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175)
他泪意朦胧地睁开眼,强忍着蚀骨的痛苦,却见卫戈紧闭双目,餍足而愉悦的神情。
林晗也是男子,知道在这种事上,肆意猛烈地宣泄征伐,带来的快感远大于讨好取悦另一个人。以往都是卫戈照顾他,处处温柔心思,哪里有过如此凶狠的时候,不光是侵占,更像是要把什么从他身体里夺走似的。
第186章 许诺
他拼命咬着嘴唇,硬是挺过尖锐的痛楚,痛得忍不住了,连呜咽都不曾发出一声。许是周身不自然的颤抖叫卫戈瞧出异样,他松开缠在林晗腰间的手臂,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唇齿。
这吻也异常凶暴,长驱直入,带着股如出一辙的掠夺。一吻分开,林晗急促地喘气,失神地凝望着一片黑夜,像是瘫在床上,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他的腰肢被猛力一拽,朝上牵引,凌空吊着。
那股痛意直捣脊骨,破得更深了些。
太痛了。
太痛苦了。
被他掌握已不会让林晗惊慌不安,但他终是藉着本能呼求怜悯。卫戈俯下身,眼中暗潮汹涌,在他肩颈上不轻不重地撕咬。
林晗抬起脱力的手,勾住他的后背脖颈摩挲,仿佛安抚一匹逞凶的狼。
“桓儿……”他禁不住疼痛,便吞了吞津液,求饶似的开口,“桓儿,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我喜欢桓儿。”
本意是想讨他放过,哪知道卫戈听了,倒是愈发亢奋。
很痛,可他却也在这绵长无尽的痛楚里难以自拔。
林晗喃喃地念了数十个喜欢,紧紧拥抱着他滚烫的脊背,终是换来了一点怜悯。
卫戈在他耳侧亲吻许久,柔缓道:“我很爱你,别让我难过。”
林晗茫然地仰躺着,一番折腾后已是筋疲力尽,看上去好似一碰就碎。他无力地抬起右手,抚摸卫戈汗涔涔的侧脸。卫戈牵起颊边手指,落下个轻柔的吻。
像是告诫和警示。
林晗蓦然拥住他,低声道:“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卫戈笑了笑,半真半假道,“但会把你抓走,上锁,关起来。”
林晗却只顾念着前半句,埋在他颈边呜咽,语气中带了点鼻音。
“你答应了,就不能食言。也别、别不理我。”
“那含宁答应我吗?”卫戈淡淡地问。
林晗偏过头,迷惘地盯着他的发丝,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好,那我也记住了。”
林晗松开手臂,紧盯着他雾气缭绕的眼睛,道:“那你跟我和好吗?”
卫戈笑着摸摸他的发鬓。相处得越久,他便发现,林晗在正事上杀伐果断,可面对亲密的人和事,总是天真得像个小孩子。
就像是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对待爱与恨,他自己也没什么交心的好友,故而知之甚少,不是逃避,就是紧抓着一两句口头承诺。
卫戈亲了亲他鼻梁,道:“和好了。”
林晗骤然想起聂峥,追问道:“别是骗我吧?桓儿要是不开心,这会告诉我,我改就是。不要说着跟我和好,心里却老有疙瘩……”
卫戈被他这副认真的情态逗得一乐。林晗顿时噎住,惊惶道:“你笑什么……”
“就你这样的,”卫戈把他抱进怀里,叹道,“还想做我哥哥。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
林晗从他怀着冒出半个脑袋,争辩道:“谁说我不懂?我这不是在想法子,让你别留下心结。”
卫戈摇摇头,轻声道:“睡吧。”
林晗闭上眼睛,酝酿许久,身上仍是泛着丝丝缕缕的疼。
他在卫戈怀里辗转反侧,捂着屁股,眼泪汪汪道:“我好疼。”
卫戈睁开双目,道:“哪里疼?”
林晗牵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地指了个遍,可怜兮兮道:“这、这、还有这,都痛得很。”
卫戈心底一软,却仍是漠然道:“你是哥哥,疼也忍着。”
林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往他身上一扑,带着哭腔道:“那你……你还是我夫君呢。”
说完他便蓦地闭上眼,暗骂自己一句丢人。
卫戈定了定神,哑着声道:“含宁原来也会撒娇啊。”
“我没有,”林晗仰着脸看他,眼角挂着泪珠,“真的好痛。”
卫戈轻叹一声,便要掀开被子,下床替他找药,哪知却被林晗攥住手腕,不要他走。
“别去了,反正都这么晚了……”
卫戈将他散乱的鬓发拂到耳后,怜惜道:“不是疼么?”
“疼点也好,”林晗钻进他怀里,滚烫的脸蛋贴着里衣磨蹭,“疼的话,才、才记得住你。”
卫戈被他撩拨得耳根一热,周身又有些气血翻涌,索性抱着林晗一躺,拉上被褥。
“桓儿?”
“睡觉。”他平复着呼吸,低声道,“不许再说话了。”
“噢……”林晗乖乖地埋在他襟前。
一夜无梦,翌日一早天冷气清,林晗赖在被褥里,许久不肯起床。
“我今日要去营里,”卫戈守在床边,端着只漆盘,盘子里摆了许多瓶瓶罐罐,“你再不起床,待会只能让别人给你上药了。”
林晗不做声。卫戈便对着一团圆滚滚的被子叹气。林晗听见他长吁短叹,将遮过头顶的被面拉下了些许,探出头来,双眸清亮地盯着他。
“看着我干什么,快起床,”卫戈笑着催促,“你手底下的人都该等你了。”
林晗拥着被子,慢吞吞坐起身,打着呵欠道:“你今天能不能别去……”
卫戈让他靠在自己膝上,小心翼翼地揭开衣服,扒开滑如凝脂的双腿查看。确是被折磨得狠了,有淤青红肿,腿根上几个指痕巴掌印,触目惊心。
卫戈呼吸一滞,沉默半晌,手上不停地上药。林晗只着薄衫,紧贴着他穿了铁甲的怀抱,一阵瑟缩,道:“没骗你吧。”
卫戈轻轻揉着淤青处,低声道:“是我不好。”
“那你今天留着陪我吧。”林晗窝在他怀里笑道。
卫戈无奈地亲他额头:“含宁别闹。”
林晗叹息一声,只能作罢,默不吭声地等他涂好药。处理完伤处,卫戈便像平日照顾他一样,取来衣服鞋袜,伺候他穿戴好。
今日要去衙门办差事,林晗便着了公服。用早膳时取了笔墨纸砚,一边囫囵着吃饼,一边就着昨晚没写完的纸,续上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
卫戈晃眼一看,抬头写了四个大字:安民布告。
林晗搁下笔,两手拎着布告,吹了吹湿润的墨痕,道:“今日各地受灾情况应当报上来了,我打算开仓赈灾。”
“不必担心军饷,”卫戈顿时了然,“你只管顾着灾民就是。”
第187章 声哑耳背
林晗欣然应了声好,匆匆用完早膳。临行之际,王经已在门外候着,手里捧着一叠公文。
“案子查得如何?”林晗问。
王经嗟叹一声,把手里文书呈送给他:“臣这两日呆在市政司,核对了王家各行产业将近五年的账目。”
“有何发现啊?”
王经郑重地拱了拱手:“天衣无缝。”
“税呢?”林晗漫不经心地问。
王经道:“不曾有乖违之处。王氏家财万贯,所捐商税颇重。显历年间更是出资修建城防、民坊,传下了乐善好施的美名。”
“哼。修城的钱是我让人拨的,”林晗皱眉道,“既变成他的,那朕的钱呢?”
这帮子官似乎各个都会变戏法。白花花的纹银,凭空就变不见了。
林晗压着怒火,不悦道:“王经,查那五百八十三万两修城的银子到哪去了。天衣无缝?我倒要看看他姓王的玩什么鬼把戏!”
他把银子的数量记得很清楚。五百八十三万两白银,加上火耗,足足有六百万两,相当于显历年间国库一年内四分之一的收入。如此多的银两,就是铺在平地上,也能盖起一座宫殿了,哪会悄无声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