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227)
朱定北入睡前不知怎的瞧了眼草药堆,宁衡遮掩的东西果然不见了。他直觉有些奇怪,但对宁衡天然的信任让他没有多想,直到第二日。
他与宁衡分头行动,宁衡采集,他则狩猎,在口渴之后他到水边喝水,却看见搁浅在水中的草药。
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他下意识地将那些草药拨弄过来,这一看越发觉得眼熟,仔细回忆之后,他的睫毛一颤,眼睛不可控制地微微睁大。
这个,忘了是叫鸡眼藤还是什么乾天的草药,他曾在宁衡的药库里见过,宁衡的师父之一段大夫还同他调侃说这是男人一辈子都不想用的药,因为他主治的是雄风不振,若康健者食之,对年纪轻的男女则很强的刺激效果,花柳街上便有一些这东西做出的药物,还说要他防备着些,生了这副相貌可别让人占了便宜。
正是段大夫后一句话让朱定北十分憋屈,他才会对这一味草药印象深刻。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这个草药。
因为水势开阔的地方停驻着不少海鸟,此时他身在河流的下游,显而易见的,这些草药是被人丢进水里——毁尸灭迹的。
朱定北脸色几变,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前些日子三不五时的异常。原先他以为是在海岛上吃食过于单一,禽肉引得肝火旺盛,这才会在晚上的时候失控,但现在看来……朱定北像被烫了手似得,将草药重新丢回水中,看着它们被水流带走,直到再看不见,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这岛上就两个人,不是他干的,自然就是……
联想起宁衡昨日的鬼祟,朱定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王八崽子!竟然敢耍着爷玩!
朱定北嘴上骂了两句,但却是越来越心虚,宁衡为什么要做这样做,或者说,宁衡想要对他做什么,朱定北几乎第一时间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但很快他就自我否定起来,不应该啊。他和宁衡相识七年,朝夕相处,彼此信赖。他自认不是傻子,如果宁衡对他真有那么点意思,他怎么会一点都看不出来?
别人还好说的,但他自己本就异于常人,对女人起不了那种心思,平日里遇见相貌合心意的男子也不自觉多看几眼,生出些不可说的念头。
但他从未如此肖想过宁衡,虽然那小子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性情无一不出众,更与他莫逆之交,但正是因为太熟悉了,朱定北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他虽然不是多正直的汉子,但也决计不会对自己的亲人动那种心思啊。
可是,宁衡想要的似乎不是他所以为的。
那小子也喜欢男子?他怎么从来没看出来?朱定北坐在地上,绞尽了脑汁。他对自己的眼力产生了些许怀疑,以前军中也有不少人和同泽有肢体关系,他们其中谁是真心,谁又只为了图一个痛快,还有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怎么多活了一辈子,反而这双招子就不好使了?
他为宁衡找了许多借口,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什么理由也无法说服朱定北对此视而不见亦或者为宁衡开脱。
宁衡不少少年意气冲动妄为的人,看他给自己下-药的举动分明是蓄谋已久!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几年他与宁衡的相处一如既往,他知道宁衡待他比别人都好,把他看得极重,但从他从鲜卑回到洛京,结交了这些朋友之后,宁衡待他就一直是特别的,这些年都没有变过。难不成,这小子早熟到那时候便有歪心思了?就算如此,也不会动到干巴巴的还不满十岁的自己身上吧?
朱定北越想,竟越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但他也没太多时间深想,就听见宁衡的声音:“长生!有船!”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宁小攻犯蠢的时候也是萌萌哒~~
第171章 是敌非友
有船!
两人站在巨石上远远看见一点黑的船只,对视之间皆是欣喜若狂!
终于有人来了!朱定北立刻拉着手机草木要在巨石上点狼烟。湿润的草木虽然不易生火但起的烟更浓,宁衡跑回木屋去了火种,朱定北正要点燃的时候,他忽然拉住他的手道:“长生,有没有可能,不是自己人?”
朱定北猛地一僵,刚才喜出望外,他竟一时得意忘形忘记还有这个可能性。
宁衡当然也惊喜,不过他心里比朱定北更多一丝要告别这一方天地的怅然,相对而言更冷静。看着越发靠近船,他忽然生出一分顾虑,当日他们在水师的战船上正是因为过于信任才会疏忽了敌人将奸细渗透进水师的可能性,他们明明清楚李党的目的在于宁衡的性命,竟然还大意至此,受了教训的宁衡不能不多想了一层。
朱定北牙关绷紧,半晌才道:“还是要点烟。阿衡,你去把咱们的船藏好,我回去把能用的东西带上,再点烟,咱们在乱石断崖汇合。”
这块孤岛上三面陡峭,只有乱石滩可以停船上岸,那船不论是敌是友都会在那边停下。而且就算是敌军,这艘船也比他们造出的木船更好。两人分头行动,到了断崖处之后,便纷纷爬上高木眺望,那艘船渐渐靠近,朱定北凝神屏息,待看到那船上有宁家商船的标记,便松了一口气。
宁衡却是脸色大变。
“是敌?”
朱定北一惊。
宁衡深吸一口气,说:“宁家的每一艘商船上的图腾都有细微的标记区分,这艘船,是七个月前在海上失踪的商队楼船之一。”
他们当初都以为战船是被皇帝的人指引迷失在海中,但等他们设计暗一离开之后,在海上搜捕的宁家人无意中发现了一处失踪的搜救队留下的信息,那是死亡信息,在遇上海上风暴抑或是被敌袭击无力抵挡全船人都可能无法生还的时候才会留下的信号。
他们还未放弃搜救,但现在这艘船出现在这里,绝对来者不善。
朱定北道:“既然如此,我将陷阱布置起来,阿衡,你放风。”
他几下蹿下树,在乱石断崖的岸上布置陷阱。要抢他们的船,只有迎战,而他们现在尚不清楚敌方的兵力如何,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全的安排。
船,终于靠岸。
从船上下来的人,身穿着的是宁家出海商队的紧身服,若非宁衡作为家主清楚楼家商船上的不传之秘,恐怕这时候他们已经主动跳进敌人的陷阱中。下船的足有九十余人,还有留守在船上的人,保守估计有百十人,他们亦十分谨慎地在乱石滩上寻找,不见人影后便开始放出信号烟花。
朱定北抿紧嘴,和宁衡对视一眼。
连朱定北都认得,那是宁家特有的信号烟。分明已经看见他们放着的狼烟,没有第一时间赶去营救“家主”这太过不尽责,如他们所想,这些人放出烟花之后等了一会儿,便主动开始上岸预备西面狼烟的方向去和听到信号的“家主”汇合。
他们上了岸,一个身宁家穿青色管事服的男人踩到一处险些跌倒,赶忙退后仔细观察了四周,才挥手让后续的人陆续爬上来。
一行人走了两步,不知谁触动了什么,耳边只听“嗖嗖”几声,木箭突然疾射而出,打头的“管事”首当其冲,被一箭直接射穿了面门!其余人立刻趴在地上躲避,可那陷阱中竟有后招,又一发箭矢贴地射出,几人一惊立刻后撤却一时忘了身后是断崖,纷纷摔下断崖,带累了几个正打算爬上来的人。
下方的人察觉不对劲,连忙赶上来:“怎么回事?”
“上面有陷阱,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