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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放开为师后颈!(82)

作者:乌尔比诺 时间:2022-03-01 11:24 标签:年下 相爱相杀 师徒 剧情

  隆康帝起初尚有顾虑,再三遣黄德庸过府询问郡主的意思。谁知缘分自有玄妙,王韫平悉闻陈笠的心意,当下并无踌躇,起身揖礼,从容答言。
  “陈大人危难时刻挺身救驾,血气方勇,实为我大晏男子之楷模。韫平真心敬慕,愿将终身托付给这样的英雄。”
  过去的一年晏室凄风楚雨,正需要来些喜事一扫颓唐。天家赐婚、群臣来贺,排场之大自不必说,沧浪看在眼里的却是陈大人念念不忘、终得回响,更为他二人感到欣慰。
  听说纳吉礼成,沧浪忍不住打趣两句,“穿的这般素净,不怕新妇嫌你古板?”
  陈笠道:“纳过吉,又去祭拜了夫子,我要成婚的消息,总得当面禀明才像话。大人放心,您的那柱香我也已经替您敬过。”
  竹帘三叩抱柱,沧浪笑容渐渐收敛,须臾轻道:“多谢。”
  陈笠卷了竹帘,袍角因风起落,他仰首时的神情惘惘又忻然,说的话令人捉摸不透,沧浪却好像听懂了。
  “有情生畏,无欲则刚,这是夫子的耳提面命,我记了许多年。可往后在这世间我也有了牵挂之人,不知怎地,竟意外生出点忐忑来。”
  沧浪没有顺着陈笠的视线望向那一小方青天。他捺低了目光,突然想起杨大智。
  那个在整场阴谋里没有流露出半分犹豫的失心疯子,却在得知圣人下令焚烧杨大勇的牌位后,不顾一切地要求自领诏狱六刑,只为了在死之前得到一个面圣的机会。
  然而他终是没能熬过去。
  杨大智并非死于受刑,他将偷藏起来的竹筷子磨至锋利,拼着最后一口气攮进腹部,蘸着鲜血在牢房的地上写下一行字:“我罪不及兄长。”
  有情让深恨权势的人对着权势低头,有情让胡静斋那样的骨鲠老臣自断忠骨,也正是有情,让封璘在一年前做出了那个多少有些糊涂的决定。
  秋海棠的花影随着日头倾斜到廊下,婆娑间像是被谁的唇吻追逐。沧浪垂首贪看,渐于沉溺,直到檐边积雨不偏不倚打落在后颈。
  沧浪这才意识到,自己近来无端遐思的时刻真是越来越多了。
  “有情不是罪过,老师的一步踏错,不能成为你畏葸不前的理由。”他淡淡地说道。
  陈笠收回了目光,看着沧浪云淡风轻的侧脸,突然道:“有情不是罪过,那么兖王从闵州寄回来的书信,大人为何一封都不愿意亲启呢?”
  沧浪闻言一怔,略微警醒的眼神投向他。
  陈笠站久了,重新坐回椅子上,道:“大人别多想,闵州卫所传回的每份军报里都夹着兖王的私信,几番投送太傅府皆被退回,底下人不敢擅处。平朔僭越,想着这些信流传出去恐为不美,便做主替您收着了。”他说着,从架上取下一只匣子,推到沧浪跟前。
  一封封,一沓沓,沧浪今日乍见方省觉,分别不过年余,封璘竟然给自己写了这么多信,而他原不是能言的性子。
  “何故如此?”
  陈笠却也坦然,道:“兖王一年前首告胡济安曾经参与军粮盗卖,奏请圣人将胡氏一族贬为贱籍,子孙后代不许入仕。平朔师从夫子,说不介意是假。”
  顿了顿。
  “但想来大人心里也清楚,他之所以冒着见罪朝中老臣的风险担此首告,无非是为了打消圣人心中顾虑,好替您平冤正名。以陛下多疑的性子,见大人既是胡首辅的爱徒,又能以一己之身说动京城清流发兵,若再与当朝亲王过从甚密,怎可能不心生戒备。兖王割舍权位,用这种方式与您划清界限,其实是在成全您。平朔谅其深清,所以擅作主张,这些信件要如何处置,全凭太傅大人做主。”
  沧浪掩在宽袖下的手指骤然蜷紧,然而也只是透过缭绕的茶烟瞥了一眼,他没去碰那匣子,略过陈笠不解的眼神,杳杳一触也没有。
  当晚,沧浪房中只点了一盏灯,沸热的茶水凉了、淡了,他仍在昏暗里思量。
  夜已深,不知名的更夫敲响了梆子。沧浪侧耳细数,一共十二下,今日的辰光告罄,他活动了下冻到微麻的手,提笔在面前的小册子上工工整整地勾画了一个“正”字。
  从封璘离京之日起,沧浪新添了记数的习惯,贴身的小册子从头翻至尾,只有四百五十七个“正”字。距离他们分别,刚好过去四百五十七天。
  “如果不是那日的首告,兖王光是凭借靖难之功,现在少说也是监国亲王了。”而不是因为顾忌朝中人言,远走南洋与倭寇死战。
  陈笠说的这些,沧浪心知肚明。如果他早知封璘立马城下时便有了这样的念头,断不许狼崽任性至此。
  沧浪将册子与狼牙放在一起,稳妥且珍重地藏于匣中,一如收敛起情绪时那般缜密。然而正当他要合上匣子,尾光却让角落里的某个物件牵扯住了。
  他送出去的口枷被封璘留下了,许是不小心遗忘,也许是刻意为之,好让先生在某些隐秘时刻还能记起撕咬的滋味和被占据的滚烫。沧浪摸着那截木的光滑表面,白天雨水打在后颈的湿润感卷土重来,他觉着凉,又觉着烫。
  在这奇异的冰火两重天里,沧浪终于看清了追逐秋海棠的影子,原是狼吻的形状。
  沧浪起身吹熄了灯,肖想着那幅画面,将口枷缓缓衔入唇舌间,咬紧,脊柱一寸一寸软去。他试探着自己的温度,搅弄了两下,眼里逐渐蓄起了水波,他就在这昏暗里微微喘息。
  作者有话说:
  这文总算完结在望,紧绷了三个多月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没啥好说的,圣诞快乐⑧


第67章 散作千秋无人愁(五)
  时过半旬,节气回暖,终于到了陈笠与郡主大婚的日子。牲酒赛秋社,箫鼓迎新婚。几乎大半个晏室朝堂都来了,圣人虽未亲临,却遣来贴身的黄大伴颁赐了飨食与美酒,给足了陈王两家体面。
  席间笑语错落,气氛正酣。
  除了担任主婚之职的浑仪阁太常,沧浪的位次被安排在最上首,往来趋奉的官员络绎不绝。人情面上的往来敷衍不得,及至新郎官敬酒时,他已然有了些许醉意。
  “难得看你张扬一次,原还怕你为了孝期刚过不肯大办,委屈了佳人。”
  陈笠今日红袍金冠乌云靴,庄重里更添了一团喜气,闻言他道:“韫平曾因和高家的婚约受到非议,我既为她夫君,便是要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终身有托,谁若敢在背后诋毁,就是同我过不去。”
  他素来是温雅的性子,鲜少把话说得这般狠,沧浪定了片刻,把杯一撞,仰脖饮尽。
  “红毹拥出态娇妍,璧合珠联看并肩。福慧人间君占尽,鸳鸯修到傲神仙。”沧浪眯了眯醉眼,道:“我贺大人福慧双全。”
  陈笠不动声色地搀扶了把,道:“师兄喝多了。”
  久不曾听他这样称呼自己,沧浪眸中一黯,偏过身时嗓音微凉,“好好的,替我,让老师宽心。”
  陈笠见状,欲言又止:“朗儿军务缠身,不得返京观礼,闵州派了人来致贺,你若想知道谁的近况……尽可询问来使。”
  陈笠把“谁”这个字咬得略重,沧浪的呼吸似乎随之一滞。然而昏光里看不清他的神情,陈笠听见的唯有一句漠不关己的“罢了”。
  “我并无挂牵之人。”
  “兖王,大晏第一落井下石之人。胡首辅毕生忠廉,无可指摘,仅有的错处不过是偏袒了亲子一回,可怜天下父母心,偏偏有那少教之人不懂亲情天伦,拿住这错处便死咬不放,隔了这些年还要翻旧账。”
  说话的大理寺丞为隆康二年的进士,在太学时曾一场不落地听过胡静斋开设的经筵,言及一年前的首告之事,染着酒气的声音里尽是愤懑。
  “说什么秉公办案,兖王分明就是记恨内阁对他的羁縻,假公济私罢了。可怜胡氏忠臣之后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胡济安当年犯的是死罪,兖王奏请圣人贬籍,其实也是保全了胡氏满门呐。”
  大理寺丞“哼”了声,“卑如蝼蚁地活,兖王是想把他在关外受的那些苦,都如数奉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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