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他飒爽又威风(132)
他目露欣慰,将跟队出去开拓市场的原则讲清了,后又有意指点道,“江州临海,有着别地所没有的丰富海产,不要只盯着盐利,起码近几年,盐利归官方所有,你可莫再犯糊涂了。”
孙氏一瞬间只感觉脑袋炸开了花,愣了两息后,忙一个匍匐就行了个大礼,声音都激动的抖了,“谢谢爹,谢谢爹愿意给媳妇这个机会,爹您请放心,一路上有媳妇看着,必叫二爷亲尝世道艰辛,人情冷暖。”
她赌对了,果然,老爷子其实很好说话,只要坦诚,只要把将要做的事情,坦诚的跟老爷子说一说,无论支持还是反对,老爷子都能给予她明确反馈,甚至还得到了意外指点,简直不能更惊喜了。
孙氏连连福身,脸上喜笑颜开,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媳妇不知轻重,叫爹笑话了,差点又要做出错事来,多谢爹指点,媳妇知道怎么做了,多谢爹!”
崔闾挑了下眉头,与愕然不已的长子对了个眼神,欣慰的点头道,“你心里明白就好,你是个好的,以后二房这个家交给你当,为父也能放心了,嗯,回去跟孩子们聚几天,等走时为父叫人通知你。”
孙氏顶着丈夫一脸你傻了吧的样子,连着又给老爷子叩了好几个头,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喜不自胜的扯过吴方手里的人,一脸谦虚贤惠,“二爷快随妾身回屋,让妾身好好给你掰扯掰扯。”
这是二房的机会,她就是手拿把掐的,也得把这男人弄进押运队里去。
崔闾默了一下,与长子轻叹,“她倒是个敏锐的,不愧是孙家里出来的姑娘,对商贾事如此敏锐。”
崔元逸跟着点头,这是他刚与父亲在书房内讨论出来的惠民之政,没料转头就叫这孙氏歪打正着的撞上了。
崔闾摆摆手,“无防,她有那个心,总比固守后宅要好,虽说她对几个孩子的婚嫁担忧有些多余,至少这个母亲当的还算称职,想倒腾就让她倒腾去。”
他又不是从前那样了,孩子们的安排,他早就打好了腹稿,不会发生婚嫁寒酸之事。
崔元逸挠了挠脑袋,半晌,终是从袖袋里抽出一封信来,脸色有些发红,竟作了许久不曾出现的小儿姿态,半垂着脑袋道,“爹看了可莫要气恼,实是……实是吴氏她不知情,也怪儿子从没与她说过外面的事,这才闹了个大损失。”
崔闾边往内室走,边拆信来看,只见上面娟秀字迹写道,“大爷安,妾于府宅内盼归,几个孩儿亦如是,另妾有一事相告……”
崔元逸有种夫妻私密信叫人窥见的羞恼,可这事确实得跟老爷子通个气,他自己也瞒不下来。
崔闾一目十行,看完将信塞他怀里,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浊气来,一副简直不知该如何评说的模样,拿手点着他,咬牙,“你呀你呀,夫妻一体,好歹有些事也该与你媳妇通通气,再者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男人家在外头干了什么,内宅里的女人就算不懂,也当叫她们听一耳朵,看看,这闹的?”
崔元逸跟后头替老爷子宽衣,临晚毕衡那边使了人来传话,说要请他吃夜酒,他这会换身衣裳就得去订好的酒楼,一天下来,竟然片刻不得休息。
什么事呢?
却是他那大儿媳吴氏,也想将手里的银子盘一盘,便托了娘家兄弟往别处打听,有没有田亩庄子要出售的,她比较保守,觉得二弟妹跟着娘家做生意有风险,不如就像崔氏祖上似的,盘地买宅子,盘多多的地,买多多的宅子,届时几个孩子分一分,稳赚不赔的固定资产。
结果,老爷子在府城这边准备大搞土改,她那边在与滙渠相邻的两个县,分别购得了百多亩田地,和一些分散零碎的小宅院。
崔闾在治理江州土改的计划表里,就有清仗土地后,夷平坐落在田间地头上,供人歇脚游玩的小宅院,尽量扩大江州可耕种的土地面积,那些平日里空置着,偶尔才来一队人马住三五日的房子,实没必要存在,全部清除后,估计能比原土地田亩多翻出一倍的空地来。
吴氏这一笔银子撒下去,跟血本无归无异,崔元逸收到信后,简直不知道怎么给她回信,好容易叫她手头宽裕了些,结果一眨眼就赔完了。
得哭死吧!
他头疼的只好到老爷子跟前来拿主意。
崔闾却从中看出了门道,笑了一声,叹道,“这是故意做的陷阱叫咱爷俩跳呢!”
吴氏早不买地买宅院的,怎么偏巧在他们把府州事情弄差不多后,就来信说了这事?她没从丈夫嘴里得到消息,可卖她田地宅院的人,一定知道府城这边的动向。
其实不难猜,就是之前那些被抓获的私盐贩子搞的鬼,他们为了性命,将家中田亩交了出来,可到底心里是不忿的,放归之后,应该是有人巧合得知了吴家到处打听宅院田地的事,然后就趁着两边的信息差,坑了吴氏一把,也顺带看看崔闾会对自家儿媳的私产,做什么处置。
早知道他们心存怨怼,必然要搞事,没料竟然借了他大儿媳妇的手,估计这会儿告他徇私枉法的状子都写得了。
崔闾拍了拍长子的肩膀,笑道,“无防,确实也怪不得她,谁叫咱们在族里分田的时候,也只说的是租赁之言,那些人定然打听过咱们滙渠的事情,早早晚晚的都会有人到我跟前来质疑的,整好趁着你媳妇这次的事情,一并把这后患给解了,叫她安心处理家事,回头为父替她把这笔银子补了。”
二儿媳那边把银子变成了盐角子,成了废纸,大儿媳这边买了田屋,眼看也是赔个底掉的结局,崔闾摇摇头,干脆从袖中抽出对牌,递给长子道,“你今儿个就回去一趟,找账房去支十万两银子出来,回头给你媳妇和老二媳妇各一半,叫她们再要有什么想法,只要不与为父这边冲突了,就直管去做,大胆的去做。”
崔元逸都愣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真不怕媳妇们把家败了的。
正想着,就又听老爷子开口,“哦,还有老五媳妇,差点忘了她,也不能厚此薄彼了,也给她一份吧!”
崔闾心情挺不错的,来赴了毕衡的约,两人落坐后,毕衡挺好奇的凑上脸来,“今日怎地这么高兴?难道是因为那子告母的案子,竟审出个人才的事?”
“非也!”崔闾自斟自饮了一杯后,道,“我知道怎么忽悠……不是,是劝动那些个商贾加入车队,去西北长廊线打前锋了。”
光一车队押海盐的,虽然瞩目,却影响力不够,他必须得将车队拉扯到足够牵动整个朝廷目光的地步,才能达到敲山震虎的目地。
毕衡立即坐直了身体,“哦?快说来听听。”
崔闾呷了口下酒菜,笑道,“也是受我那二儿媳妇启发,毕衡,江州境内别的没有,除了盐就是许许多多的海产品,你们和州有么?整个西北长廊线上有么?甚或京里的大人们吃过活的海产品么?”
毕衡一拍大腿,连连扼腕,“哪能呢?和州那边连普通鱼鲜都没有,整个西北长廊线上,就没见过什么海货,至于京里,倒有贵勋之家花了高价买回去尝鲜,但也少的只能沾个筷子,想像你们这边吃个活呼的,那不可能。”
崔闾呵呵笑了一声,手指头敲着桌几面,一副胸有成竹样,指着毕衡道,“你真是守着金山不知道用,我问你,北境那边,是不是有一种调味包?”
毕衡点头,“那是咱们主上请他师傅,专门调配出来的豆腐佐料包啊!啧啧,别说,煮什么菜放一点点都好吃。”
崔闾点头,“烤肉撒上一点也好吃,毕兄啊,咱们这的江鱼海鱼,可是也能烤来吃的,以前没有调味料,撒一把子盐都鲜美的很,现在有了这些调味包,你想想,咱们把海鱼送他们手上去,他们还能不晓得怎么吃?”
说完一副老神在在样,就像专等着收银子一样的把握十足。
毕衡想了想,“可海鱼要怎么送人手上去?那离不得水,上岸就死,死了就不好吃了啊!”
崔闾点点他,眯眼,“太上皇的硝石制冰,叫你们忘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