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他飒爽又威风(246)
而卫沂的存在,就是他们这群不幸改了体质者的希望和代表,证明衙署官方对他们的认可,不以任何歧视行为的,承认他们的存在,是他们这些人凝聚起来的主心骨。
他这边一出事,就有许多与其同性向者赶了过来,其中不乏有挺着孕肚的,全都焦急的围在临江别苑侧门边上,等着进进出出的大夫报告卫沂情况。
等崔闾车驾停在临江别苑门口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层又一层的,新近进入江州的客人,一大半当然都是世勋纨绔子们,他们聚在一起,声音嘈杂,激烈又兴奋的谈论着这一大新鲜事,而旁边侍候的小厮奴仆们,则淡定的捧着酒水果盘,从中间来回穿梭,有被人拉住询问这一异相的,反还得了这些伺候人的惊诧。
真是没见识,男人有孕怎么了?有些男人不能生娃,还怪到女人头上的,你们怎么不惊诧了?恐怕一个个讳疾忌医,硬不敢声张吧!
府台大人可是严正声明过了,这些改了体质的男子,是上天以防人类灭绝,储备着当替补用的,结果一不小心提前泄露了,这才叫他们江州先人一步的占了这个好处,别地想要还没有呢!
崔府台在江州百姓心里,不说是超越皇室的存在,却也绝对要比朝廷任何大官强,若然怎么能在短短几个月里,就令他们的日子翻天覆地的好了起来了呢?朝廷哪个官员能干成他这番伟业了?往前数百年内的府台,也没人做成他的这番功绩,所以,崔府台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他指着老鼠说是虎,那就是虎,看谁敢说不是。
那些新入江州的人傻眼了,这一个个的怎么回事?居然对崔府台有着这样的迷之崇拜!
旁边一直做与人交谈状的卢昱,实则耳听八方的注意各人神态表情,以小见大的再次确认了,他这几日在江州城内逛过后的感受。
他没感觉错,这整个江州的百姓,对崔府台异常崇敬信任,且听不得有人妄议崔府台半句不好的话。
崔府台把江州治理的不说铁板一块,至少也有叫人起了油泼不进之感,若然他也不会对突然上前来攀谈,眼中就分明闪着巴结算计之意的许泰清起了心,给了他机会成功自以为是的,攀附上了自己。
他就是想看看江州城内富绅们,对于临江别苑的态度,以及对于崔府台治下,有没有空隙可钻的试探。
这一试探,他便沉了心。
那些被他私下叮嘱了,以交好为名目,拐带本地富绅公子入场玩乐的人,回来反馈,一开始本地公子们是不肯来的,等隔了一夜后,他们又肯了,后来通过套口风,才知道,是得了家里长辈的首肯,说是来给崔府台的生意撑场子的。
崔闾下马车,身边立刻便围上了一群本地富绅,他们得知自家孩子可能惹了麻烦,一个个特地丢了手中事务,赶来解释的。
就说一个意思,本地富绅公子若不参与别苑项目,长久是会叫人起疑的,他们感谢崔府台的爱护,生怕叫他们在别苑里花太多,但作为江州治下子民,他们有义务和责任,帮助崔大人将生意支撑起来,家里孩子手中银钱有他们把控,断不会发生倾家荡场之惨事的。
崔闾没说话,只裹紧了身上大氅点了点头,“各位好意本府心领了,诸位先回去,回头本府再设宴款待,嗯,本府先去看看卫沂。”
面前让出一条道,崔闾抬脚就走。
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些人,计划之初,太上皇就恨不能把他们全算进去,一网打尽,分了他们手中的宅院土地,是他怕步子太大,再搞出事来,制止了太上皇像改革北境那般,一杆子全抹了贫。
江州和北境是不同的,前者的豪奢程度,比之皇族丝豪不屈,而北境贫富差距非常有限,因地广人稀,宅院就不值钱,可江州不是,内城寸土寸金,且家家埋有地窖,都是祖辈积累的巨富。
当时刚抄了九家门子,正是人心惶惶之时,那居住在内城的富绅,有一个算一个,按理都该与九家算个勾结联通罪,可最后为什么放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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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九家牵连的兵防,当时就损了一半,武弋鸣带的保川府兵,在江上那一仗打的损兵折将,那剩下的富绅若知道自己要一并被清算,定然是要拼死生乱的,不说引东桑岛海寇上岸,就他们自己家里养的佣兵护卫,就能把江州一地手无寸铁的百姓,全给杀翻。
难道让他接手个空无人烟的江州府?
是以,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徐徐图之,一点一点的、不动声色的,吃掉他们手中的地盘。
卢昱他们想搞事情,吞并江州富绅,换他们自己来补位,崔闾还想蚕食这些九家门的残孽,来彻底把江州改革成太上皇心目中的家乡呢!
本质他们是一样人,不过用的方式不同而已。
一个明显的揣着不怀好意之心,故意叫人引着这些江州公子下场,引起江州公子身后长辈们的怀疑警惕,一个则打着为其好的名义,在别苑开业之初,就召了城内富绅开过宴,说明了起建别苑的真正用意,叫他们约束好自家的孩子,可别被人带坏了去。
那个语重心长,直把这些因为九家清算风头过后,还有些忐忑的富绅们感动的,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叫家里孩子们搅了府台大人的大业,然后转头,就各拿了一点小银小钱,让家里那些不成气的,觑着机会,去别苑给大人撑撑场面,把生意氛围烘托起来。
一个个都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很知道怎么做,才能既不违背大人叮嘱,又能恰到好处的向大人卖个好。
看看,做生意和气生财,谁还能拒绝送上门的钱呢!再说,叫孩子花销的那点银钱,九牛一毛而已。
能在大人心里种下个懂分寸,懂行道的好印象,这点钱花的值。
崔闾跟这些堵门请罪的富绅,背对背走远,迎面正与卢昱对上眼,双方立即展现出了一派谦和交涉,后者紧脚上前,躬身行礼,“崔世伯,真真是小侄失误,没料那个许泰清,竟如此脾气秉性,更加……更加没料,这江州竟然……咳,竟然有男人也能生子的惊奇事,请恕小侄实在是孤陋寡闻了。”
有崔仲承在,后又有崔沣跟上,卢昱便顺杆爬的,称呼起了崔闾为崔世伯,本来清河崔氏与博陵崔氏就能连上一支亲,他又起了纳崔幼菱为贵妾的心思,这态度上,自然便更谦逊了几分,哪怕知道自己的小动作瞒不过崔闾,可大家子弟面上功夫涵养十足,就是能做到背后捅刀子,当面当无事人似的做派。
崔闾眯眼受了他这一礼,直等他将话说完,才略一抬手道,“卢世侄倒无需如此,各人千面,便是相处久了,还有识人不清的情况发生,何况这许泰清你又才识得几日呢?他便有错,本府也不会迁怒于你,卢世侄放心。”
却是没空跟他解释男人生子这事,况且,依卢昱的心性,怕早打听清楚了。
倒是引诱江州公子下场入局之事,崔闾笑的一脸高深,若将来有机会,他得为此摆上一桌,特谢卢公子的鼎力相助。
沾了赌字的下场,无须多言,众皆有所预料,他期待的,亦是他所期待的,况且,他这局设的,又不知比卢昱想像的大的多的多,何止一地纨绔子,整个大宁的纨绔子们,都在他的毂中。
崔闾绕过前壁墙,身后跟了一众世勋贵子们,他们之前被护卫拦在了前院,现在跟着崔闾后头,护卫自然就放了他们过去,一行人除了脚步声,竟全收了议论,伸长了脖颈的,兴奋又期待。
偏院属于账房办公地,一般禁止人进,但此时,里面来来往往全是人,大夫和接生婆子,以及仆奴们端着血水往外奔的,还有女孩子的哭泣声,嘈杂混乱,搅得人心慌。
崔闾脸色沉沉,站在院门口上,提气用不大却低沉到足以震摄全场的声音道,“除了大夫和稳婆,所有人,全部贴墙站好,不许出声。”
他一来,混乱的场面就陡然有秩序了起来,那哭泣的女孩捂了脸上前跪下,崔闾这才看清,原来竟是卫沂的大妹妹,他低眉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先收收声。”
接着,叫了其中一个大夫上前,问道,“卫沂怎么样了?人可还清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