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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放开为师后颈!(94)

作者:乌尔比诺 时间:2022-03-01 11:24 标签:年下 相爱相杀 师徒 剧情

  不过没有关系,就在南洋水师信了将死之人的话,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追寻出港的海船上时,东瀛武士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致命的杀器运到了双屿海岸。
  最可笑的还是那群善恶不辨的愚民,手持报恩的义斧,做了自己的掘墓人,到头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领主大人在梦中嗤笑,集指成拳,再缓缓地松开,仿佛就这样把人命碾成了齑粉。
  天快亮时,檐上月色退缩一隅,化作了露珠,“噼啪”砸破了昨夜的好梦。
  梳着月代头的武士匆忙拍开房门,汗把脑门淘洗得愈发锃亮:“大人,晏廷向双屿增兵,昨夜已经秘密登岛了!”
  大名领主如梦初醒,睡意全无。
  大典在即,晏朝皇帝向双屿驻兵,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蹊跷之处却落在了“秘密”二字上。为何要掩人耳目,欲掩谁的耳目?双屿是常家的领地,天子军登临这样大的事,常家何故没有半点风声透出?
  一连串的疑问让东瀛人心生惴惴,偏此刻,在岛上的暗哨又回报:
  晏军潜行登岸,并未立刻安营扎寨,而是分兵数十股,改装成行商游贩,在岛上四处徘徊,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这个消息更有如薪柴添入心火,大名领主登时坐不住了。
  “晏人是在寻找火引,”他思忖着,神色逐渐凝重,对亲信说:“常敏行曾经同我立下过重誓,此事绝无外泄的可能。”
  亲信答不上来,只好道:“难不成,是那文官在海神庙发现了端倪?”
  他口中的文官,指的正是沧浪。大名领主稍作沉吟,断然道:“不会,海神庙只是计划中的一环,即使被勘破,晏人也不该这么快就参透了全局。”
  “那会不会,是您派去灭口的那些人出卖了大计?”亲信踌躇着问道。
  大名领主握住腰侧的佩刀,蹙眉睃了他一眼:“被神风选中的衔枚影卫,会在落入敌手之前切腹自尽,你是在怀疑他们的忠诚?”
  亲信慌忙垂首:“属下失言,大人恕罪。”
  大名领主移开了视线,说:“我已再三查证,当日派出的一整个小分队无人生还,他们都是宏愿的殉道者,不该受到无妄的揣测。”
  亲随答“是”,眼珠子转了转,捺低嗓音道:“其实属下还打听到了一件事。常家独子常毓,因为追随太傅救人,在风暴里受了伤,兖王念他御敌有功,特意留在水师府医治,连最机密的兵籍库也许他出入自由,晏帝更是接连下诏褒奖,听说不日还将有重赏。”
  大名领主本就为鸳鸯阵的事心怀芥蒂,得了常家家主再三保证,才勉强摁下戒心,而今闻言,眸中警醒,“你是说——”
  “乱,要的就是他自乱阵脚。”
  沧浪微抬起上身,就着烛光看迟笑愚刚截下的密信,说:“常敏行与倭人之间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咱们只放出了一点风声,大名领主便急着去信质问,这一乱,嫌隙果然就露出来了。”
  封璘一声不吭,把人按回被褥间,上药的手势柔里透着狠。
  因为沧浪擅自赴险,落得一身伤,回来又愣是连哄带骗瞒了自己两天,狼崽早已攒了满肚子的气,却碍着那人此时碰不得说不得,只好让自个进退维谷,快要憋闷死了。
  沧浪沉浸在自己的设想里,没事人似的继续道:“倭寇久等不来常敏行的回应,势必更加起疑。部署在双屿的兵力于常敏行而言,也是个震慑,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就给咱们留了足够的时间。对了,那只鬼审问得如何了?”
  大名领主很有点胸襟,对自己认准的死士向来用人不疑。但这回大人犯了个错误。
  落在沧浪手里的影卫是个新人,非但没有活命的本事,也缺乏求死的经验。切腹的刀锋偏了一寸,他没有马上死掉,苟延残喘的这点时间足够让辽无极用蛊逼问出沧浪想知道的一切。
  封璘手上动作不停,说:“和先生料想得一样,常敏行以加固河道为名雇佣工匠,将掺了石脂的沥青填入地下暗沟,其时根本无需松油炼制,只要借助天水洼的沼气作为引燃物,大半个双屿都会被夷为平地,当中就包括船坞选址和行奠基大典的常家祠堂。”
  他顿了顿,双掌沿着侧腰的弧度,滑进那凹陷:“当日午后,贼人突袭慈济坊,是为了完成最后的铺设以及杀人灭口。为此常敏行邀我赴宴,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先生以身犯险的心思那般坚决,带着人说杀便杀去了,留下善后的衔枚影卫来不及作反应,索性借着身材矮小的优势,还以为能蒙混过关。”
  沧浪吃他这记揉,骨头都快酥软了,如何听不出话末的嗔怪,遂又使出了“哄”字诀,笑着道:“那日你倒乖觉,为师明明什么也没顾上说,你怎就知道那娃娃身上有鬼?”
  “先生知道,阿璘与衔枚影卫交手,可不止一两次了。身型可以因为服药的缘故维持幼态,但掌心的茧子却骗不了人。”
  封璘低下了身,红玛瑙扫在沧浪不着一物的肩头,带着丝丝凉意,“何况不是顶要紧的人物,先生怎舍得叫常毓受累看管,那么一个肩不能挑的妙人儿。”
  “妙人儿,”沧浪低低地重复,笑一声,反手待牵那段小辫,被封璘躲过了,杳杳一触的冰凉神似青梅落腹的酸冷劲,“我爱惜他,不也是为了成全殿下的心思么。”
  封璘忍无可忍,手掌沿那凹陷向上推,温软胜雪,瓷白似釉,叫人舍不得用力气,一时又恨不能揉碎了。他虚拢住沧浪的颈,把花蕊含在齿间细嚼慢咽,须得用一味甜中和了自己满腹的酸。
  沧浪被咬得吃不住痛,含情眸半敛着,很快起了雾,他屈肘挡了一下,“说回正经事,常善德现下如何?”
  封璘呼着热气,说:“人在水师府公廨,王朗特意对他开放了兵籍库的出入权,这小子耽于卷帙,真当自己是去养伤的。先生放心,在找到火引之前,他不会踏出水师府半步。”
  秋海棠浥潮带露,红得略显旖旎,这会儿叫热气一呵就发麻发痒,沧浪从臂间露出面颊,眼波里逸着愁态:“双屿这么大,火引究竟藏在哪儿呢?”
  这一声叹,抵散了春色些许,沧浪和封璘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现如今的双屿岛,三面埋设了火石,根本来不及清运,未知火引的下落,这就是一座随时会爆的弹药库。据落网的影卫交代,大名领主计划在奠基大典的当日引爆炸药,届时不光整座船坞灰飞烟灭,主持大典的王朗也定难逃一死。
  只可惜,火引的位置是这盘局中关乎生死的一招棋,除了常敏行外,就连大名领主也不知晓。
  “炸了船坞,四海通商就是句空谈。”沧浪趴着身,漫不经心地拨弄调羹玩,“商港筹建本就该趁热打铁,这一耽搁,不知又要等到猴年马月。朗小子更加不能出事,他如今成了南洋水师的主心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整个闽州海防就该乱了。”
  碗底冰糖磕出脆响,那是封璘为劝先生吃药特意备下的甜饵。
  “不止,一石二鸟是低估了常敏行。”封璘道,“先生才来闽州不多时,对双屿的地貌还不熟悉。皇兄为什么肯把双屿纳入商港的畛域之内,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主岛附近分布了许多零散的海民,许他们自由出海是笼络民心的绝好机会。可若是双屿岛沉,方圆十海里的百姓只怕都要流离失所,但常敏行早期营建的私船港还在,那么到时候......”
  “到时候,本该倒向朝廷的民心背道而驰,反成敌人手上最有力的筹码。常敏行躲在‘战神’之后的威名下,谁也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沧浪接过话,眸底生冷:“至此,所谓的宏愿才算真正地尘埃落定。”
  封璘指尖捻起块冰糖,说:“姓常的想占着善名行恶事,可这天底下上哪找无本的买卖,他是靠拨算盘珠吃饭的人,不该忘了这么简单的道理。”
  沧浪仰面看向他:“你有办法?”
  封璘垂眸秾睇指上的糖霜,弯了眼,那毫不遮掩的目光像是在明示什么。沧浪下巴微抬,缓竖起一指,按低了他指腹。可正当唇珠将要碰到糖块之际,封璘指尖一斜,糖块不偏不倚,顺着仰颈的弧度,刚好滚落在胸前最暧昧不可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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