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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放开为师后颈!(27)

作者:乌尔比诺 时间:2022-03-01 11:24 标签:年下 相爱相杀 师徒 剧情

  闻言,贺为章空洞的眼中有光忽微:“王爷英明。”
  “可,”封璘话锋一转,“海禁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莫非你要本王背祖制而行?”
  “琴瑟时未调,改弦当更张。【1】”贺为章语气陡扬,“祖制若不合理,当背则背。”
  封璘垂下眼睑,表情都教灯影遮住了,唯余发间一串珠红耀动着刿目光泽。
  良久,他在阴翳里发出一声轻笑:“市通则寇转为商,市禁则商转为寇。贺为章,看来你的几年圣贤书没有白读,若还在仕途,经世致用四个字会是你最好的考语。只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是本王?”
  贺为章手扶着椅背,吃力地坐直身:“今日之大晏,太多尸位素餐之人,明知根子烂在哪儿,却不敢也不愿说出来。王爷与他们不同,京城那个四方樊笼没能驯狼为犬,破顽瘴清痼疾,所需不过您这身狼性。”
  封璘缓缓倾身,手摁在黄花梨的桌面上,眸子净硬一如古木,“你既知本王是狼非犬,又怎不知狼血本凉。你儿子死了,与我何干,本王凭什么要为你的不甘心赴险如夷?”
  他把话说得十分绝情,贺为章当下也不恼,手指轻叩桌沿,一下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倏尔停住,粗喘里透露出几分强弩之末的力竭。
  “王爷当真不肯吗?”
  眼梢也不略动,封璘置若罔闻。
  抵暮,蔽日的浮云直压陇丘,海风呼啸。一排排巨浪汹涌拍岸,如同无数只海兽挣脱了牢笼,轰然着叫嚣着欲使天倾地倒。
  外头的喧杂声不知何时停了,突地,贺为章一把将茶盏拂落在地。
  他早已没有力气动弹,只能抬手狠命地把椅背拍响:“是我眼瞎,痴心妄想!可叹这江山百年,到如今只剩下一群得过且过的守成之主!贺某便是家财散尽,将银两扔到海里沉底,也决计不用来做封死国门的一块板!”
  几声短促的惨呼后,跟着又传来肉体仆地的沉闷声。数条黑影鬼魅般浮壁而出,将封璘团团围在其中。
  “动手!”
  作者有话说:
  【1】《鼓吹铙歌十五首?其十二?上邪篇》
  关于倭寇起源海禁的观点,可以参考《明史十二讲》有关内容,感觉历史的思辨性还是很强的。都看到这里啦,留点评论呗么么哒


第23章 瀚海阑干百丈冰(六)
  隆康初年,那个隆冬。
  谯楼上的三更鼓已经敲响,冬夜流风带得门扉上枝影乱晃。贺为章按下香槐半枯的枝桠,提灯小心地掩上房门。
  “无大碍,下半夜我守着,你去睡吧。”他对门外满面忧色的贺夫人惫声叮嘱,方寸之眸盛不下满心的焦虑,还是叫枕边人看去了端倪。
  “可是姜老大的船来晚了?小亭子的药三日一换,已经晚了半日,不能再耽搁了。”
  贺为章望着为了儿子的咳疾劳心不堪的妻,胸口一堵。他没有把封港令的消息透露分毫,一贯冷硬刻板的脸上难得泄出片刻温情:“别担心,明日等天亮,我亲去求杨大人放行。”
  斯夜更漏长,屋中烧灯续昼也抵不过夜色相欺,香槐最后一根绽新芽的细枝被压断了,那是小亭子满岁之年他亲手种下的生基。
  贺为章在破晓时分被妇人凄厉的嚎声驱走了睡意。
  “老爷,你快来看啊,小亭子不行了......”
  第一缕晨曦斜斜晒入堂屋,小亭子激烈的喘息声戛然而止。贺为章呆伫着,在那一瞬里如遁虚空,他和妻,还有死掉的小亭子都只是流离失所的微尘,迟迟等不到清旸升天、光入罅隙,唯有寂夜中沉沦。
  贺为章疲倦地阖上了眼,争久斗久,在仕在商,他终究还是看着那座炮楼拔地而起,挡了更多尘质的光。
  “动手!”
  平山窟的这场清缴,贺为章压根没打算交出寸厘。他早年豢养了一批东瀛武士,以忍术见长,早在王府亲兵踏入石窟的一刻起,这些人便奉命隐于暗槽之内,伺机扑杀。
  铅云锁月,鬼影幢幢。
  偌大石窟说乱就乱,账房、小吏还有贺府仆从纷纷然如狼奔豕突,到处都是呐喊声、犬吠声。封璘带来的人马遭遇伏击只乱了一刹,很快集结如初,杨大智当胸踹翻迎面的杀手,于火光激曳中亮出锃明的绣春刀。
  “一队人,封死出路,今夜一个活口不留!其余人,随我进窟相助王爷!”
  话音未落,一条黑影疾风般卷到跟前,刀口长劈直下。杨大智暗惊一声“好快!”晃肩闪避,当即拔刀迎战。
  越来越多的鬼影现身搏命,粗略算来竟有数十人之多,手执兵器不同,皆是一身阴曹地府浸淫久的冷戾之气,来去欻然携风,动作快得几乎在地上拖出残影。
  兵刃激烈交撞,银光数断赤血,接二连三有尸仆地,其中有影卫的,也有王府亲兵的,真正的战况胶着,不分你我。
  “这些是什么人?”山脚丛中,沧浪蹙额问。
  辽无极袖一挥,旋扇而出,破空划开一道利落弧线,再落手时已收割七八头颅。“影卫,又称忍者,绝顶厉害的高手。”他言简意赅,“比我只差那么一点。”
  浓云片片下压,沧浪在一片刀光剑影里艰难仰首,向上看:“比起王爷呢?”
  贺氏若包藏祸心,最先索的必然是兖王性命。外围这些影卫纵然厉害,但招式之间不见杀意,更像是为了牵掣亲兵救援的脚步而来。
  辽无极只索命不答话,此时再辨高下已无意义。贺为章身中两蛊自知必死无疑,仍是不管不顾地召出影卫,这世上再没有一种武器,比蓄了死志的杀心更无坚不摧。
  过了一会。
  “给个机会,要不要?”辽无极旋身落地,开扇挡住喷溅的鲜血,泼在扇面上,像一株黄泉里攀出的曼陀罗。
  “什么?”
  辽无极伸手点了点他心口,道:“一千两,我替你解蛊,你走,不必担心王府追兵。”
  沧浪抖搂着空荡荡的袖袋,晾开双掌,“与穷光蛋做生意,这回算你看走眼了。”
  “不忙,”辽无极讨价还价的间隙再杀一人,捻着指尖凑到鼻端嗅了嗅,露出些微嫌恶:“那便先记着,探花郎一诺,早晚抵过千金。”
  沧浪神色倏冷。
  “封璘花重金雇你,就是为了让你在自家后院纵火?首鼠两端,信义不居,可是生意场的大忌。”
  “先生承认是王爷的后院人了?”沧浪语迟,辽无极轻轻一嗤,道:“王爷光叫我护着你,又没叫我看着你,放你走,不算失信。你这人也真怪得紧,几次三番嚷着要逃,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究竟还犹豫什么?”
  是啊,还犹豫什么呢?
  吐息之间雨水瓢泼长下,雨珠砸破水洼,沧浪迷惘一瞬的脑筋突然清明。
  他沉声道:“封璘既与高无咎反目,又是当朝权臣,与之为盟,未尝不可。我若一走了之,想澄清三年前的冤案,岂非舍近求远?”
  听着有凭有据,辽无极皱皱眉,想说什么却没出口,丛间又是七八条黑影闪现。
  雨泼成帘,水花随着缠斗的脚步迸溅,沧浪压着舌尖的土腥味,于这有如蒙眼的漆夜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猎犬!
  面目可憎的狗头近在眼前,沧浪屏住呼吸,犹能感受到腥臭口气扑打在脸颊。他手脚皆软,心跳响彻似擂鼓,隔着雨幕朝辽无极闭眼嘶喊:“一千两,救我!”
  奈何辽无极有心发财无力回天,凭空杀出的影卫前后左右将他死死拖住,根本分不开身料理几头畜牲。
  雨还在下,寒意砭骨的水冲刷着脸跟颈,将丁点热乎气儿都冲没了。沧浪骇极无色,正颤着,忽感腰间一热。
  封璘环着沧浪推向身后,跨步时趔趄了一下,举剑向前,攮透一犬,力道大得很,旋了几旋再拔出,剑锋所指转而变成侧旁神出鬼没的影卫。
  “护好先生!”
  刹那间群蛇乍惊,方才被克制的杀意此刻汹涌而出。风高浪急,热血喷薄,交混在一场滂沱里,把天地氤染成绯红,这阵仗独属于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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