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他飒爽又威风(207)
以往习惯改不了,总认为头上大人们,喜欢这种奴役百姓的煊赫场面,现在他们知道了,府台大人极为不喜这种风气,认为埋头干活,一声不吭的百姓们,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认真努力,再若施以言语行为上的压迫,那就不是表现给他看,而是故意辱人了。
他这么大把撒钱的用工,让百姓手里有余钱可以大胆逛夜市消费,为的就是想提一提他们那常久被压迫的腰杆子。
钱就是人的胆气,崔闾就是要用泼天的财力,把整个江州地面上,被压迫了数百年的百姓胆气给提起来,让他们能够有足够的自信,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江州大开放。
他要做的是天下世族豪绅的生意,若治下百姓都一副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不敢与人迎头交往的模样,那给进入到江州的富贵人们,留下的指定是处无可发展前途,且本地衙署也不必尊重的刻板印象。
谁家有眼光,想做政绩的大人,会把治下百姓治成精神萎靡,半死不活样?走出去挨着衣角,都嫌会沾了脏物的心理障碍,又怎么能指望人家,放心大胆的在城内消费,游玩?
他可是要锁定江上泛舟,红楼烟雨这门暴利生意的官方代表,并且不会像其他州府那样,是暗地里参与抽利子,他会叫所有人都知道,江州因为土地限制,是因为实在没油水可抽,才只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搞花船生意,占着江州这三面环水的天然地势,他也只能这么顺应形势啊!
要不说能叫皇帝皇后收了他的鲛珠呢?
这门生意啊!就是过了明路,得到上面默认的合法生意,谁也甭用朝廷禁止官员嫖宿这条来参他,有本事,你也找两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鲛珠,来贿赂皇帝皇后呀!
崔闾早就为后面的生意经谋划好了门路,左右不能叫人把他往皇帝内间上想,只会以为他是个左右逢源的墙头草。
依帝党成势,附世家保命,贪心不足,奸滑成性,然世家又谗其打通的帝后门路,以图他将来的贿赂之举。
鲛珠都能叫帝后收了,那通过他手往上送的美人,还能被打回?总归是他把严丝合缝的龙蛋,给叮出了一条缝的。
交情么~有交才有情,生意只要做起来了,再凭着他江州海盐的薄利优势,他就不信那些闻着腥的老鼠,不找他暗购。
世家么~端着表面架子,强撑着一副尊贵荣光,身上穿的,嘴里嚼的,但凡当过家的,就知道那花销如流水,背地里但有搂钱的门路,只要不拿到台面上说,那都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的。
他悄悄朝他们兜售海盐,以比官盐、和各地私盐都低廉的价格直接,间接等于白送,当他们尝到了甜头,他就不信,他们不为这利润动心。
这叫~润物细无声~!
两个翻了年就过百的家伙,扒在办公厅内的桌几上,揪着支笔,将里外能从世家豪绅手里扒拉钱的门路,细细算了一遍,越盘越有劲,越点眼越亮。
从来不屑迂回之策的太上皇,这会也不觉得心累麻烦了,拿笔尖点着纸张上盘出来的各大世家豪绅,眯眼哼道,“钝刀子割肉,有时候也挺不错的,虽然没有一刀下去爽气,却应当能欣赏到他们破家失财后的懊恼模样,那表情,当绝对精彩!”
崔闾跟后头点头,语重心长,“世家是杀不完的,根基不毁,死灰复燃,年年复年年。”
太上皇摸向摆在桌几旁的刀柄,怅然道,“我知道这个理,只有时候觉得,时间拉太长,容易让身边人受到腐蚀,我总归是不想因为站队问题,将刀抵向自己人的……你知道我身边的,大抵是没什么身份背景的,猛然叫他们与那些人融汇相交,奢靡丰富的生活会冲击他们,让他们失去理智和判断,从而误入歧途。”
人的贪欲,会随着身份地位的提升,一并膨胀,他在手刃了几名贪功冒职,与人大开方便之门的功臣后,便知道,那些见情势不对,抛弃旧朝依附过来的世家勋贵们,从始至终都与他不是一类人,他也无法靠自己的理念感化,或教导得动他们,如此,势同水火只是时间问题。
崔闾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开口,“你前世的那个共产理念,不也走了上百年才达到后世那种盛况么?开头总会有阻力,有弯路,甚至失败倒回原地,但没关系,抓着大势,放归小权,再徐徐图之,此路不通,再走别处,便是就我们这一代做不成,只要有了这个开局,后辈里总会出几个与我们一样的同道者,五十年、一百年,总有人能成功的。”
两人就共同的奇遇,关在房里盘了盘,终究是理清了这其中的关联。
崔闾做的那个梦,应该是延续大宁之后的发展空间,与凌湙的来历仍不是一个时空,但两个时空的相似度,又有了八分像。
凌湙皱眉不解,怎么只有八分像?若真是延续大宁之后的时空点,按他的理想和能力,总该打造的,同自己的来处有九成九相像才对。
崔闾揉着额头,觑了他一眼,把人看的莫明其妙,尔后才慢悠悠道,“因为皇帝还在。”
照凌湙所描述的,他那个时空里,早没了皇族世家,可他梦里在论坛里看见的id名,对,那些人是这么将顶着一串乱七八糟名字的号这么叫的,有皇子号、皇妃号,还有一堆的皇孙号,他当时的想法就是,这皇族可真是枝繁叶茂。
凌湙听了他这翻讲解,一时愣的不出声,然后一拍脑门,扒桌上笑的不行,崔闾这才知道,那些顶着皇族名的,不一定是真皇族,有可能是马甲号,何谓马甲号呢?就是出门化名用的假名字假代号等等。
这么一解释,崔闾就懂了,原来是自己闹错了,但这也不能解释,他梦里的那个时空,是不是真没了世家皇族的影子,总归他在那梦里是受局限的。
崔闾面容复杂,隐晦的看了眼太上皇,悠然长叹,“有的人啊,生来就是主角,哪怕沦落尘埃,也能有如天助般拔地而起,而有的人呢?纵出身再好,再安于一隅安生度日,可就是会莫名其妙的,成为上天用来给人增添功绩法码的炮灰、工具人,对吧?后世之人,对除天命之主以外的路人,漏不了脸的人,都是这么分类统称的吧?哼,博陵崔氏又如何,还不是想炮灰就炮灰了?”
说完便是一副咬牙切齿样,大有想把他家编进炮灰行列的写故事人,捉出来大卸八块的样子。
凌湙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出声,等他这轮气焰过去了,才又接道,“你能将那句古话,说出那般招人恨的语调,就证明你去的那个时空,定然也有一段……异常惨烈的屈辱史。”
崔闾这才通过凌湙的嘴,知道了他那个时空里,曾发生的惨绝人寰之祸,也终于懂了那句话出口时,完全失去理智的太上皇,会有那样大的杀气,那是一股刻进了骨髓里的仇恨,完全条件反射的凶狠之意。
这就是受梦境局限的后果了,崔闾大部分的信息来源,都在那个论坛里,后来反复回想时,才隐约能猜一猜,应该是那段时间,讲述以太上皇为背景的故事电影啥的,正上着播放热度,有人讨论,自然也就有了那个论坛里的刷屏。
被无辜掐了脖子的崔闾,也是无处讨债,他哪里知道,那顶着皇族名号的id,发出来的录屏,竟然是在玩梗,说什么皇军接头暗号,皇军,在他这就等于皇族军,对着太上皇的身份,可不就是对上号了么?
哪知道差点要了他的命!
崔闾摸了摸脖子,幸好有之前与这人打下的情分在,不然,就他这大掌上的力度,扼断脖颈只在一息。
但信息对了半晌,还是叫他们对出了点有用的东西,比如太上皇能活的实际年岁,比如以太上皇为蓝本创造的剧里,应该是有两个重要的男女主,再比如江州这块重要之地,后来的发展方向,似乎地底的东西没有出现一说。
俩人脑袋想的打结,主要是受时空错乱影响,老分不清哪个时空是真,哪个时空是假,搞到后来,凌湙都觉得,他那前世,搞不好也是一场梦了。
崔闾没他想的这么复杂,对他来讲,他生活的时空无论在别人眼里是怎么呈现的,他身边的人和事,家人和族人,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他就坚定的认为,自己也是真实存在的,反而是梦里的一切,他都当了传说,比如长生不老的太上皇,比如一直被他遗忘的,所谓剧中应该存在着的男女主,他连所谓的故事线都不清楚,哪找什么这个主那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