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手指导致扑街的十种方式(快穿)(100)
他慌了一瞬,但又想着秦文玉不至于丢下他一个人不管便安心下来,熟悉了一下黑暗就摸索着往前走了两步。
不算大的台上倏忽亮起了灯,把那白色幕布照的亮晃晃的,整个小剧院不大,但就着这方寸之光来看也显得空荡荡的,台上渐渐传出了锣鼓声,大概是怕惊扰到外面的保安,声音不大,很是空灵。
陶慕嘉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一弯,寻了个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几个人物渐渐登场,还是白天那出白蛇传,不过,又不大一样,只是用了这几个人物,至于故事,则不尽相同。
秦文玉压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起来,说那许仙百年前救了一条白蛇,那白蛇修炼成人形之后欲报救命之恩,而恩人已经转世,白蛇便设计嫁给他。后来自然是一番波折,许仙被化成原形的白蛇吓死,白蛇上天庭抢药,救活了许仙,却被法海收入雷峰塔,许仙也自然被法海骗入金山寺软禁。
然后,许仙说自己愿意等,等雷峰塔倒西湖水干,法海说他执迷不悟,罚他日日在雷峰塔下扫塔。
陶慕嘉有些奇怪,刚想说这里顺序错了,却听秦文玉音调一变。
时光已过百年,许仙花白了头发,每日勤勤恳恳地在雷峰塔下扫地,他经常在塔外自言自语,没有人给他回答,他不知道的是,塔里的人是听得到的,白蛇日日都听他讲话,突然有一天,许仙的声音再没响起。
陶慕嘉的心收紧了,这幕四不像的剧看得叫他难受。
过了很多年之后,雷峰塔倒了,白蛇重见天日,可惜她的爱人已经轮回,前尘尽忘,记不得他的样子,她就化作一条蛇,悄悄地跟在他身边,看他度过平淡的一生。
戏剧落幕,人物下场,光影收束,白色幕布只留了一小块还亮着,秦文玉从后面走出来,看见陶慕嘉愣愣的,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脑门上一弹,“戏唱完了,回家吧。”
陶慕嘉回过神,眼睛从前方往上转,看见秦文玉温润的眉目,心里一颤一颤的,陡然问道:“她真的看他过完了平淡的一生吗?”
秦文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只回了个“嗯”。
陶慕嘉看着他总是有些忧郁的脸,失神了片刻,等到想通了,才缓缓叹息:“好一出《白蛇传》,可惜写的不是白蛇。”
希望值+10,目前希望值+50。
秦文玉攥紧了拳头,他今天也是看到皮影戏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若是面前的人真能想起来什么就好了。
说来他这人也真的矛盾,一边不想亲自说出口让梁安想起往事,只愿梁安平安顺遂一生,一边又希望梁安还记得些过往,哪怕还记得一点,他都忍不住脱口。
可惜陶慕嘉到底没再说下去,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大街上已是冷冷清清一片,保安在保安室里看着电视,并没有人知道他们进去过,还看了一出戏。
夜还漫长,陶慕嘉看了戏也睡不着,心里沉甸甸的,随着秦文玉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秦文玉看他魂不守舍地,到底是于心不忍,只好开口:“不过一个故事而已,哪至于心心念念不忘,何况还是我记不住词胡诌的。”
陶慕嘉茫然地摇头,“我也没有多念念不忘,只是觉得熟悉,总觉得许仙守在雷峰塔外天天自言自语的场景非常熟悉。”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索性把这件事抛过去,“说起来,你怎么还会玩这个?”
“什么?”秦文玉一想,回答道,“哦,皮影戏也是街边常有的了,只不过后来城里大乱,我们一路向西边逃难,中途碰见了个戏班子,也算是做了半个月的朋友,后来……我们出去觅食,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土匪杀了,箱子里就留下一套影子,每次他觉得不开心了,我也拿出来装模作样地摆弄,权当是惦记着朋友,顺便逗他开心。”
那时候山野里遍地土匪,秦文玉刚刚被逐出秦家,又带着梁遣逃难,梁遣除了会捉鬼,逃跑可是一点也不厉害,再加上给秦文玉布结界防止鬼牙追踪的缘故,梁遣竟在中途病倒了。
秦文玉还记得梁遣故意说自己只是出去打点水,让他快走,要不是他心里觉得不对,梁遣就要被野狗撕碎了。
梁遣跟他说:“你先走,我有法术,怎么都能保命,但是鬼牙快追上来了,你要是再不走就晚了!”秦文玉二话不说背起他向前走,梁遣叹了一口气,说他冥顽不灵。
他们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听闻里面已经变成土匪窝,见人就杀,只好走了小路,没想到竟遇到了狼群,不过他们命好,碰上了一支走南闯北的戏班,这支戏班子看他们文弱,竟也好心地把他们收留。
这个年代人人自顾不暇,都说戏子无情,这几位也算得上善人了。
可惜,好人不长命。
秦文玉还记得他们回来的时候地上淌满了血,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皆是瞪着眼,死不瞑目,还有一个死死地护着箱子,背上横过一刀,直接斩断了脊骨,看姿势,他被人从箱子上掀翻,连带着盖子在他怀中,而里面躺着的几个皮影也被尖刀挑得破破烂烂了。
那是秦文玉第一次看梁遣超度亡灵,那人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眼中充满了悲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也快完结啦
第118章 鬼神将近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梁遣能做的不多,仅此而已,他一生兢兢业业捉鬼除妖,只是为了护一方太平,可惜这世道从未如他所愿。他也有一些私心的,毕竟他也是个人,他超度完这些亡灵后看向秦文玉,轻声说道:“把他们找个地方埋了吧,也算入土为安。”
两人做了五座坟垒,用石块搭了五个无名碑才匆匆上路。
一路上又碰到过不少土匪,还有跟在他们后面的气息,总是若隐若现,摸不清状况。
他们在山林里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秦文玉也确实常常研究皮影,给寂寥的夜晚添上一些趣味,那时和现在一样,只有一个观众,只有一个演员,乱世也好,盛世也罢,他们只有彼此。
他们带着戏班的箱子一路进了山城,找到了班主的老家人,把箱子交还给了他们,也算把这件事做完。
秦文玉还记得交还箱子的那天,梁遣拉着他说:“若是有一天你死了,我真怕我舍不得给你超度。”
想来那时梁遣就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事情。
夜风寒冷,眼见着就快入冬了,晚上气温只会更低,秦文玉见陶慕嘉毫无睡意,索性提议去故居看看。
那故居也在附近,总归是这片老城区的一角,陶慕嘉心想也好,反正心里揣着事,回去闷坐也难受。
只是两人到了所谓的故居,发现竟然也变成了旅游景点,陶慕嘉不解地看向秦文玉,不知道他怎么有这么多优待。
秦文玉难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以前钟爱收藏字画,后来我们……我和他准备离开,就把这里转让给了我的好友,他是有名的文人,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保留下来。”
陶慕嘉听完莫名有些失落,“那里面的东西肯定都没了,估计没什么看得了。”
“谁知道呢。”秦文玉也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还是上去看看吧。”
陶慕嘉当然没意见,只是门口有门卫守着,要是翻墙……陶慕嘉自认为四肢不太发达,那围墙足有一人半高,他定然是爬不上去的。
秦文玉把怀表拿了出来,调好时间牵住陶慕嘉的手,按下按钮,陶慕嘉感到身体一轻,便悠悠往上飘去,直飘到三楼窗口。
他俯瞰下方,秦文玉淡然地笑着朝他挥手,示意他先进去,自己一会就来。
陶慕嘉点了点头,点到一半突然顿住,觉得这个场景甚是熟悉,他捏紧了手指,转身进入黑乎乎的房间。
没过一会他的身体变得沉重,秦文玉也从窗户飘进来。
屋子里果然很黑,而且杂乱不堪,看来已经被当成了杂物间,不过里面竟然还有些值得看的东西,有几个柜子还上着锁。
有锁自然有钥匙,陶慕嘉开了手机的电筒,往门边的墙上一扫就找到了钥匙,不仅找到了钥匙,房间里的情形也更清楚了些。
原来这里的杂物并不是真的杂物,而是很多年前在这里生活过的人留下的东西。除了沾满了灰,其他竟和百年前无二。
门边一个柜子,上面放着一个相框,浅色的床单被罩还铺在床上,床头柜上摆着一盏台灯,床边放着两双棉拖鞋,靠窗的摇椅静静地呆在月光下,上面放着一只粉红色的大兔子格外刺眼。
陶慕嘉鬼使神差地朝门口的柜子走去,相框前面还有一个本子,陶慕嘉本想先看照片,却不自主地翻开了本子。
那是一本日记本,从1912到1921,整整九年,将近三千个日夜,有时候是很短的一句话,有时候又是洋洋洒洒一整个篇章。
开始还有些有趣的地方,陶慕嘉心念一动,还念给秦文玉听,然而渐渐的,他念不下去了。
陶慕嘉还记得秦文玉说过梁遣消失了六年,可他翻开这本日记,那六年里总少不了那个叫梁遣的身影。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一些画面飞速划过他的脑海,他抓住了一点,却抓不住全部。
再往后翻,本子就没了,后面将近有一般都被撕掉,裂口非常整齐,好像被什么一刀切开。
陶慕嘉翻到前面,手指轻轻地摩挲梁遣二字,心口隐隐作痛,这不是第一次了,陶慕嘉也并非木头人,有些事情好像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
秦文玉自然也看到了那本日记,但他没有去看,里面写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想去打扰陶慕嘉,不论想起来或者想不起来,都不该由他决定,他已经越矩太多了。
他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不知为何,这里的东西十分干燥,按照s城的气候,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只一秒就得出了结论——这里有人设了结界。
有谁会对一个无名的屋子设结界?秦文玉心中几乎立刻就有了答案。
门是关着的,秦文玉飘出去,看见了门上的封条,上面写着——怀源君亲封。秦文玉的影子颤抖了一下,他伸出手碰到那张封条,封条立刻化成了粉末飘散在空气里。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等我带你到这里。
时隔一百多年,他还能看见他们生活的场景,秦文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单单知道那人给他留了字条,让他来世再寻,却没想到这里还能完好无损地留着,好像等待他们到来,时光重启。
陶慕嘉把日记放下,拾起相框,相框里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秦文玉,而另一个……陶慕嘉震了一下,恰逢秦文玉从门外进来,他尴尬地笑笑,“这人和我还挺像。”
秦文玉看向那张照片,目光比月色还温柔,他轻声说道:“是啊,跟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