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大队(280)
江域扣住书本边缘,顺手拿开,他将被子掀开,“先睡觉吧,明天还要一起回学校。”
陈岭看了眼薄被,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理,竟然真顺从的躺了进去。
直到被薄被烘出的热意烤出一点薄汗,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蹙眉看着同样钻进了被子里的青年:“你怎么也躺进来了。”
江域一副困倦的样子:“不敢自己回去睡,在你这儿凑合一晚。”
不是恳求而是在陈述。
陈岭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应该不会再睡着被吓醒了,他含糊的“嗯”了一声,小声说,“晚安。”
江域睁眼,迅速揉了下青年松软的头发,“晚安。”
陈岭耳朵滚烫,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安静闭上了眼睛。
凌晨的这几个小时,再也没有醒来过,这种香甜的睡眠让人有种久违之感。
陈岭揉了揉眼睛,睁开,身旁已经没有人了,落地窗前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小半,清晨灿烂的阳光正好照进来,很好地驱散了屋子里的昏暗。
直觉告诉他,窗帘是江域特意拉开的。
陈岭伸着懒腰下床,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抬眼就看见自己枕头下露出的一角黄符。
黄符皱巴巴的,上面红色的笔画已经被汗水氤氲得模糊。
他将符纸整个抽出,换下家居服,朝楼下走去。
本想一问究竟的言语,在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后,被重新咽回了肚子里。陈岭走到餐桌前,上面压着一张纸条:【爸爸妈妈今天要去秀水市看一批新的秧苗,不能送你去学校了。这边交通不方便,车钥匙在玄关抽屉,你自己开车回学校吧。儿子乖乖的,等下周我们去学校看你。】
淑姨做好的早饭留在餐桌上,人却不见了,陈岭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黄符,叹了口气,想着还是下次再问吧。
用过早餐,家里的门铃响了。
陈岭叼着面包就跑去开门,愣了下:“你怎么过来了。”
江域:“一起回学校。”
虽然对对方可能是海王这一点有些嫌弃,但昨晚刚抱头取过暖,陈岭也不好意思用过就丢。
冲着对方笑了下,陈岭说:“马上就好。对了,你吃早餐了吗?”
江域走了进去,“没有。”他低头蹙眉,“我的房子很久没有人住,什么食物都没有。”
“……”陈岭觉得这是在卖惨讨吃的,他顺着对方的话说,“那一起吃吧。”
江域:“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岭转身就走,心里充满了疑惑,忍不住回头看了江域一眼,或许是对方雪白色的衬衣给人的感觉太禁欲,太不食人间烟火,他竟然觉得这人根本不需要吃饭!
抬手拍了拍脸,疯了疯了,一定是昨晚被自己给吓疯了!
用过早餐,两人一起离开了陈家,同回来时一样,陈岭坐在了副驾驶。
江域本来就是个沉默的人,此时的陈岭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从有了江域不需要吃饭的荒谬想法,他放在整个人身上的注意力更多了。
他不动声色的仔细偷偷观察,江域的皮肤很白,声音很好听,身材很好,愿意过来陪他却硬要说成是自己害怕……这一点来看他还很体贴温柔。
看来看去,好像都是优点。
陈岭翻了白眼,把脑袋转向窗外,片刻后,他又把脑袋转了回去,低声问道:“江域,你说世界上有鬼吗?”
“有。”江域的回答让陈岭愣了许久。
汽车已经开进了市区,陈岭坐直身体,好奇地问:“这么肯定啊,你看见过吗?”
江域把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下,借着红灯的工夫侧脸看向忐忑等待回复的青年:“你觉得鬼可怕吗?”
陈岭立刻点头,怎么可能不恐怖呢,无论是他脑子里幻想出的鬼,还是电影里由人装扮出的鬼,都是面目狰狞。
“可是除了自然死亡的,大多数鬼都是因为被人害死,或者因为对人间留有执着,由无害的魂魄演变而成。”江域目光沉静,淡色瞳孔给人一种很浓的淡漠感。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富有人情味。
“你说,是害死人的人可怕,还是被害的人可怕。”
“当然是害死人的更加可怕。”陈岭脱口而出,他忽然懂了,可怕的是怀有恶念的人心,没有害人的人,或许世间就不会有鬼。
陈岭忽然没有那么害怕了,甚至觉得电影里那些只想着复仇的鬼怪有些可怜。
穿越了大半个市区,终于到了学校。
江域将人放在宿舍楼下,开车去了停车场,陈岭双手捏着背包带子,脚步轻快的往楼上走。
一进门,陈光就扑上来把他抱住,“哥们儿,今晚咱们班跟壁班说好了联谊,一起去玩儿呗。”
“我?”陈岭茫然,觉得这份邀约十分陌生。
“对啊,不是你还是谁?”陈光冲于峰使了眼色,于峰立刻道,“有人特意说了,一定要叫你去参加,你可不能推辞。”
陈岭忽然有些抗拒,他拒绝道:“我不去。”
“你必须去。”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些强硬,陈光自我缓和了下情绪,“哥们儿,我都跟隔壁班说好了你要去的,你要不去可就是陷我于不义了。”
于峰走过来,推了推陈岭的肩膀:“就是,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陈光玩笑道:“对啊,以前我们每次去玩儿你都一副羡慕的样子,这次这么给你面子,你不准说不。”
“好吧,我去。”陈岭被两人缠得没办法,问,“晚上几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光故作神秘。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已经六点半了,陈岭匆忙跑去食堂,刚打了一份饭坐下,对面就多了一个人。
是江域。
江域的餐盘里堆满了东西,陈岭估摸着,应该是那张脸太讨人喜欢,食堂阿姨故意多给的。
他有点嘴馋的看着那堆糖醋排骨,愤愤不平地用力戳了两下自己的餐盘,同样都是糖醋排骨,他的量少不说,还骨头多肉少。
江域挑了挑眉,把自己盘里的全夹给了陈岭:“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陈岭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假兮兮的客套:“这怎么好意思。”
“你多吃点,长点肉才好。”江域看着对面的人,蹙眉道,“你现在太瘦了。”
“现在?”陈岭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他笑了下,“你以前和未来呢?”
江域闻言居然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以前我没办法回去,但是未来我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陈岭浑身发烫,险些把筷子丢出去,但紧跟而来的是生气。
他同样放下筷子,认认真真甚至带着一点严厉地望着对面的男人:“江域,你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说话吗?”
“怎么这么问?”江域嗅了嗅周围,“有点醋味,你是在吃醋吗?”
“我们才认识两天不到,我吃什么醋。”陈岭没来由的心虚,气短,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说话。”江域垂下眼帘,浓黑的睫毛耷拉下来,“有些话以前只敢在心里说,现在我有特权,能每天说给你听。”
说得两人好像认识几十年似的。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陈岭的确对对面的人有种十分强烈的熟悉感,直觉告诉他,江域刚刚的话不算骗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内敛脸皮薄的人。
陈岭揉了揉额角,“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吗?”
江域第二次伸手去揉他的头发,“不认识,但是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着你。”
陈岭有点扛不住了,偏头躲开对方的手,埋头大口咬着排骨。
吃到一半的时候,陈光和于峰加入了进来,很快就聊起了今晚的联谊。
陈光对江域发出邀请:“江域你去吗?听说隔壁班的班花长得不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