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243)
宁衡笑道:“能让世家女子奋不顾身的,除了为母则强,自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朱定北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宁衡见他竟然没有会意,怔了下,才失笑着给出答案:“为情所困。”
朱定北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失声道:“皇帝被戴绿帽子了?!”
宁衡见他第一反应不由哭笑不得,宫妃不守妇道那可不休妻浸猪笼能够了事的,这是灭九族的大罪。李党能够让一个男子深得阮淑妃的心,甚至让她为之疯狂到不顾自己子女的地步,这种原因才应该是让人震惊的吧。
不过知道他一向乐得看皇帝倒霉,宁衡便没点破他那点小心思,接着道:“阮淑妃能够接触到的男子,除了皇帝皇子之外便是御林军。皇帝没能在御林军中找出可疑之人,便是将后宫的暗桩全部除尽分,他也不会满意。”
御林军,那是比禁军更靠近皇帝的人,睡了皇帝的女人还是事小,若是哪天给皇帝捅上几刀,那才叫轰动。
恐怕让皇帝最记恨的,就是这些御林军中人只要有异心,就可以做到祸乱后宫刺杀皇帝的事。朱定北暗想,怕是皇帝更要睡不着了。所谓疑人偷斧,个个是贼,皇帝若是连暗卫之外的御林军亲信都不能信任的话,那种煎熬只有他自己能够领会了。
朱定北一点都不同情皇帝的遭遇,不过还是头疼李家的布置。
他点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五个圈圈,“李党谋事无非在这五个地方设伏,军、臣、富、外敌、皇宫。”
“在军,李家将覆灭之后,首当其冲就是朱家。现在,朱家的危机暂时解除,这场仗打完也要拖上一两年,之后三五年内,他们再想借皇帝的手在我朱家头上动刀子是不可能了。至于其他地方的驻军……”他将其中一个圈抹去,冷笑了声:“他就算策反再多,那些废物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不足为惧。”
“在臣,三省六部之中,没有一个是确定的目标,也就是说几乎人人都有嫌疑。工部的内奸查了这么久也没证实是谁,那些被圈出来的可疑之人现在也差不多死光了。礼部且罢,户部兵部吏部这三处他们肯定要安排得力的人,这些人想要办得了事情,要么是主司以上的职位,要么就是主司的亲信。
中书省,贾惜福这个老东西一人独大深得皇帝的心,他是皇帝在皇子的时候就纳入麾下后来提拔上来的人,是奸细的可能性不大。门下省能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假传圣意或者干脆伪造圣旨,除了侍中令高鹤之外,只有左右两个侍郎有这个能耐……”
三省六部一一剖析,被他点名的可疑人物一一深入地点明他们的生平官途故旧姻亲,末了才道:“我拟了一份可疑名单,阿衡,你帮我深入查查他们。”
宁衡很是惊讶,听他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官可疑之处娓娓道来,对他们的生平事迹甚至当官之前的声名和祖籍地的一些亲族如数家珍般敞开,此时此刻方才明白,他没有一日对李党放松过警惕,他手上培养的人手这些年悄无声息地张开了一个大网,不曾疏漏一条鱼。
惊讶过后,便是满面的赞赏和欢喜。
长生没有隐瞒自己,他方才所透露出来的是他绝对是不能够摆在人前——甚至是他的父亲兄弟面前的绝密,但他对自己说了,毫无保留。他卓越的能力让宁衡为之心动,他的信赖更让宁衡心中熨烫,一时之间惊喜交加。
朱定北面上一热,被他露骨的眼神看得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从前不觉得有什么,那时候他也是一门心思以为宁衡当自己就是亲兄弟,是唯一能够同他匹敌的知己,现在知道了宁衡不可说的心思,才知道那都是狗屁,宁衡自以为掩藏得好,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世间事,唯情难掩。
他咳了一声,扭开脸道:“不过,二十州的外臣,我鞭长莫及,便交给你了,但凡有能力惹事的都去查,再拟出可疑人重点调查就是。”
他所培养的精兵,虽然各个都是好手其中不乏能够侵入羌族匈奴王族完成刺杀敌军魁首的斥候暗探,但到底人手不足。从四年前开始他便将目标都锁定在洛京百官头上,投入人手一一详查这些人,那时候他的目光依然局限在前世的仇恨上,就想把李家的共犯找出来为前世的朱家报仇守护今生的家人,在孤岛上细细深想才知道他所走的远远不够。
宁衡:“一月之内,我们再议。”
朱定北一点都不惊讶,在深入追查劣银一案之后,宁家毫无所获,那时便有意思地开始筛查朝野众臣。况且宁家背地里做的就是消息的买卖,自然对朝野内外之事有所掌握,在一个月内定出可疑名单并非不可能。
“在富么,打头一个的就是你们宁家。那么庞大的产业牵一发而动全身,李党纵然想动除了从你还有皇帝下手没有别的办法,阿衡你自己小心点。不过,我还是认为,除了觊觎宁家之外,他们肯定也培植了不少商户,杨广一带是得盯紧了。程已经陨落的扬州苏家、程家是咱们目前掌握唯一线索,查了快大半年了,也没有把他们首尾相关的人揪出来几个……”
“我会加紧。”
被宁衡打断,朱定北愣了下,道:“没什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撬开也不容易,你慢慢来,反正李家和咱们这场仗也有得打,呵呵,等他们少了匈奴羌族这样的盟友,我看他们还能拿什么手上还有什么我想不到的筹码。”
宁衡一笑,“长生已经有对付羌族和匈奴的办法了?”
“擒贼先擒王,你说呢。”
朱定北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第185章 藏身之地
擒贼先擒王。
自古用兵之道不外乎是,但要在重围之中斩杀主将谈何容易?何况,不同于大靖皇室以政绩论高低,匈奴和羌族的王族论的就是军功。匈奴和羌族的王族枝多叶茂但也是很惜命的,要在大军之中先斩主帅,难。
宁衡见他心有成竹好奇地追问,朱定北但笑不语。
宁衡敲了敲他的头,心中对于朱定北信任有加的那批精锐更生向往,但也知道时机未到,便笑道:“外敌有羌族、匈奴,然后呢?”
军、臣、富、外敌、皇室。
这是李党暴露出来的几方经营,织就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一旦张网,让人无处可逃。若不是他们有意无意中在这个网中烧破几个逃生口,此时哪里还能坐在这里游刃有余?李党几代人的谋划,让人心惊。
“此次无论羌族或是南蛮,都由匈奴牵头而起,说不定,李党合作的只有匈奴。这一位匈奴王年纪虽轻却有勇有谋,且有开拓的魄力,野心十足。胡尔朵就此退居幕后,留下一片迷局……阿衡,我有一种感觉。”朱定北斟酌用词。“那个老妖婆的传奇一生或许,就是他们合作的诚意呢?”
匈奴胡尔朵太后,嫁了三任匈奴王,又扶植起两任匈奴王,在匈奴王族中的地位比贞元皇帝在皇室的地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如今还未满七十岁,远在李党谋划将大靖取而代之的计划之前。而种种迹象表明,匈奴与李党的合作几近亲密无间,首尾呼应,那么,他们彼此之间何来这样的信任?又何来如此的默契?这样的利益勾连,原本应该是最脆弱不堪的。何况,匈奴和李党都有着一样的目的,那就是侵吞大靖国占为己有,这样的立场,他们之间势必有着种种矛盾冲突,处处防备、处处利用才是他们该有的常态。
事出反常,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相安无事相辅相成,朱定北曾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在孤岛上一个人静静沉思,最后才将目光锁定在久寻不到的胡尔朵太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