那把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