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种田](97)
林白梧没多在意,将桌面绣到一半的帕子拿了起来,继续绣。
秋色正好,渊啸走在曲折的乡间小路,放眼一望,能远远瞧见峪途山峦层叠的树林子,已经由苍翠变了颜色。
枫叶渐红、银杏叶黄、松柏葱笼依然。渊啸想着,秋日可是好时候,峪途山里的野物正在贴秋膘,那丰润而鲜美的肉质,让他心神荡漾。
忽然,一道声自路边传了过来,这声音又轻又小,还带着颤:“啸、啸哥。”
这叫法在渊啸的脑子里实在陌生,所以他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半点眼神没给,顺着长路便走过了。
等擦身而过步出去好远,渊啸却蓦地停下了步子,因为他闻见一股不算好闻,却熟悉的味道自身侧浅浅飘来。
路边的曲长风正垂头丧气的皱着脸,忽见渊啸停住了步子,他缓缓抬起头,一张寡淡的脸上,竟然露出从未有过的喜色。
渊啸微微压低下颌,瞧着远处那张陌生的脸孔,沉声道:“你叫我?”
曲长风紧张的心口子砰砰砰的跳,他咬紧下唇、点点头,朝渊啸跑了过去。
秋日风起,吹散曲长风的长发,也将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朝渊啸吹去。
高大汉子皱了皱眉,在这小哥儿将要撞到他身上时,脚下错步,游刃有余的避开了。
曲长风摸不着人,只得悻悻然停住步子,又反过身、仰头瞧他。
渊啸眉心成川,想了许久,淡淡道:“你是在林绣娘家学绣的。”
这人的味道,他在林白梧身上闻见过。
曲长风一听,脸颊倏然红起一片,他本来还怕这汉子认不得他,眼下看来,倒也不是,这人记得他呢。
他心口子小鹿乱撞,抿了抿唇,将怀里的物件儿缓缓掏了出来,双手捧起,递了过去。
渊啸一棵老松似的动也不动,他皱起眉:“给梧宝儿的?”
曲长风瘦弱的肩膀一抖,他不敢瞧人,垂下头支支吾吾:“不、不是,给你的。”
许久,两人就这般静静的站着,无言无语,只有秋风簌簌,带着凉意,吹翻衣袂。
曲长风见渊啸一直不接,方才心里那点儿被认出来的喜悦也云散了大半,只剩下慌乱、心焦。
他手心生汗,背脊发寒,可这般站着也不是办法,若被人瞧见了……
曲长风心一横,抬起头,将手里物件儿猛的拍在渊啸胸膛子上,拔腿就跑。
渊啸没接,那钱袋子“啪”的落在地面,滚了一圈,沾满了土。
渊啸虽是头虎,可有熊熊这个兄弟在,倒也不算全然不知。况且他可宝贝林白梧绣的老虎钱袋子,逢人便满面春风的显摆。
所以这钱袋子什么意思,他也懂。
渊啸从没遇到过这般的事儿,本来还想往峪途山林子里逮头肥硕的黄羊,解解馋,这下好了,兴致全无。
他闹心的呼出口气,蹲下/身,伸出两指,满眼嫌弃的捏住钱袋子的抽绳,拎了起来。
*
日头落山,黄昏里,乌鸦咕咕嘎嘎、扑棱着翅膀停落进树梢头。
今儿个放的早,林白梧一早收拾妥当,站在院里等人接。
只不寻常的,曲长风没回家,却也没在屋里呆,而是到林家的院子里装模作样的瞧花儿。
林绣娘内秀,家里院子种了许多花草,秋意浓,院里的菊花长得正好,白的、粉的、黄的,一团一团像只绣球儿,簇拥着绽放。
不多时,林家门前曲折的小路上便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渊啸见着人,快走了几步,又嫌走的太慢,干脆跑了起来。
林白梧朝曲长风点点头,算是道别,抬腿朝渊啸跑了过去。
两人只几个时辰没见,就腻腻歪歪的可想了。
高大汉子弯下腰,将林白梧抱怀里,偏头亲他的脸蛋儿:“今儿个有不舒坦吗?”
林白梧挺着肚子给他摸:“没不舒坦,我都不咋吐了,该是坐稳了。”
渊啸勾唇笑起来,凑头和他咬耳朵,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一坛子老酒,又香又醇:“坐稳好,坐稳了就能……”
林白梧环着他的粗颈子,咯咯咯的笑起来:“没坐稳、没坐稳呢。”
曲长风站在院子里,秋风卷着枯黄的叶子落到脚面上。
他塌着肩膀,垂着头——从始至终,渊啸的眼神一丝一毫都没有落到过他的身上。
*
作者有话要说:
虎子要趁机和小白告状了……
第79章
归家时, 已是暮色四合,寥天之上挂起圆月,夜还未深,月亦未深。家家户户都亮着油灯光, 炊烟袅袅入暮里。
快到秋收, 正有晚归的汉子背着筺子、拎着锄头往家里赶, 忙忙碌碌一日三饭, 最是温暖。
渊啸牵着林白梧的手, 放在嘴边亲一亲:“冷不冷?”
林白梧穿得多,不咋觉得冷,他瞧渊啸倒穿得少, 这时候了还是一件棉麻单衣。
他怕他冷着, 两只小手抱着他一只大手, 放掌心里搓一搓:“我不冷,我给相公暖手。”
他一双眼水润润,抱着他的手像松鼠抱着心爱的大核桃。
渊啸心口生热,伸手指在林白梧脸蛋儿上轻轻摸了摸, 忍不住弯下腰,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凑头亲他的小脸儿。
怀里人又香又甜, 搂着他颈子的小手柔柔软软, 直至到家,渊啸才舍不得的将林白梧放下地。
林白梧小兔儿似的上台阶, 伸手推开大门, 前腿才迈进去, 就急着喊道:“阿爹!我回来了!”
灶堂里点着一盏油灯, 满屋子透出暖光,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一声应:“你先歇会儿脚,饭马上就好!”
林白梧捧着肚子往灶堂走,到门边,伸小脑瓜来瞧:“阿爹我来帮忙了。”
林大川拿筷子搅一把汤,头也没抬:“这儿用不着你,快去歇。”
林白梧却没走,他喜欢看阿爹做饭,这小老头儿身上有股子沉静的温暖,他瞧着,心里头就踏实。
又站了一会儿,林白梧就瞧见灶堂的墙角边,正挨摆着两个菜筺:“咱家地里的菜收了?”
今年老天爷慈悲,没降下啥大灾大难,到八九月秋收,地里的菜长势不错。
今儿个日落前,李家大郎便将地里新收的第一批菜送了过来,青菜绿油油、嫩生生的,叶片又肥又厚,瞧着就喜人。
林大川点点头:“收了,这是头一茬儿,后头还有呢。”
天气渐凉,饭菜上桌不多一会儿便要冷,林大川便做了热汤面。
热汤面是最朴实的做法——
葱姜蒜炝锅,下鲜猪肉丝煸炒,铲子翻两下,肉丝便熟了、爆出肉香。舀一瓢子清水入锅,盖起木锅盖,待到水滚沸,放入手擀面条。
趁着滚水咕噜噜的冒泡,林大川往热气腾腾的面汤里打下三个土鸡蛋,清澈的蛋液遇着滚水很快便凝固,轻轻飘了起来。再将洗净的小青菜下入汤锅,清汤浮绿,冒着香气,很是有食欲。
林大川将面盛进海碗里,倒清水洗锅,丝瓜瓤抹一把,锅底便干净了,他朝林白梧道:“你先端出去,爹再炒个肉片,没肉吃,渊汉子不得行。”
门边的渊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伸手接过汤碗,寓家整端进了堂屋。
吃过面,浑身都暖乎乎的,林白梧满足的捧着肚子,抢在阿爹前头收了碗。
灶堂里又亮起昏黄的油灯光,林白梧将脏碗放进木盆子,舀了瓢净水,正要撸袖子洗碗,却被渊啸拉住了手。
他挺着个圆肚子,仰头瞧他:“啥事儿呀?”
渊啸皱了皱眉,伸手将人抱进怀里,往卧房里走。
林白梧鼓起个小脸儿:“我还没洗碗呢。”
高大汉子拍了拍他愈发浑圆的小屁股:“一会儿我洗。”
一高一矮两个坐在方桌前,林白梧还不明所以,就见渊啸将桌面上一只灰乎乎的袋子拎了过来。
他紧紧皱着眉头,两手指捏着抽绳,那样子,仿佛多碰着一分都不情愿。
林白梧歪歪头:“这是……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