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手指导致扑街的十种方式(快穿)(58)
独孤启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仔细一下顿时颤抖了一下,站起来退后两步,低头看看手上的瓶子,赶紧把瓶子塞回了阮茗筝手里。
“娘,你这是?”
阮茗筝的眼光透出一股令人胆颤的寒冷,“放心好了,不是什么立刻致死的药,你不会被怀疑的。”
她轻扇着眼睫,下下眼皮留下一片阴影。
“娘知道你心地单纯,但你要明白,有他在一天,我们就永远是别人眼中的祸星。”
“可是,就算现在杀了滕罗,也并没有任何用处,他死了,我们就永远回不去了。”独孤启缓慢地靠近她,在她身边跪坐下来,手握上她的手,慢慢收紧,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着,“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在这呆一天,你难受一天,我不会忘的,可是杀人不是办法,我……我下不去手。”
阮茗筝侧头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刀子一般刺在独孤启身上,“你知道你现在就像什么吗?像那些相信刽子手还不自知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独孤启抿着唇,无法开口,阮茗筝或许说得对,滕罗明明是他的仇人,从三年前就是了,可是如今见到他,却没有那种很深刻的恨意,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正常,或许他是因为不像阮茗筝阅尽人事,所以不能理解阮茗筝所说的刻骨铭心的恨。
滕罗,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曾说他是祸星,现在又处处帮着他的,矛盾的人。
就如同阮茗筝所说,明明是和他无关的人,却莫名其妙地对他好,必有所图,他也明白,可他心甘情愿,他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没再说什么,拍了拍阮茗筝地手走了出去,他带着他的包裹,恍恍惚惚走在皇宫的青石板上,他越走越快,直直跑到宫门口,被侍卫拦下,他出示了国师的令牌才被放出去。
他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太阳将要落山,大街两边热闹的小贩陆陆续续地收摊,花楼的幌子挂了出来,在暗黄的天空下招展。
到底是个小孩子,有这个年纪都有的迷茫,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是面对自己的母亲,这些坚定通通会被敲碎。
他低着头曳着鞋,在铺着尘土的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人群从他身边经过,他也完全没有看见一般。
当最后一点余晖消失,独孤启坐在路边的牙子上,双手撑着脑袋,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前方。
由于祭祀,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开始宵禁,周围的小铺子关门的关门,收摊的收摊,路人稀稀疏疏地往家赶,禁卫军开始巡逻,催促没回家的人赶紧回家。
独孤启也被他们拎了起来,看他衣服是司天阁的,并没有为难他,只问他怎么在外面。
独孤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几个士兵就让他赶紧回去,要是宵禁被抓到了,是要挨板子的。
眼见着街上越发黑,独孤启把包裹往胳膊上拽拽,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许是实在无处可去,面前渐渐出现一圈围着一圈的树,独孤启混沌的神经总算清醒了些,他走到司天阁来了。
司天阁里也静悄悄的,唯有房舍里有一排接着一排的烛光显出有人在。
也不知道滕罗现在在干嘛,独孤启默默地站在司天阁的门口,忍不住这样想到。
独孤启站了一会,只觉得腿都麻了,还是摇摇头准备回宫去。
他刚抬脚,身后就传来了疑惑的询问声。
“独孤启?”
这声音有些苍老,独孤启记得这是滕罗身边的仆从,他转过头去,看见一身褐衣的中年人打着灯笼照亮了门前一片地。
“尹伯,是我。”
“大人刚刚来巡查,听见声音就叫我出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啊,大人不是叫你回去看看吗?你怎么回来了?”
“我……”
“行了行了,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尹伯朝他招招手,把门替他打开了些。
独孤启看见那人青白色的背影正往鼎阁去,捏了捏流汗地手心,跟着尹伯进了司天阁。
方才在外面还十分紧张,进来之后反而放松下来,许是因为人多,所以不像在外面黑灯瞎火的地方那样害怕。
更或许是有人在鼎阁书房等他。
陶慕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孩子突然就回来了,不过想想青春期的自己,也就那么些破事,要么就是和家里人吵架了,要么就是失恋了,要么就是贪玩,按照独孤启的个性,后两个显然不可能,那只能是第一个。
他搬了个板凳放在自己的桌案前,等着独孤启过来。
独孤启进来的时候稍显犹豫,他一进门看见那摆在书桌前的凳子,差点以为陶慕嘉要审问他,可他还是坐了下来,等着陶慕嘉发话。
“怎么回事,说说吧。”陶慕嘉双手交叉着端坐,一副霸总样。
“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怎么跑回来了?”
独孤启垂着眼皮不说话,陶慕嘉笑笑给他倒了杯水。
“我猜,是和你母妃有了矛盾?”
独孤启接过茶杯,抬头瞟了他一眼,“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我又不是神,怎么会什么都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要是真的不想对我说,就不会回到这里了。”
“那只是因为我无处可去。”
“这里就是你的去处,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独孤启一愣,低头看见杯子里倒映出自己的面容。
两人又沉默着不说话,房间里只剩烛火随着窗户缝透进来的风晃动,把两人的影子投在两侧的书柜上。
陶慕嘉叹了口气,和这种孩子谈心最为困难,因为聪明所以不会对别人倾诉,又因为稚嫩而容易钻牛角尖。
“你要是现在不想说,那就先不说,等到你什么时候想说了,随时来找我,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先住下吧。”
陶慕嘉说完这些也不再停留,留独孤启一个人在书房里思考,这种时候,就要留些空间给他。
敲门声是在陶慕嘉脱完外袍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响起的。
陶慕嘉看着那刚刚越过下门板的影子,便知道是独孤启来了,随便把袍子披上就打算去开门。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独孤启说:“别开门。”
陶慕嘉顿了一下,以为他有什么意外,又听独孤启说道:“当着你的面我说不出来。”
第69章 明月见江山
陶慕嘉了然,青春期那点事,他也了解,独孤启没有朋友,家人不能理解他,唯一和这个孩子亲近一点的只剩他了,他转过身靠在门上,示意独孤启可以开口。
独孤启踌躇了一会,“其实我也知道,很多事不应该对你说。”
“但是憋着很难受,对吧。”
“……是。”
“嗯,我了解,你大可不必对我说你的鸿鹄之志,或者一些,羞于启齿的事情,你可以说说你的感受,或者编个故事,我也就当作听一个故事。”
独孤启低下头,手扣紧了门框,鼓起勇气问道:“如果一个人不想做一件事,但有人让他去做这个事,而且这个人的话他不能拒绝怎么办?”
看来是家庭矛盾无误了,陶慕嘉忘了让1551监视他们对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听独孤启的语气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阮茗筝一直告诉独孤启自己是他们的仇人,想必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后天就要进行祭祀,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不能拒绝也要拒绝,你最清楚你想做什么事不是吗?欲行非凡之事,必成非凡之人,独孤启,这条路,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替你走。”
独孤启撇撇嘴,“哪有这么严重。”
“我可不单单说的是这一件事,我是说今后所有的事,如果每次都发生这种情况,你都要听别人的话吗?”
1551在他脑子里乱嚎:喂喂喂!你这是在教坏小朋友叛逆!
陶慕嘉:你搞清楚点状况行不行?他妈妈叫他违法乱纪还要听啊?那叫愚孝懂不懂?何况我就是叫他自己分辨,你看他像是故意叛逆的人吗?
1551:拜托你脑子清醒一点,以后会把你咔嚓的人你说他够不够叛逆?
陶慕嘉想了想,觉得这事不一定,他现在就在逆天改命。
“我知道你这样说着当然容易,可我……做起来却很难。”独孤启慢慢靠近门板,用额头轻轻挨在门板上,他闭着眼,好似十分难受。
“如果不想回去,可以就住在司天阁,起码我在这里,你不用太快面对风浪,还有四年,四年后你也长大了。”
门外没有传来声音,陶慕嘉侧头过去看没有看见独孤启的影子,他皱了下眉,猛地把门打开,怀里顿时掉进一个脑袋。
独孤启也没有想到他突然开门,这下两人都尴尬得很。
陶慕嘉不动声色地把他抬起来。
“咳,跟你讲话你也不出声,我还以为对着空气讲话呢。”
独孤启退后两步,退到阴影中,“没有,我就是不太好受,我要休息了,大人你也睡吧。”他有些慌乱地跑回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陶慕嘉无奈地摇摇头,关上房门睡觉。
独孤启坐在黑暗里,越想越难受,阮茗筝跟他说的这事太突然了,突然到他不知所措,之前在皇宫还只是迷茫,只是不可思议,可是回到了司天阁,他才觉得无比难受,他好不容易进入司天阁,已经要开始新的生活,却偏生让他碰上这种事,若是其他人要他做也就罢了,又偏偏是他的母亲。
“滕罗。”他不自觉又在叫着这个名字,好像这个名字能给他指一条路似的。
他闭上眼睛,回忆方才在门外,听着门里的那个人说话,那人说得不快,平和温润,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一点点说给他听。尽管陶慕嘉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阮茗筝,但独孤启就是觉得他知道,还告诉自己司天阁是能给他庇护的逆旅。
“难道我真的要相信一个外人吗?”独孤启这么说着又摇头,把被子往上拢了拢,就着黑夜入眠。
翌日陶慕嘉下朝回来,天阁已经传来郎朗书声,尹伯报告说独孤启又离开了,问他要不要去找。
陶慕嘉挥了挥手,叫他们不必多事,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要解决的事情,独孤启也有。
世安宫今日和昨日并不不同,独孤启站在宫门口,抬脚放脚,却怎么都不敢迈过去,如果阮茗筝硬要他下毒,他只能逃跑,以后恐怕都不敢回世安宫。
他也不是胆小的人,轻叹一口气,最终推开那扇朱红色宫门,跨过门槛,假山花树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