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三维牢笼(38)
杜奉予低低地笑了几声,“你骗我。”
“我骗你出门让雷劈死。”我平静道。
“说得好听!”杜奉予猛地起身,掐着我脖子就把我摁在墙上,像即将发怒的狮子般,凶狠地瞪着我一字一句道,“……敢用你爷发誓吗?”
“……”我抬眼,目光晦暗地注视他。
杜奉予额上青筋毕现,仿佛只要我说出一个不字,就会拧断我的脖子。
“我骗你一个字儿,我和我爷手拉手让雷劈死。”我冷笑道。
他谨慎地观察了我几秒,又问道:“如果我选了第二条路,心里却只把你当成个窝呢?”
“…………那我也认了。”
馒头,还是给出去了。
我大义凛然地看着杜奉予,内心却哽咽道:赵老二,你可别骗我呀,不然老子今天亏大发了……
好在杜奉予竟真的吃不住这第二招,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松开我的同时长叹了口气,屁股就要往后坐倒。
我拉了他一把,将人拽回自己面前。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琢磨了句好听的,憋了半天才脸红脖子粗地对杜奉予小声喵喵叫道:“以后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你……”
杜奉予给了我一个……男人间的拥抱。
“你真是柯岚吗。”他喃喃道。
而我抱着杜奉予,想到三招都好好用完了,顿时放松下来张嘴道:“这你就不行啦?我要早知道你长大以后这么好看,七岁那年死活磨我老爹买上二十几口大缸。然后我从小勤喝水,多排尿,储备点上品原浆。碰上日头辣的时候,再开盖放院子里晒晒,保证把阳气吸得足足的,等你长大以后全送给你……都得把你感动哭!”
“…………”
我看着护士将注射器插进导尿管上的分叉口里,从中抽出一截空气后,才完整地取出深埋进我体内的导尿管。
原来这玩意儿有个气囊卡在膀胱里防脱落,还好我之前没使劲拽。
待护士收拾完垃圾离开病房,我扭头望向一旁的杜奉予问道:“你几天没睡了?看着像大熊猫似的。”
杜奉予已经在那直勾勾地盯了我半天,闻言莞尔道:“习惯了。”
我往边上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半边床对他道:“上来睡吧,挤挤比坐着强。”
“……好。”杜奉予斟酌片刻颔首道,起身锁完门就上床侧身躺在我旁边。
我还不困,翻开酉阳杂俎继续琢磨。没看几秒,忽然被杜奉予掐住脸蛋扯了两下。
“?”我扭头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就说。
杜奉予却只是松手看着我,并不言语。然后在我收回视线的两秒后,又捏住我鼻子。
我放下书问他:“咋了?”
他还是不说话,松开我的鼻子继续向下,手指一夹给我捏成鸭子嘴。如此足足将我搓圆捏扁了两分钟,才终于放下手,眼睛一闭睡了。
我隐隐意识到杜奉予在用冒犯的方式试探我,他还是不太相信、或者不敢相信我的话。估计这种行为要持续上一段时间,直到他真给我惹毛了才能停止。
杜奉予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起床时整个人都恍惚了。
我又拍了片子给医生看,确定骨头恢复状况良好后,几个人直接收拾东西办理了出院。杜奉予租了个车送我们回家。借来的倒骑驴则让王海洋帮忙骑过来,之后再让他坐我们租的车回去。
我直到回家把这趟赚的钱藏好后,悬着的心才放下,继续瘫在自家炕上养伤。这期间杜奉予全权接管了我家——指洗碗做饭,喂鸡喂鸭,收拾柴禾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儿。
关于杜奉予会做饭这个事,我还挺意外的。
我们这边很少有完全不会做饭的人。平时再不做饭的男人都能炒俩菜,但会的样式肯定没女人多,逢年过节那些花花菜式大多都是女人做的。所以当我发现杜奉予就是那种很会做花花菜的人时,我确实很惊讶。
他怎么个花花法呢?
就好像你给我一块肉,我会炒个辣椒或者茄子下饭吃。但给杜奉予一块肉,他得剁碎了,和点调料捏成丸子炸。再比如豆角子这种东西,我的第一反应是炖土豆,人家杜奉予的第一反应是干煸,上面还得撒点白芝麻,不然不好看。
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油炸还分什么干炸软炸,酥炸松炸的。前两天我们一家人一起看电视,杜奉予就拿双筷子在那搅和生鸡蛋,拌了得有二十多分钟。最后那鸡蛋已经看不出蛋样儿了,一盆白花花的像棉花套子似的。
要是我这么祸害鸡蛋,我爷鞋底子早抽上来了。但杜奉予在那弄,老头瞅了半天愣没敢吱声。我也没吱声,想看看杜奉予到底要做啥。
等那天吃饭的时候,老头看着满桌的菜,小心翼翼地问杜奉予鸡蛋哪去了。结果杜奉予指着其中一盆白色的软绵绵的团子,说这个就是裹着鸡蛋泡炸的,叫雪绵豆沙。这玩意儿整着麻烦,他家过年时才吃,今天人家特意给我俩做的。
第38章 掉魂11:鸭子鬼
===============================
也不知是我天赋异禀,还是杜奉予顿顿三菜一汤伺候得太好。我出院回家后不过十天,肋骨就没那么疼了。与此同时我这瓜子脸也像吹气儿似的,眨眼间变成了鹅蛋脸,隔壁二婶直夸我可爱。
然而看着胖得比我还严重的老头,我心中已然警钟大作。为了不让鹅蛋继续发展成冬瓜,我给自己设定了每天中午一小时的散步时间,顺便带杜奉予四处走走看看风景。
算算日子,杜奉予已经在这边住了快一个月。他没说走,我也没问他什么时候走,只是每次上炕下炕都故意捂着肋骨冲他哼哼两声疼。今天和他出门溜达时,我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他在城里工作的事。
杜奉予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直说他辞了工作后才回来的。本想着要是爷爷也对他没办法,他呆几天就走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去哪旅旅游,等家里的东西散一散再回去。
家里的东西自然指那些缠着杜奉予的鬼。
“那你家是聚了多少了?”我好笑地问道。
杜奉予目光有些闪躲,敷衍道:“也没多少。”
我信你个鬼,还没多少……我内心嘟囔道。
其实这些天半夜一直不太平。
我虽然跟杜奉予又发誓又干啥的,可一到晚上俩眼皮就往一起贴,沾枕头不出五秒人已经在做梦了,很难像第一天那样坐他旁边守着。
杜奉予显然也没指望我这病号为他咋样,只说在我旁边睡就不会出什么大事。然而回家的第四天早上,我一睁眼就发现自己都要趴炕头墙上了。人家杜奉予舒舒服服地在我被窝里,枕着我的枕头盖着我的被,睡得可香了。
我就说昨儿个做梦怎么总有人上来扯我衣服,我还跟那人好一顿撕扯,合着是杜奉予在抢我的被呢。我那可是单人被啊,我从小盖到大的宝贝儿,一宿就被扯得被面上的花都宽了一寸。但对方是杜奉予,我也只能咬碎一口银牙往肚里咽。
这还没完,我下炕去尿尿时又发现家里死了一只鸭。鸭脖拧了三圈不说,还被吊在我家院子里拉的晾衣绳上,两只小鸭掌都硬了,气得我大清早在院子里大骂三字经。但我爷说不像人干的,可能昨晚有‘东西’来了,估计是碰不着杜奉予急眼了,冲我们示威呢。
我本想把死鸭子丢给闻声跑出来的杜奉予出气。我的被!我的鸭!它们都是无辜的!但犹豫半秒后,又咽了第二口牙,决定先带着死鸭子给二爷看看。
二爷那变态看见我手里的死鸭子几乎兴奋地扑了过来。他从柜子里摸出个白色的帆布娃娃和一把匕首,趁我不备就捅了那死鸭子一刀。
我一早上因被面和鸭子接连遭受的打击已经很大,看了二爷的举动差点爆炸。可那脖子拧成麻花的鸭子却在下一秒睁开血红的眼睛,晃着脑袋发出嘶鸣声,被二爷一娃娃捂住了鸭嘴。
帆布娃娃在几秒内就变黑了,由内部透出来的黑。我心里咯噔一声,直到此时才从死鸭子诈尸的震惊里寻思过味儿来,意识到事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