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226)
“尚无。”
朱凡忧心道。
朱振梁叹了一口气。
贞元二十六年,腊月十九。
边境战乱纷纷,但洛京城内年关的气氛还是很浓,过两日就是朝廷的年关休沐,各家女眷都忙着备好礼以便年节走动时所用,奔走的商贩也想在这一年最后的时机多赚几个铜板好过年,城中人流络绎不绝。
就在这日,一匹轻骑飞奔而过,险些被马撞上的百姓心惊肉跳地躲开,尘土飞扬见只听见一句,“让开!鲜卑八百里加急!全都让开!”
不少人抱怨道,鲜卑的战事怎地还还能生出变故,这大雪的天,匈奴人疯了不成!
镇北侯府的老夫人正在去往城外祈佛保佑儿孙的马车中,听到这一句,便急忙让人勒转马头赶回府中。她到府中时,才知丈夫却在一刻之前被皇帝陛下急召入宫。
她急忙问道:“怎么回事?鲜卑府的战报上说了什么,长武可都还好?”
管家朱三对此却是一无所知,皇帝有意隐瞒鲜卑的战报还这般急切地召见老元帅,实在让他心中难安,他寻了话安抚了老夫人,坐立不安之下便亲自等在了宫城之外,等待老侯爷出宫。但这一等,到了宫城落锁的时候,竟都没见老侯爷的身影。
他却不知,在老侯爷进入御书房时,迎面便砸来一封奏折,贞元皇帝失控地怒喝道:“朱家,好一个朱家!好一个一品军侯!好一个一品元帅!”
镇北侯朱承元愣住,捡起奏折一看,蓦地脸色就变了。
那上面竟然写着——一品兵马元帅朱振梁拥兵自重,隐瞒军情,坐视鲜卑大乱,纵容部下残害鲜卑百姓!那奏折竟是一封血书,上面盖着鲜卑府数位郡守甚至州牧高飞扬的印信和指印!
也同样在这一日,入海搜救的南海水师,在海上看到漂流的浮木。
上面写着:朱,宁,贞元二十六年十月初七。
第170章 堪破心意
南海,孤岛。
宁衡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沙沙两声,朱定北只能眼睁睁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猎物跑了。他收起木弓,回头瞪着宁衡,“第二次了。”
宁衡失笑,而后又喉咙痒地咳嗽了两声。
朱定北皱眉,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担心道:“你肯定是在发烧,还是先走吧,等我逮两只兔子给你补补。”
宁衡说:“是你手凉。”他拉下朱定北的手,“这几年你可曾见过我病过?只是一点小风寒,睡一晚就好了。”话音才落下,宁衡有打了一个喷嚏。朱定北翻了一个白眼,强硬地把他赶走了,自己继续在林子里狩猎。到了这时候,小岛上也冷的有些刺骨了,岛上的活物也不再出来活跃,陷阱里很难再捕捉到猎物,朱定北便亲自动手。
说来也怪,一向身体强壮极少生病的宁衡居然在他之前染上风寒。
照朱定北说,这小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总是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对自己的却一向轻忽,这才邪风入体。
朱定北这日的收获还算不错,没逮到兔子但掏了几个鸟窝又抓了一些个头不小的海鸟。刚来这个岛上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多少鸟,反而天气越冷,越有一些鸟类往岛上来,两人都为之欣喜,因为有南迁到这里避寒的鸟禽,中途不可能没有歇脚的地方,这就说明在海上的某一处肯定有别的海岛。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他们两人连日都在抓紧造船,就等过几日在循着海鸟的踪迹到海上找出路。回到木屋时看见宁衡竟在睡觉,朱定北便没有叫醒他,自己到水边清理了猎物,将鸟蛋抱上湿泥埋进火堆下,又把鸟串在一起架上火堆上烤,这才拍拍手回到木屋中。
“阿衡?”
喊了两声也没见宁衡回答,朱定北一惊,往前一看便道坏了,宁衡的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晕,触手的感觉滚烫,这时候他要是还能睁眼说瞎话是自己手凉他没发烧,朱定北可以把自己的头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朱定北没有多少照顾病患的经验,见叫不醒宁衡便急忙地找宁衡放草药的地方找能用的药草,他记得宁衡有特意配好治疗风寒的草药——原本这是为朱定北准备的,没想到第一个用在他身上了。宁衡将草药分门别类地存放着,要找不难,只是朱定北关心则乱,一时间不敢确定那一堆是用来治疗风寒的,细细分辨了一番才敢拿出来用。
他眼尖地看见宁衡在草药下掩藏了什么东西,但这时也不是好奇的时候,拿了草药便起身。
煮了药汤,朱定北把宁衡扶起来,喂了半梦半醒的宁衡吃药,又道外头冰冷的河水里浸了一块布,敷在宁衡额头上。
粗粗吃了一些东西,这天晚上朱定北也不敢入睡。
夜里,宁衡除了一身热汗,朱定北把被子给他压严实了不敢让凉气透进去,又忙着给宁衡换凉布,给他擦了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发过汗不久,宁衡的烧便退了,朱定北不敢松懈,等到天光见亮的时候,没见他复发,才又出去烧了一些热水。
昨天架在火堆上没吃掉的鸟肉已经成了一块块黑炭,好在这海鸟的块头不小,他没有把所有的都上火烤,而冬夜里的气温也能让禽肉保持新鲜。
朱定北把黑炭鸟肉扔掉,把下面埋着的鸟蛋挖出来,好在他昨日裹的泥很厚,让它们避免了黑炭蛋的命运。他重新串了海鸟,刚加上去,便听吱呀一声,扭头果然看见宁衡出来。
“醒了,觉得怎么样——”
“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两人异口同声,停了下都忍不住笑起来。朱定北见他面色还好,也已经有精力教训自己,想必是挨过了这一关,便招呼他过来,把还温热着的鸟蛋递给他:“快吃,肚子肯定饿了吧。”
这些海鸟蛋和鹅蛋差不多大,分量不小,宁衡剥了壳首先递给朱定北,被后者推了,便三两口吃完,再拿了一个处理好递给他。
朱定北忍俊不禁,才吃完,宁衡便催他去把披风披上,他见朱定北脖间有汗,知道他现在不冷,可若是汗水干的时候很容易着凉。朱定北:“宁大夫,您能先看顾好你自己吗?”
朱定北在木屋里擦了汗,只穿了一件袄子,把他们当做被子的皮毛披风留给了宁衡。
宁衡给自己诊了脉,知道自己上次伤了之后没有好好调养身体差了些才会没抵御住风寒,但好在此时的脉象不错。朱定北把木屋上的小窗户撑开,海鸟的肉香味便传了进来,朱定北伸了一个懒腰,回头看见宁衡蹲在地上摆弄草药,忽然想到什么,问他说:“阿衡,你在草药堆里藏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宁衡手指一僵,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误采的草药可以防冻不过有毒性我就收起来了。”
朱定北也就是随口一问,草药这些事他一向不管,只是半天没见他起来,有些担心:“难受么,嗓子疼?头晕?”
宁衡若无其事地起身,朱定北又瞧见他将藏在草堆里的东西藏得更深了些。
好在宁衡身体底子好,又吃了一副药,睡了一上午人便精神起来。午后朱定北便独身去将木船扩造,让宁衡在屋中休养不让他跟着,回来后他对宁衡说:“等你病好了,咱们就出发。”
腊月不是出海的好时机,但好在这一片的海水温暖,一路北上肯定能找回陆地,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碰上商船。
而朱定北,实在不愿再等。
宁衡:“好。”
他计算这备下的食物、药和御寒用的皮毛,打算趁这两日同朱定北到林子里多走几趟,在无法储存水的情况下,他们需要搜罗补充水分的野果和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