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34)
李成绮放心似的点了点头,“无事便好。”他注意着谢澈的表情,“小侯爷,有话直说,你何时学的吞吞吐吐了?”
“陛下您为何不问问臣的伤?”谢澈一口气说了出来,他说的随意,却不敢看李成绮带着笑意的眼睛,目光不时往李成绮身下的被褥花纹上瞄。
李成绮噗嗤地笑出了声。
然后他眼见着谢澈的耳朵染血似的通红,他似乎想问李成绮笑什么,又怕自己一开口就成了质问,唇紧紧抿着,脑袋恨不得埋到地底。
李成绮见他如此窘迫,很生出了逗小孩的乐趣,要是他死的不早,和谢明月之后关系没那样差,或许私下里,谢澈还能叫他一声叔叔,“那小侯爷的伤怎样了?可要孤为小侯爷传御医吗?”
谢澈连脸都红了,丢下一句臣在外面恭候陛下,居然逃似的跑了。
一直立在床边的青霭见谢澈离开,上前询问道:“陛下,可要起来?”
李成绮点点头,忍笑着说:“嗯,更衣。”
事事妥帖后,李成绮去书房的路上不忘和两位伴读嘘寒问暖,原简进退有度,回答详实,反倒是与成绮更为相熟的谢小侯爷难得说上几句话。
李成绮问完原简,忽地道:“孟世子怎样了?”
原简当然不可能知道孟淳怎样了,这话只能谢澈回答。
谢小侯爷听到这话耳朵无端又红了,低着头闷闷道:“可惜没被打死。”
李成绮不解,“你们二人都没事,怎么偏偏孟世子挨打了?”
“陛下不知,是禁军将臣等送回府中,”谢澈解释:“只说陛下多留臣等在宫中几个时辰,怕老大人误会,特意命禁军护送。”就算真的怀疑,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也不会去追究。
“孟国公没信?”李成绮问。
安国公是几位国公里心思最少,脾气最暴躁的一个,这话别人听来或许会起疑,但安国公绝对会毫不怀疑地相信。
“国公信了,孟将军没信。”谢澈道:“这些话瞒得过国公,瞒不过孟将军。”
李成绮和原简具一愣,“将军竟回京了?”
国公爵位世袭罔替,几位国公大多在两代以前便远离朝政,一心只做富家翁,安国公是个例外,或者说,安国公的女儿是个例外。
安国公长女星驰十六从军,经年未曾归京,为人极善战骁勇,战功彪炳——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半点不曾辜负她的名字。
去年隆冬将军雪夜渡河,身上本就有伤未痊,经寒气侵体愈发严重,病势缠绵数月,谢明月一面送药派太医,一面令孟星驰返京,好不容易劝动孟将军回京。
“将军伤重,朝中诸臣屡次请将军回京医治疗养,两月前孟将军终于答应,行路缓慢,昨日方到京中,因是悄然进城的缘故,臣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
孟星驰何其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孟淳神情异样,加上之前母亲来信时提过孟淳与一花楼风尘中人有私,还为此挨过打,便多询问几句,孟淳迫于长姐威势不得已和盘托出,气得国公命人将他捆起来打板子。
这么说来,谢明月昨天是去迎孟星驰回京了?
孟星驰自衬无功归京,不应大张旗鼓,所以回来少有人知晓,若非昨日的机缘巧合,恐怕连孟星驰走了,李成绮都不会知道。
作为一个皇帝,他该知道。
但他,不需要知道。
李成绮颔首,“久闻将军威名,今夕终于能得一见。”
他上辈子鼎盛时,孟星驰还是个小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他后宫空乏,外臣女眷更不可能带孩子来宫中,至他死前,星驰方有军功等身,李昭对孟星驰多有褒奖之言,只是当时情况严峻,君臣始终未曾相见。
谢澈只道:“是。”
谢澈很清楚李成绮不太可能见到孟星驰,因为谢明月不会让他见。
身为一个没有实权,却即将亲政的皇帝,实在不应见太多勋贵之臣。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原简与谢澈见到谢明月都有些讪讪。
李成绮笑容如常地同谢太傅打招呼,“先生早。”
谢明月颔首:“陛下。”
两位公子乖乖地叫了声太傅,谢明月亦朝他们两个笑了笑。
小皇帝眸光流转,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笑眯眯地问:“先生昨日回去可看见马车上有支蝴蝶簪子?”
谢明月略思索一刻,很是认真地回答:“臣并没有看见,或许是丢在别的地方了,陛下可要臣派人找找?”
“这样的小事何需劳烦先生, 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找不到便找不到吧。”
那支簪子的样式是李成绮亲手画的, 他做皇储时首饰图纸画的不少, 每一样都被宫中工匠做了出来,大多送了太皇太后和宗室中的姊妹, 画工一般。
可他身份尊贵,收到的人除了太皇太后都会李成绮的画功赞不绝口。
崔愬很乐于看他干这些与俗务无关的风雅之事, 非但不不阻止他,还找了手艺更好的工匠来给李成绮做东西。
自李成绮登基后, 没送出的那些首饰全都入库封存, 他不在意这些玩意, 将簪子入库的宫人也不知道这些样式没那样精美的簪子有何渊源,因而放的十分随意。
因此他再见那根簪子心中难免有些惊讶, 惊讶于这些玩意居然还好好保存着。
听小皇帝又和谢明月提起昨夜的事情,两人的心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李成绮坐下。
两人惴惴地站在旁边。
先前几次上课李成绮都百般不配合,今日却是第一日谢明月讲课。
谢太傅深入浅出, 循循善诱, 李成绮纵然还是不想听, 但不得不承认, 作为先生而言,谢明月比先前几位先生强上太多。
即便既是权臣,又是皇帝老师,谢明月态度也毫不居高临下,只让人有种春风沐面般的舒适。
李成绮撑着脸看他。
谢明月今日仍没有穿官服,黛青衣色,李成绮从他衣领中露出一截玉色肌肤看到他低垂着睫毛看书的眼睛,无端觉得这身衣服显得人好像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谢明月从前入宫再热的天也要穿官服,有时李成绮都怕他被热昏过去,现在他做了小皇帝的先生,却无一日不穿常服。
“陛下。”
李成绮回神。
他发现谢澈和原简都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眼神有点震惊,有点无奈,还有点……惶恐。
惶恐的是原简。
谢明月站在桌前,“陛下,臣唤了你三声。”
李成绮眨眼,模样很是无辜,他低声道:“竟有此事吗?”
站在他旁边的俩人表情更奇怪了,还很凝重。
谢明月手中拿着书,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好像在等个解释,解释为什么走神。
即便他神情温和,还是给人十足的压迫感,李成绮配合着往里面缩了缩,此刻他发现两位伴读的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都明晃晃得不加掩饰,谢澈几次欲言又止,很是担忧。
“孤在想,”李成绮展颜一笑,看着谢明月这身衣服,随口道:“东南日出照高楼,楼上离人唱石州。”
两人怔然,实在想不出李成绮的回答有什么深意。
东南日出照高楼,楼上离人唱石州。
下一句是:总把春山扫眉黛,不知供得几多愁?
眉黛,黛……青黑色?
谢明月眼下就穿着黛青色的衣裳,谢澈表情古怪地看了眼李成绮。
原简神情也很复杂。
他突然发现小皇帝的不学无术是另一种不学无术。
李成绮想,谢明月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不然不会拿起戒尺。
戒尺阴沉,比黛青更黑。
小皇帝往后一缩,可惜椅子实在没那么大,他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李成绮看着谢明月慢条斯理的动作,犹然嘴硬,“念诗也不准?这条写在宫规第几篇,孤很想找来看看。”
“陛下,”谢明月不理会他的挑衅,“方才臣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