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大队(262)
指甲继续深陷, 然后顿住,随着弯曲的手指改变了方向。
意识到对方这是要将她的皮肤彻底掀起来,袁太太开始剧烈挣扎,想要将背上的东西摔下去。
可无论她怎么动作,趴在背上的老太太都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
袁太太忽然想起老道给的黄符,她猛地停下,以极快的速度抽出黄符打了出去。
下一秒,她下颌处剧烈疼痛,脸皮下的肉被周遭冰冷的空气激得一颤。
她一转身,看见镜子里不人不鬼的自己呆了呆,随即癫狂的打砸起来,“不是我,这不是我,这怎么能是我呢!”
听见卫生间里的乒乒乓乓的声音,袁永祥不为所动,他脸色淡漠,仿若一尊雕像立在外面。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直到楼下传来脚步,他才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明月,你怎么样了?还没好吗。”
袁太太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蹲在一片狼藉中,跪趴着去到墙角,将脸上飘落的纱布捡起来,黏到自己脸上,好像这样就能遮住她丑陋血腥的面容。
纱布上的医用胶带失去了黏性,很快就掉到了地上。
她怔了怔,突然厉声尖叫,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她阴狠狠朝着镜子冲过去,抓起台面上一个陶瓷花瓶砸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直到镜子出现裂痕,她突然笑起来:“出来啊,你别以为躲在里面我就找不到你!你给我出来!”
此时,担心楼上出事赶上楼的申明亮已经抵达房门外,见袁永祥敲门,他神色一凛,直接铆足了劲儿冲过去,硬是用身体将门给撞开了。
轰然一声,木门砸在墙壁上。
申明亮冲进卫生间,因为灯光闪烁不停,一不留神就踩中什么给摔了一跤。
他抬头,袁太太正吊着双腿坐在面盆台上。
女人低着头,血淋淋的脸被明灭的灯光照得一片森然,申明亮被吓得啊了一声,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用双手撑着地面,不住的将屁股往后蹭。
袁永祥这才走进去,抬手按了几下点灯开关,光亮居然一下就正常了。
白色的光芒充斥着整个空间,将袁太太那张脸照得清清楚楚,他却并没有觉得害怕,直直望着她道:“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
卫生间里多了第三个人,申明亮总算是找回点勇气,慢慢靠着墙站起来。
袁太太忽然眼睛一亮,低声喊道:“明亮,你过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怎么让那个老不死的永远闭嘴。”
申明亮当即反应过来,呵斥道:“你在说什么!”
袁太太垂下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手的血。
她声音嘶哑,眼里全是怨毒:“你不愿意吗?她要杀了我,你看看我的脸都成什么样子了!我要杀了她,让她坠落地狱,永不超生!”
袁永祥直接上前给了她一个耳光,掌心黏腻的血让他十分不舒服:“你再多说一句。”
话音刚落,下方响起一阵打砸声。
申明亮眼底一暗,猛地转身往下跑去。
楼下的客厅中,老道跟陈岭对立而站,一个人在沙发内侧,一人在沙发外侧,陈岭将那缕幽魂护在背后,另一手执符。
“你不能伤她。”陈岭看了眼江域,转头回去对老道说,“她是合法索命。”
“魂魄尚未去过地府,没有再七十二司挂名报备,何来的合法索命!”老道固执得很,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袁老太太,“小子,识相的就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岭突然笑了一下,“我下头有人不行?”
老道:“我信你个鬼!”
老道两眼一眯,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铜钱,他看着年纪挺大,却动作利落,简单的铜钱线被他使出了利剑的效果。
每每铜钱飞来,都能发出响亮的破空声响。
陈岭将袁老太太推向江域,身体后仰,惊险的避开飞来的铜钱线,随即双手反撑在地,靠着腰腹的力量猛地跳起来,同时从腰后抽出伸缩棍。
细细的棍子尖部被他刺了出去,恰好插入铜钱线的第一枚铜钱。
老道发狠的转动手腕,将线迅速卷起来,然后两腿扎出马步,双手抓住铜钱线,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陈岭也在使劲儿,却并没有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对方身上,他将注意力分出三分之一,全数落在趴在二楼偷看的申明亮身上。
申明亮那双眼睛极亮,带着兴奋和跃跃欲试。
陈岭谨防他偷袭,单手握紧伸缩棍,低头抽出一张定身符丢出去。
老道立刻泄去力道,反身扑过去截住了定身符。
捏着黄符看了两秒,他发出一声嗤笑:“我倒是小看了你。”
他头也不回的冲着申明亮吼道:“带明月先走!”
陈岭看了一圈四周,江域得护着袁老太太,没工夫去阻拦人逃跑,就只剩下胖师兄了。
胖师兄安静站在一个柜子旁边,目光沉静,神色淡然,发现陈岭望过来,他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我是鸿羽派来帮忙的,有事你就说。”
陈岭道:“申明亮和申明月是害死老太太的凶手,不能让他们跑了。”
胖师兄打了个响指:“交给我。”
他那一身肥肉长得结实,踩在楼梯上咚咚作响,申明亮转身回到房间,拉起申明月就跑。
袁永祥伸手制止,被一把推到了地上,后腰恰好撞到地面破碎的瓷片。
瓷片锋利的尖刺,悄无声息地刺破衣服和皮肉,跟肉嵌在了一起。
申明亮神色一震:“我不是故意的!”他回头看了眼精神已经有些不太正常的女人,又对袁永祥说,“马上就有人来救你!”
胖师兄来得及时,一把将跑出门口几米远的两人抓了回来。
听见卫生间里的求救声,他目光一闪,迅速将申家兄妹俩劈晕,拔腿冲进了屋子。
袁永祥身下老大一滩血,衣服全被染红。
胖师兄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小心谨慎的往楼下走去,见楼下的战况基本已成定局,他冲着陈岭嚎了一嗓子:“陈先生,袁先生伤得很重,得立刻送医院。”
原本安安静静的袁老太太被那一片血刺得当场失控,她望着奄奄一息的儿子,张开的嘴里不断地涌出血,不管不顾的朝着前方冲去。
被陈岭打得还不了手的老道,突然后撤,迅速将铜钱线甩了出去,恰好勒住老太太的脖子。
陈岭没想到他会这么顽固不化,气急了,直接掰开伸缩棍放出咒鞭,一鞭子抽在了老道的手上。
他冲过去,直接就拿着铜钱线把老道的双手捆绑起来,随即放出破邪咒,想要将袁太太身上暴涨的邪气压下去。
可惜晚了,老太太周身散布着浓黑的戾气,儿子奄奄一息的模样让她疯狂起来,到了要大开杀戒的地步。
她粗重的喘着,嘴巴微微张开,充血的眼睛里已经彻底没了瞳孔,首当其冲要攻击的对象就是距离袁永祥最近的胖师兄。
胖师兄一个文职工作者能有多大的能耐,用符咒对付几个小鬼还行,面对这样不管不顾的厉鬼就不行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大概意识到自己这样子太没出息,他又停下脚步,迅速掏出几张黄符丢出去。
估计是力道不行,黄符没两下就飘然落地,没有一张命中目标。
他咬牙,一面冲着陈岭喊救命,一面从衣服里掏出藏起来的桃木剑,刚劈砍几下,老太太就被几张定身符给暂时定住了。
她死的凄惨,怨气冲天,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定身符给冲开,冲着陈岭奔去。
陈岭不躲不闪,迎面而上,在对方伸手想要抓他的瞬间,一鞭子甩了出去,精准地缠住了老太太的双手。
咒鞭上的符咒具有很强的驱邪力量,老太太的手当即被烧出一条条的黑色痕迹,她不像从前遇见的那些厉鬼,疼了会尖叫,会发生声音攻击。
她不是。
她只是闭紧双唇,暗中使力朝着某个方向挣脱。
陈岭知道她是因为袁永祥受伤才这样,并不想伤她根本,瞧准时机,取出黄符贴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