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他飒爽又威风(206)
那整个人就是忙碌的没有觉睡,也每天精神抖擞。
一个在南城规划拍卖场,以及地下赌坊之事,一个就百业综合学府的事,兴头高昂,准备大干一场,然后,这一把掐的,让其中一个废了。
崔闾这么朝后院一躺,那南城拍卖场的事,就缺了主持者,虽都有图纸规划,但拿主意的人不在,工期就慢了下来,太上皇自觉理亏,悻悻的接过了摊子,每日抽时间过去一趟,将能就地解决的解决了,需要跟崔闾探讨的,还得拿回来找崔闾探讨。
他手上本身就有地下城的事,后头又添了百业综合学府的规划,以及古博馆的建造,本来有崔闾帮着,两人是能转动过来的,结果现在,崔闾歇菜了,他一个人左右支应,就忙成了陀螺,吃饭都不得空,喝水得走着喝,跟其他衙署官员一样,上厕所点着香的赶时间。
王听澜和幺鸡,包括被调来帮忙的娄文宇,看不过去,想往衙署找崔闾,各个心里七上八下,既想帮自家主子减轻负担,又怕叫人给轰出来。
那日崔闾被太上皇背着往医馆去的一路,他们有眼睛的都看见了,其实谁也不敢往歪里想,但是谁也摸不清俩人现在是个什么关系,只有一点叫他们达成了共识,这个崔府台再也不能得罪了,说话做事都得跟在主子面前一样,把皮紧着些,要惹恼了他,指不定回头给他们穿小鞋的会是谁。
凌嫚已经改了口,小姑娘从敬而远之,进化到能对着崔闾叫哥,并且还细致的解释了自己长相显小的原因,按正常年龄算,确实是同辈人,如此,闾子哥就应运而生,只是这音同音的实在叫人忍不住发笑,她自己也叫的想笑,没办法,崔闾只能摸着鼻子让她叫帷苏兄。
崔闾,字帷苏,是他去世的墉堂兄撑着病体,为他加冠时所赠,意为更生、复醒之意,亦有迎他回大宅正位的期翼。
太上皇打蛇随棍上,也便帷苏帷苏的跟着叫,人还没进到后院,崔帷苏的呼声就传了过来。
早前崔闾捂着字不与人知,也就是觉得这字显得很没气势,他向来觉得自己两个字的学名,又正又威严,三个字的名儿,嗯,不够一家之主。
太上皇把人得罪了,自己忙个半死,又不敢催人上工,后院里的床怕要落灰了都,没法子,只能觑着空的往后院里来叫一叫人,想法子将人哄去前衙办公,凌嫚这歪打正着的,竟替他问出了崔闾的表字,他便也套近乎的递上了自己的,奈何人家气性上头,见了他就开始恭恭敬敬,一副要与他划清界线,从此高低尊卑的相处了。
别啊!咱俩是朋友。
臣不敢,臣命薄,臣~甚为惶恐!
太上皇凑上前压低声音:咱俩也算是一个来处,那地方不兴这套君臣礼仪,你咋还给自己套上枷锁了呢?来,叫声哥哥听!
崔闾把身子往后仰,一副要与他拉开保命距离的模样,依然如故:那是做梦,梦当不得真,臣有自知知明,僭越之举万死不敢,太上皇赎罪!
这么车轱辘的来回拉扯了四五日,把太上皇熬的嘴角的皮都掀了出来,这下子北境那波官们也急了,这不得行,咱主上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这么没日没夜的忙了,得把缩在后院借养伤偷闲的府台大人请出来。
娄文宇转着眼珠子想了想,江州这地儿啥都缺,就不缺钱,而能用钱得到的东西,他又找不出稀罕的,于是,干脆一拍脑袋,写了封密信,以他家将军的名义,送进了宫。
然后,不隔多久的,一道圣旨就下到了江州来,要招了崔闾的嫡长孙进京作太子伴读。
嘿,这可是你在江州买不来的恩典了吧?
崔闾这下子病不动了,跑到前衙办公厅里,将被案牍埋了的太上皇扒拉出来,吹胡子瞪眼,“我家沣儿不能进宫,那么多黑手枕待出击,小孩子家的应付不来。”
凌湙挑眉,抱着胳膊悠悠道,“十三岁了,不小了。”
崔闾拍桌子,“你在威胁我?”
凌湙摊手,“我没啊!但讲道理,十三岁的男孩子,有条件出门游学的,一早就带出门长见识了,你家沣儿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老框在滙渠那等小地方,不行的。”
崔闾冷哼,“我也是在滙渠长起来的,你看我小家子气了?”
凌湙咽了一下,猛然发现这前面有个坑,转了转眼珠子,道,“你是天赋异禀,吉人天相,有相卿之姿……”
坚决不就小家子气之话题进行掰扯,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等话题无论输赢,都是惹人冒火的危险言论,坑不能跳。
崔闾脸皮抽动,叫他恭维的火都熄成了一股烟,哪还能发得出来,但又得忍着不能叫他发现,自己有被夸的心间冒泡,觉得这人真是眼光绝佳,能看透他本质。
对,他就是这么优秀!
凌湙眉毛直跳,心中大乐,知道自己这一顿夸算是搔中了痒处,忙顺势而为,上前把住人肩膀,往桌案前推,“来来,快看看我给百业综合学府挑的地址,以及找了能工巧匠设计的构思图,我跟你说,这学府建起来,绝对的能将麓山书院挤出前三,你瞅瞅……”
第93章
江州的忙碌,与之隔一条江的保川府这边,深有感触。
白日还好些,只能看见沿江边的,来来回回如蚂蚁般的百姓,顺着码头往城内运送东西,街角小巷人头攒动,也是脚步匆匆忙不停的身影,但等到了晚间,那逐渐开始亮起的松油火把,每隔不远竖起的高高篝火架,以及各种照明灯笼,整的整个江州亮如白昼,那里面淌过的人流,从老远来看,是忙而不乱,且充满了安定的烟火气。
明明隔着江,也听不见那里的声音,可江这边的人,就是能凭那缓缓移动的人流,来判断江州内里百姓的生活状态。
就是虽然,半点喧嚣声听不见,但那撒欢奔跑的孩童,跟后头追赶的大人,闻声让道的路人,以及……被烟尘带上天,打着旋往上飘的零星火光,像天上星子一样的,向左右邻近的州镇,宣告着江这头的热闹、繁茂。
时间往前推一年,反而是江州城内的百姓,隔江眺望保川府,并发出羡慕的叹息,那时节阴天不见光,入夜走黑路,出门一趟,回家略晚点,都得小心摔个满脸青紫,哪还能想到有一日里,灯火通明的别说街角的阴影,连人心上的阴霾,都给照的通通不见,每日起床的嘴角都是弯着的,因为梦里都在这么的快乐高兴。
没有人觉得三班倒的忙碌是压榨,怕就怕这样的日子太短,尚来不及回味就过去了。
不吝惜钱财,舍得为百姓花钱的崔府台,在整个江州的声望,呈直线上升,凡所到处皆人人拜服,夹道欢迎,借伤养病的几日里,可叫常跟他接触的工事上的匠者,和协管南城改建事务的署官惦记坏了,三不五时的就要来问问府台大人的身体怎么样了,即便后头由太上皇上手接管了几日,可府台大人的身体状况,仍是他们心中的头等大事,遇上了总要向这位府台身边的头等幕僚,表达一番他们的关切之情。
衙署的几位能提得上号的官员,手上都攒着一堆的事,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点,就是无法自行对一桩事做重要性的决策,遇上了都是先记下来,回头需要经过与府台大人这边商议后,才能给出事务方向或做法。
但这位府台大人身边的头号幕僚,宁先生却不用,他有遇事自主决策权,任何事情经过他手,处置后的结果,府台大人从不予置喙,更不会有遇事未经他手,而擅行主事权的纷争存在,俩人分工协作着目前江州府内,最重要的两处工事,等百业综合学府的概念图一出来,宁先生的主导地位再添实锤。
就……嗯,怎么说?
就跟言听计从一般的,府台大人对其的依赖、信任,以及百分百的肯定,让衙署其他官员,即便有意见,也只能存在心里自己嘀咕,看向宁先生的那张英姿俊容,总有种看男狐狸的错觉。
嗯,府台大人英明伟岸,眼明心亮,当不致于受人蛊惑,且……这宁先生的身板,真要是只狐狸,也太健硕了,咦~不敢想、不敢想!
等崔闾终于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攸尔发现手下人更好用了,那征调来替他管理受雇佣的百姓的乡里长,和保甲们,比之前更体贴周到了,几乎所到处,都再听不见他们扯着嗓门呵斥百姓加紧干活,手脚麻利等压迫气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