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156)
一想到自己以为无人认得出他,便肆无忌惮地着女装示人,李成绮就觉得无颜面对先祖。
谢明月没有明说,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李成绮了,那就是一条红裙。
谢明月还坐在那,似乎觉得自己提得要求太过分了,垂着眼睛,不敢看李成绮。
若是房中还有另一个人在,都会悚然震惊,倘若是戚不器李旒等,大约会劝谏皇帝,说谢明月惺惺作态。
李成绮不看谢明月,直接站了起来。
刚走出两步就觉得袖子一紧。
他回头,谢明月散着长发跪坐着,伸手去拽李成绮的袖子,被发现了又收回手。
李成绮都被他的模样气笑了,“孤从前怎么没发现卿这么会装可怜?”
谢明月垂首,“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李成绮哼笑一声,拿开谢明月的手。
谢明月乖乖把手放在膝上。
谢明月神清骨秀,垂眼时尤显清丽。
李成绮脚步一顿。
谢明月安安静静地坐着,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道:“陛下第一次着红裙是为了出宫,第二次亦为了出宫,臣先前束缚陛下,陛下才想到乔装打扮,是臣之过。”
李成绮向后退了一步。
谢明月继续道:“只是谁人都见过陛下着艳色,唯有臣没见过。”他睫毛颤了颤,“臣绝无他意,只是心中觉得颇为遗憾怅然。”他抬头,漂亮的淡色眼眸中似乎含着一池秋水,“但既然陛下不愿,只当臣从未提过,”他看着眼中闪过动摇之色的李成绮,“陛下不必在意。”
李成绮:“……”
谢明月真的很会装可怜。
但凡谢明月把和他这辈子装可怜的能耐用到他上辈子,现在谢明月就不是太傅,而是太后了。
纵然知道谢明月惺惺作态,然而,李成绮就是没法狠下心来直接拒绝。
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抬起谢明月的下颌,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才道:“孤穿。”
房中私事,便是比这超过千百的都有,何必拘泥于穿条裙子。
他眼光流转,顺手捏了下谢明月的脸,在谢侯去拉他之前,迅速扯开了与谢明月之间的距离。
“孤和卿还有事。”李成绮道:“玄度,有耐性些。”
谢明月眼中似有晦色闪动,然而他面上却露出了再恭顺不过的笑容,颔首回答道:“是,臣明白。”
没了谢明月的叨扰,李成绮终于能静心看文书。
两人无言地分坐案两边,楚河汉界,界限分明,时不时商议两句,确认之后便无话,让李成绮产生了一种回到上辈子的恍惚。
李成绮抬眼,谢明月正专注地看着文书,眉心微蹙,睫毛下压,留下一小片阴影。
他收回了视线。
事务繁多,李成绮和谢明月晚膳各自用了几口,日落西沉,谢明月看过去,李成绮居然还在目不斜视地看着奏折,时不时拿朱笔批改几字。
谢明月一眼不眨地看了他一会,而后又看了会。
李成绮感受到谢明月的视线,勉强从中抬起头,向谢明月点了点头,又低下了。
谢明月无言地看他。
李成绮对于早的理解,可能和他理解的不同。
谢明月想了想,起身而去。
李成绮微微抬眼,看见的只有一片浅灰色衣角擦过。
李成绮又把头低下。
过了半个时辰,李成绮听外面宫人殷勤道:“太傅,要不还是奴婢来吧?”
他没听到谢明月回答,但大约是拒绝了。
谢明月捧着几个匣子进来,稳稳地放在案上。
李成绮终于放下文书,与谢明月对视。
谢明月打开半尺长短的檀木玳瑁匣,从中取出各样瓶瓶罐罐,整整齐齐地摆到案上。
李成绮不解:“这是什么?调料?”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小圆瓶拧开,“你晚膳没用好?”拧开只有一股浅淡的香气,李成绮摇晃,但见其中浅黄色的粘稠液体轻轻摇晃。
他低头,凑过去嗅了下,棠梨香气,说不出的甜美动人。
这东西,应该不是喝的。
谢明月将不过人指节大小的瓷盒一一打开,李成绮放下那小圆瓶,随意拿起那瓷盒,拿手指压了一下,满指艳红。
其中仅红色便有数十种,深浅不一,还有好些李成绮根本不会往脸上或者唇上涂的颜色,譬如说炭灰。
这些东西按照大小和作用,分门别类地摆起来,和谢明月收拾文书一般整齐。
李成绮无言以对。
谢明月笑吟吟地问谢明月,“陛下喜欢哪一种颜色?”
李成绮顿了顿,“孤什么颜色都不喜欢。”
谢明月取了海棠色递给李成绮,李成绮看了眼那细嫩娇艳的颜色,僵硬地摇头。
谢明月看起来颇为遗憾,却没有多说什么。
又取茜色,李成绮道:“不行,太浅。”
取桃红,李成绮表情变化莫测,最终道:“不可。”
谢明月也不再问,直接取了朱红。
李成绮以手指蘸了一些,蹭在手背上,勉强同意。
谢明月看他,眸光灼灼,几乎让李成绮起了会被灼伤的错觉。
李成绮起身,“孤去净面。”
谢明月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李成绮看他,谢明月起身,柔声对他道:“臣去。”
李成绮又坐下。
不多时,谢明月取了盘匜过来,其中注入温水。
谢明月取了一小瓶花液般的东西,倒入盘匜中,淡淡香气顿时溢出。
谢明月将帕子放入水中,沾水又绞干,李成绮刚要接过,就被谢明月阻止。
李成绮沉默地看着他。
谢明月这般轻车熟路,东西准备的还如此齐全,他很难相信,谢明月是临时起意。
说不定提前多久就有此盘算!
湿热带着香气的擦巾轻轻擦过李成绮的脸。
李成绮顺从地闭上眼睛。
他皮肤素白,散下的长发乌黑,谢明月眼前,唯有一颗红痣是艳色。
擦巾在红痣上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息。
李成绮微微仰起头,让谢明月能够更方便动作。
擦巾擦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脖颈纤细,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断在手中。
谢明月将擦巾重新入水。
李成绮睫毛上都沾着水珠,微微睁开眼,只看见后者玉立的背影。
他又闭上眼,任由谢明月擦过。
放下擦巾,谢明月取来方才散发着棠梨香气的液体,倒在掌心,待温度不那样凉,才小心涂到李成绮脸上。
谢明月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极珍贵的玉器。
“臣生疏,陛下见笑了。”
李成绮从喉中发出一模糊的轻笑声,回答道:“谢侯,自谦了。”
谢明月的动作还能算得上生疏?
他慢慢道:“公务繁忙至此,先生居然还能抽出时间来学这个,孤该说先生偷闲呢,还是该夸奖先生学东西实在很快呢。”
手指划过喉结。
李成绮下意识想要躲闪,但是想起是谢明月,便忍着没有动。
“这里也要擦?”皇帝疑惑地问。
且擦得格外多。
谢明月轻笑笑道:“是。”
李成绮对于化妆一窍不通,既然谢明月都这样说了,他就任由谢明月擦磨。
无论是棠梨水,还是珍珠膏,还是风荷粉,谢明月一样一样,极耐心地给他涂着。
微凉的手指因为接触李成绮的皮肤的缘故,也染上了温度。
手指不经意似的,擦过李成绮的嘴唇。
皇帝不曾睁眼,因而看不清谢明月的眼神有多么的晦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李成绮也是这样闭着眼睛,毫无戒心地任由着旁人拂过他的肌肤,且,若是他所猜不错,每一次,李成绮上妆时,谢澈都在。
手指划过皮肤,谢明月常年写字,且精通箭术,指上覆盖着一层薄茧,刮得人心里都微微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