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370)
甄飞河沉默半晌,才终于道:“陛下,你应当知道如今的宁家到底是姓什么,他们身上流着那样的血脉,对这个天下如何没有觊觎?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靖天子,应该也明白,这个天下最终是他长信侯府说了算,还是你这个皇帝说了算?枕榻之上岂容他人安睡,陛下,不除宁家不除长信侯府,这个天下永远不会是你的天下,而是他宁家的天下!”
贞元皇帝眉头紧皱:“右相不必刻意激怒我。宁家是什么人,从一开始你就告诉我了。他的先祖与我的先祖同根而生,身上都留着司马皇室的血液,既然我能登上皇位,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掌控实权?你始终都不明白,天下,不该是谁的一言堂。它是黎民的天下,只有足够富饶,足够强势,才能够在这方土地上立足。没有宁家,没有朱家,便有皇室有算得了什么呢?”
“陛下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其实我心里都明白,你不过是为了那个死而复生的梁子熙,因他,你才只能对朱家容忍。难道不是吗?”
“呵呵。”
贞元皇帝冷笑一声,“右相果然了解朕。所以,你才会模棱两可地给朕希望,透漏给朕子熙还活着,他就在朱家军中,但他却死于朱家军之手,让朕为了复仇而对朱家下手!可惜啊,你千算万算,不成想自己阴差阳错,他真的还活着,在你们当年的追杀下活了下来!而朱家,才是最终护佑了他性命的人!朕做不到,师父也做不到,可是朱家做到了。只凭这一点,朕便感激。”
甄飞河听到这里,便明白,他对自己的恨已经到了不能化解的地步。
他最后凝视着皇帝,语带哀求道:“陛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匈奴现在就向陛下投诚。只要你,善待你母亲的家人……”
“我的母亲是珍嫔,是待我如亲子,爱护我,疼惜我,不忍伤我分毫的母妃!而你们,却为了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我所谓的生母,将她害死!嫁祸给太后!枉朕中了你们的计策,对太后,对宁家恨了这些年,没想到你们便是这般看重我,这般支持我的。呵,右相,你摸着良心说,你可曾真的待我如亲人?还是只是你争权夺利谋夺这个江山的一步棋?”
“陛下怪我,老臣心里知道。老臣今日便来赎罪……恳请你看在血脉的份上,善待你舅父——”
“住口!”
贞元皇帝狠狠抓住他的脖子,狰狞道:“你记住,你,从来不是朕的亲人。”
甄飞河睁大了眼睛,嘴角忽然涌出一抹血迹来。贞元皇帝吓了一跳,松开他,见他软到在地上,脸色又是一变:“你竟敢服毒!”
甄飞河道:“老夫自知非死不能平息陛下的愤怒,如今这条命便给了你。还请看在梁子熙还活着的份上,就此了断这份恩怨吧。”
皇帝不答,只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咽气,最终也未发出一声。
东升太监被叫了进来,皇帝:“把他拖下去,剁成肉酱喂狗!”
东升太监浑身一抖,正要喊人,便听皇帝又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去找一副普通棺椁,寻一处地方下葬了吧。”
“是,陛下。”
而此时,董相府中。
董相终于等到儿子交差回来,他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今日之事你明知有这等变故,为何不提早通知为父!”
董明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爹,我之前并不知情。”
“那你如何……”
若非董明和在接旨离开前,在大殿上偷偷给了他暗示,董相怎会在那些人的罪行定下之后便提出出兵匈奴讨伐的事情来?原以为儿子知道内情,没想到竟是摸准了皇帝陛下的心思才给自己提醒的吗?
“爹,战事将起,您还是早作准备吧。”
三日后,战事掀起!
=======第二卷·完=======
第293章 重返战场
————第三卷·金戈铁马赴边关·始————
贞元三十年,五月峥嵘。
朱振梁收皇帝敕令宣战匈奴,大军压境,鲜卑新军代替朱家军接鲜卑府防御一职,二十万新兵则被挑选送往凉州,协同半数朱家军在内的凉州驻军捍卫西境。
匈奴王措手不及,惊怒之下即刻发诏书往共同签订议和书的羌族和盘越掸国王室,共斥大靖不义之举。随即,大靖皇帝发官邸至此三国,明文叱骂匈奴王族图谋不轨,安插内奸谋害忠良侵吞国本的罪行。羌族和南蛮不约而同地对匈奴的请援沉默,纷纷转入自己国内清查——匈奴王族能往大靖安插这么多人手,同样能对自己的国家动手!
当然,他们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不会坐视大靖或是匈奴一方做大。
但眼下还远不到他们出手的时候。大靖朱家军的能力他们心中都有数,但大靖这三年大张旗鼓练出的新兵到底有多少能耐,匈奴又是否真如大靖皇帝暗示的那样藏有不可告人的底牌?这些等到大靖和匈奴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自然都会浮出水面。而他们只需等到最关键的时候出手,好处自然少不了他们的。
一如朱定北所料,在战事最初,羌族等国都选择了隔岸观火。
所谓战事未发粮草先行,但这一次的战争史无前例地由大靖首发,原因还是讨伐敌国安插底细坏大靖国政,因此为了让匈奴和甄飞河一党没有防备,户部和工部都没有事先准备粮草和兵器运抵朱家军。现在战事打响,最要紧的当然是输送粮草之事。
户部工部兵部不等皇帝催促便早早拟定了粮草和军器的奏折,请命皇帝陛下,皇帝却没有他们急促。因为早在年初他与宁衡商议的时候,便让宁家私底下做好准备先将一部分粮草送往边境以备不时之需。两天的时间,户部筹备齐了粮草,随时可以送出。工部也被获准加紧督造军器,但此事需要时间,急不了一时片刻。
在粮草运送往离京之前,宁衡入宫与皇帝一番商讨,出宫后他直接往镇北侯府而来。
他到时,朱定北正在布防图前与老侯爷据此时的战况细细推演,两人时不时争执几句,一旁的古朝安则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没有参与到二人之中。
“陛下找你,是要钱还是要粮?”
见了宁衡,朱定北索性丢开与老侯爷面红耳赤的争论,端起一杯冷茶灌入口中。
宁衡坐下道:“非也。是我寻陛下有事。”
“哦?”
此话一出,三人都看向宁衡。
宁衡笑了笑,给朱定北续了一杯茶,像是不经意地说道:“我向陛下请命运送粮草,并请镇北侯爷同行。毕竟此番战事事关重大,粮草一事不得马虎,镇北侯亲自出面也能让朱家少一些后顾之忧,显示陛下对朱家的信赖,鼓舞士气,亦能——”
“皇帝应准了?!”
朱定北心中狂喜,没有耐心听宁衡说故事,高声问他。
宁衡凝视着他,在朱定北紧张地屏息的时刻,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朱定北狠狠扑上宁衡,“阿衡你真好!哈哈!”
他笑得十分开怀!
自从年前定下要收拾甄飞河党羽的计策,他们便明白战事一触即发无可避免,这些日子以来,朱定北又怎会没有想过向皇帝请命上战场呢?但一来皇帝需要人质在京,二来他一个“久病刚愈”“武功平平”的未弱冠的镇北侯要上战场反倒显得皇帝老儿有意威胁朱家军图谋不轨似得。朱定北顾虑重重,担心若是自己提出此事会惹得圣心猜忌,给远在边疆的父兄叔伯徒增麻烦。因此,他从未表露过自己想要上战场的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