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手指导致扑街的十种方式(快穿)(59)
这些景色不足为奇,然而他的脚步顿住了,心里开始揪痛,阮茗筝那断断续续的哭声穿透纸窗,传入庭院中,刺痛独孤启的心脏。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却因为意见不合跑出去,自己的母亲一定非常伤心,尽管她的意见十分不合理,但终归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开的话,而他却抛下自己的母亲,宁可和一个外人倾诉。
独孤启这才感到自己做的有多么过分,赶紧连包都不放,跑进阮茗筝的寝殿。
阮茗筝果真坐在床头抽泣着,眼睛红着,眼皮肿着,桌上的针线全都散了,连手帕上都咳出了血。
独孤启心跳得厉害,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他快步走过去,帮阮茗筝擦掉眼泪,颤抖着声音说:“娘,你别哭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不走了。”
阮茗筝睁着肿胀的眼睛,用手细细描摹独孤启的脸颊,“阿启啊。”
“是我,娘,你别哭了,有什么事我们都好好说。”
阮茗筝渐渐平静下来,用手帕擦干眼泪,抽抽搭搭地把桌子收拾好,在独孤启走后,她在寝殿里大发脾气,索性她力气不大才没有造成大的破坏,这会收起来也方便。
她确实生气,她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因为不愿意杀自己的仇人而离家出走,一夜未归,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去了司天阁。
可是冷静下来,她也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了,独孤启才进入司天阁,现在让他毒杀滕罗实在有点不合时宜。
阮茗筝握着独孤启的手让他坐下,平复气息之后慢慢说道:“是娘太过心急,是娘不该逼你,娘也只是想要我们早点脱离这种境况。”
“娘,我知道,我会努力的,你不用想太多,我一定会带着我们一起回去的。”
阮茗筝低垂着眼帘摇摇头,“阿启,娘不逼你现在动手,娘只问你,将来有机会,你会不会下手。”
独孤启怔了一下,阮茗筝的执念之深出乎他所料,他抽了抽手,可他的手被阮茗筝抓得死紧,根本拔不出来,独孤启偏过头,不敢与她对视。
寝殿陷入可怕的沉默,他们之间的仿佛有一条锁链,而现在,这条锁链上出现了裂痕。
“我会。”独孤启说出这句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阮茗筝的眼神暗了暗,透出浓重的失望,她放开了手,微微笑着摸了摸独孤启的脑袋,“罢了,明天就是祭祀了,你今晚也要回去,我们就好好说说话,不谈这些事了。”
独孤启点点头,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在世安宫里只呆了四个时辰,独孤启趁着天没黑赶回了司天阁,陶慕嘉难得的加班了,还在天阁准备明日祭祀的东西,独孤启路过天阁,抬头看那亮着灯的第八层,之前一直郁结的心绪开朗了些,他勾勾嘴角,穿过院墙往鼎阁去。
秋阳初升,光耀大地,绿叶黄草上都铺了一层白霜,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
白露祭祀在万众瞩目下开始。
所有聚阳城在朝官员都在西门集合,所有后宫有妃位者皆在东门集合,陶慕嘉领着司天阁二十人托举着皇冠正对南门而立,恭迎廉查大驾。
皇帝廉查率文武百官从大正太和殿缓缓而出,禁卫军立于两侧,分为四排,两排作道,两排紧护其侧。
廉查黑色皇袍上用金线绣着的上古凶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近千人的场面只听得到风声,就连呼吸声都被风声卷入,点滴不透。
正南门,百官跪拜,唯有陶慕嘉代表神明,直直地与廉查对视。
廉查站在他面前,由陶慕嘉将金冠为自己戴上,赋予天权。
随后,陶慕嘉跪下向他行礼,礼毕,百官起,陶慕嘉与廉查并行,率司天阁众人与百官往逐鹿坛。
逐鹿坛在聚阳城城门外一里,通过笔直的道路即可到达。
太阳渐渐移动到头顶,队伍走得很慢,衣服也厚重,每个人头上都浮上了一层薄汗,独孤启身体素质不好,脸色都变得苍白,脚步也虚浮起来,可若是在祭祀上昏倒了,又是重则,他咬了咬牙,强使自己集中注意力,紧随大部队。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到了逐鹿坛,禁卫军列队,国师携皇帝一同踏上逐鹿坛,陶慕嘉在祭坛前念了一通玄之又玄的祭词,让廉查对着天地人敬了三杯酒,陶慕嘉再走下一级台阶面对众人,准备进行下一步。
然而他看见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
阮茗筝。
陶慕嘉: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地位不够啊?来了干嘛?搞事情?
1551:反常必有妖,你小心些。
陶慕嘉:她又接近不了我?更接近不了廉查,她来干嘛?给他儿子加油啊?
这么说着他倒是看独孤启快不行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1551:你再仔细想想?她还是有机会搞事情的吧。
陶慕嘉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有机会,而且很快。
第70章 明月见江山
他将率领司天阁众人走入两排人墙围成的道路,向他们敬酒。这条路长达两百米,而阮茗筝就站在最后面。
这么一想,陶慕嘉忙问起1551昨天独孤启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1551说没什么大事,阮茗筝只是问了问独孤启以后愿不愿意杀掉他,独孤启拒绝了,阮茗筝也没说什么。
不过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他的时间不多,也不可能一直愣在高台上,只能待会多注意些。
他缓缓走下高台,亲自为两旁每一个人倒酒,幸好他不用喝,就凭他这一杯倒的体质,这祭祀做到一半就要趴地上了。
进度缓慢推进,这场祭祀一个要做到下午,廉查早就不耐烦了,在逐鹿坛上坐着看陶慕嘉在下面倒酒。
陶慕嘉在腹诽着廉查起码还有人给他遮太阳,他们这些站在下面的都是在太阳下暴晒,幸好是快入冬了,太阳不算太毒辣,不然真要出人命,他侧头看看独孤启,独孤启脸上爬满了汗珠,嘴唇都变得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陶慕嘉总感觉大事不好,加快了速度。
终于轮到了阮茗筝,她的面容藏在薄纱之下,始终没有和陶慕嘉对视。
陶慕嘉倒了杯酒递给她,阮茗筝抬起一只手接了过去,陶慕嘉低头一看,看见她另一只袖子冒出了一个红色的尖角。
如果陶慕嘉没猜错的话,这个,恐怕很可能是阮茗筝的暗器。
陶慕嘉心里多了一丝慌张,他倒是不怕自己倒了,就怕阮茗筝被抓出来,他保不住独孤启。
他偏头看了看独孤启,发现独孤启也在往这边看,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也看见了阮茗筝。
陶慕嘉这个动作也不知怎的刺激到了阮茗筝,陶慕嘉再把头偏过来就看见阮茗筝快速举起手向他刺来。
陶慕嘉吓得想往后退,然而一瞬间想到他要是退了阮茗筝肯定就暴露了,硬是克制住本能立在那里。
司天阁队伍后方突然传来吵闹声,陶慕嘉借着吵闹声侧身一躲,阮茗筝的红色尖角堪堪划过他的袖子。
队伍后方一片混乱,地上被酒水打湿了,酒壶瓷杯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在场众人不敢出声,都睁大了眼睛往这边看来,廉查从座位上站起,深锁眉头注视着这个方向。
陶慕嘉往一旁挪了两步,离阮茗筝远了些,司天阁众人向两边排开让出一条道。
独孤启趴在道路末尾,托盘和酒壶散在他两边,没人敢去碰他,也没人敢去拉他一把,他一动不动地趴在那,身上沾满了灰尘,太阳在他背上炙烤着。
陶慕嘉走过去,招呼人把他拉起来。
独孤启被架在两人中间,眼睛闭着,苍白着脸,嘴唇也失了血色,一看就是中暑,陶慕嘉翻了翻他的眼皮,发现眼白并没有上翻,立刻把眼皮放下了。
这小孩八成是第一次演戏,细节不到位,差评。
陶慕嘉招来侍卫,让他们把独孤启抬下去,反正最后一杯酒也喝完了,祭祀结束,应该回程。
他走上逐鹿坛,刚说了回程礼的开头,廉查审视着他开口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国师大人不准备说一下吗?”
“方才只是一件小事罢了,独孤启年幼,体力不济,中暍罢了。”
“哦?”廉查打量着独孤启被抬下去的位置,眼中多了许多玩味,他背着手慢悠悠走下来,站在陶慕嘉身边,“在祭祀上昏倒,上天会怪罪的吧。”
“上天体恤万民,自然不会因一个小儿怪罪廉国。”
“呵,体恤万民。”廉查笑笑,对着高刘喊道,“行了,回程。”
他便背着手走下去,路过两旁的人,直直地向皇宫走,陶慕嘉连忙跟上。
祭祀除了最后的插曲,其他都一切顺利,但偏偏是这小插曲,足以要人命。
回程的时候,廉查的心情显然不大好,陶慕嘉默默走在他身后也不敢上前说话。
进入大正太和殿之后廉查发表了一通普通的讲话,就让众人退下了,独孤启被抬去太医院治疗,廉查把陶慕嘉留下,让他同自己一同去御书房。
御书房除了外面两个侍卫,只剩下陶慕嘉,廉查,高刘三个人。
廉查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让陶慕嘉坐下,自己坐到了桌案后,用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高刘,拟旨。”
“是。”高刘从一旁的柜子里拖了黑牛角轴的绫锦出来,铺开在廉查面前,开始为廉查磨墨。
黑牛角轴,官位四五品,恰好合了司天阁学子的品级,陶慕嘉心里咯噔一下,廉查的目光扫过来,平静地打量他。
“祭祀当日扰乱现场,应当怎样处罚,国师大人记得吗?”
官位五品,削官职,杖责四十,编入奴籍,永生不得踏入聚阳城,其上司罚俸半年。
廉国的法律一向狠绝。
心脏像勒紧了一般,陶慕嘉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这是……”
廉查静静地看着他。
“陛下若是真想处罚,何必叫我来这里。”
廉查朝高刘挥了挥手,高刘退了下去。
“滕罗,孤一向不干涉你的事,可,你自己可有发现,自从你和独孤启见面之后,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陶慕嘉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他本来也不是滕罗,“我只是顺应天命,他将来会是陛下有极大的助力。”
廉查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缓缓靠在椅背上,鼻翼翕动,悠悠吐出一口气,“天命,又是天命,你倒是告诉孤什么是天命?”
“天机不可泄露……”
“够了!孤已经听够了这些虚言。”廉查似是突然发了疯,把杯子摔下去,落了一地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