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怀了魔君的崽(59)
“你这身衣服不错。”
丧葬铺老板有些不解,支支吾吾的:“啊?啊……仙爷这是,什么意思?”
越临言简意赅:“借我穿穿。”
在丧葬中,能密切接触尸体的只有道士,连亲人都不行。
丧葬铺老板满脸不解:“这,仙爷,斗胆问一句,你要我这身皮做什么?”
“问这么多?别废话。”
老板赶紧点头:“那就借你穿吧,记得还我。”
他把衣服脱下来,只是一层外衣,递到越临手里。
在周围的人眼里,他俩像是在交接事业,低声说话,并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越临换上了道士服,向棺材方向过去时,老板终于明白了:“仙爷,你想查看死者?”
越临侧头:“怎么了?”
老板明显也知道这尸体有古怪,但他不敢说,既然越临去查,他胆子大了很多,走近低声道:“尸体不对劲。既然你要看,那我跟他们先明说,假装你是我的学徒,这样就没人起疑心了。”
他连忙又补了句:“绝无冒犯绝无冒犯!”
越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老板顿时臊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他这辈子敬天命信鬼神,唯一干过的一件缺德事,就是那时候想钱想疯了,对着一具棺材内的尸体拼命咒骂,这也成了他后半生耿耿于怀的事,如果有机会,他一定想补偿。
越临道:“谢了。”
他走到法阵中央,果然,换上了道士这身皮,一切显得合情合理了起来。他用帕子半遮住了脸,死者的亲人也不敢问,怕犯忌讳,吊着嗓子:“道长?”
越临压低声:“没事,给少爷上个锁,免得阴间被鬼欺。”
这是他瞎编的行话,其他人听得懵懵懂懂,也不敢说话,就点了点头,继续闲谈。
越临终于正大光明走到了死者面前,他掀开盖在尸体上的布,露出苍白的尸体,梳洗非常整齐,头戴布帽,嘴含布帛,手里握着纸灰钱袋,穿七层寿衣,双目紧闭。
如果不是肤色过于苍白,简直就像睡着一样。
越临将手放到他脖颈后,探指片刻。
没错,有一道被撕咬过的牙印。
跟那天咬他的伤口差不多。
越临继续摸索,心道了声“得罪”,将寿衣解开,露出苍白的皮肤。
等他将身体稍稍侧过时,手指突然顿了一顿。
一道漆黑的符咒,三勾,中间呈朱红色。
越临心道:不妙。
这虽然跟施加在楚寒今后颈的傀儡咒印不完全相同,但大部分形制相似,显然是一道未完成的傀儡咒。
越临不动声色为尸体穿好寿衣,说:“弄完了。”将布重新盖回脸上,走向楚寒今。
远远走来,楚寒今见他脸色深沉,询问:“有线索?”
越临点了点头。
人群之外,一道青衣摇曳地站着,手里拿把折扇。
人群混杂,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了。
不久看见楚寒今和越临,笑了笑。
随即,目光转向越临,道:“九哥?”
第35章 35
越临:“我不是你九哥。”
白孤露出个神色凄苦的笑:“九哥,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只会觉得很离谱。
所以越临骂了句:“有病。”
他看了一眼楚寒今。会意之后,楚寒今也装作与他不熟,去了停放棺材院落后较为冷清的地方。也不算装,按照楚寒今的个性,不理会他合情合理。他俩都离开了,那人还跟在背后,苦苦哀求似的:“九哥……”
越临没理会,直走到几乎没人的地方,背后依然跟着:“九哥。”
越临拂袖,掌中泛出灵气,一巴掌将他抽得后退几步,脚步蹒跚之后,身形才微微稳定。白孤嘴角溢出血丝。
打完,越临笑了一笑:“你这人有点奇怪,又说你九哥死了,又说我和你九哥长得像,现在直接开始叫我九哥了。我无缘无故被你纠缠,觉得很是烦恼。”
越临这巴掌非常瓷实。跟扇奴才似的,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人必定颜面尽失。不过白孤只是愣了一下,小脸惨白,将腰背挺得更直让他打:“九哥,只要你肯原谅我,怎么打我骂我我都认,我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那我要打死你呢?”越临说。
“打死我就打死,我这条命是九哥给的,九哥拿回去便是!”白孤语气傲然。
越临哈哈笑了两声:“我不了解你的家事,不感兴趣;你也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扯虎皮唱大戏。唯一实在的一点只是,你已经骚扰到我了。现在,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打你一巴掌。”
白孤:“九哥……”
越临手中聚起灵气,这一掌下去,白孤半跪在地,吐了一口鲜血。
越临:“还要继续吗?”
白孤伏趴在地上,满脸鲜血,朝着他的方向跪行:“我早说过,九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
如果真有人想表露诚意,生命无疑是最好的证明。越临笑了一笑,微微上扬的唇角略带残忍:“那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诚意。”
劈下去一掌。
又是一掌。
又是一掌!
他掌心灵气不多,声音也压得很低,但每一掌挟着万钧之力,隔空打向白孤。将他小身板打的摇摇欲坠,跪倒在地时骨骼发出不堪承重的声响,衣衫完好无损,鲜血却渗透而出扩大到了满背,证明他的皮肉脏器已经破碎。
如此残忍的画面,楚寒今忍不住道:“越临。”
真要打死人了。
可能就在须臾之间。
此时,有人说着话从前方转来:“找个地方撒泡尿,诶哟,可憋死我了!”
越临方停下了手,面色阴暗。
白孤感受不到掌力,抬头,虚弱的声音带着欣喜,诚挚恳切:“九哥……你……肯……原谅……我了?”
越临只骂了句:“晦气。”
他拉着楚寒今离开这个地方,对背后的人置之不理。
走到竹影中,楚寒今回头,见那白孤已经站了起身,半垂着头,满脸血腥,蓬头垢面,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衫。
明明狼狈不堪,但没有丝毫弱势感,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楚寒今只觉得有些诡异。
待走远了,他耳畔响起越临压低的声音。
“他最会撒谎。”
是指这位白孤了。
楚寒今问:“何意?”
越临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家里的兄弟姊妹吃饭,他连上饭桌的资格都没有,就在旁边坐着,有人蹬掉了一只鞋,他就凑上去捡,托着腿半跪穿鞋。
“看他这幅当奴才的可怜样子,我想帮帮他,他以后跟着我混,不要再参与姊妹间的派系斗争。结果他表面文文弱弱,答应下来,实则阳奉阴违,一转头把这事告诉了我那几个姐姐,害得我挨了一顿打,腿骨断了一根。你说气不气人?
“从此我就再也懒得理他,看他给我姐姐当狗,但等到他们都打不过我时,他又开始拐着弯儿托人给我送信,道歉,说想跟着我混。”
楚寒今:“你答应了?”
越临:“我不答应。后来有一天,他用了今天这招苦肉计。有人想杀我,他冲上来替我挡,差点被捅死。我很感动,一查才知道,这个杀我的人是他找来的。很幼稚又很可笑,是不是?”
楚寒今:“确实可笑。”
“但我也没计较,想着他还挺可怜,为了抱住一根大腿不至于被杀死使尽手段。我没声张,而他竟然以为我不知道,此后但凡有求于我,想勒索我,都是表面柔柔弱弱,背地里使恶心的手段。”
越临顿了顿,才说:“但我还是没计较。因为他看起来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