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手指导致扑街的十种方式(快穿)(51)
林歌的手紧紧地握在上面,哪怕锯齿穿透手掌也没有放开,他像受难的骑士,守护着自己最后的信仰。
陶慕嘉觉得鼻子有点酸,他轻唤了一声“林歌”。
林歌抬头,碎石屑哗啦地落下去。
陶慕嘉看清了林歌的模样,也看清了林歌眼中的自己。
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黑色的斑纹,当然,也没有了光滑的皮肤,他们和头发一样是灰白色的,皱皱巴巴的,好像两个七老八十的人。
这个时候应该有一点问候,或者是战场上的鼓励,然而陶慕嘉想不太出来,他就问道:“还没死呢?”
林歌扯了扯嘴角:“你不也是?”
陶慕嘉看着林歌眼里的笑意,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他闭上眼,眼泪把灰冲干净了两条。
林歌把手从锯齿上扯开,尽力向上伸展,想要触摸他的脸,然而距离实在有些远,他筋疲力尽,碰不到了,他有些无奈的叹气,“事情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陶慕嘉抹了一把脸,鼻涕眼泪混着灰把脸上弄得脏兮兮的,他如此狼狈,也如此狼狈的说道:“因为你活不了了,你说好的,有可能就一定要活下去。”
希望值+1,目前希望值+100。
陶慕嘉愣了愣,听见林歌缓缓地说:“谢谢你,栾容。”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上,真的有人期盼我活下去,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自己。”
“这种事,明明不止我一个人。”
“可是陪我到死的,只有你一个人,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和我还有关联的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拉我出深渊的人,我开始以为那种悸动属于爱情,可是过了这么久,我才知道,这是感激,更是……”
林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说了太多话,需要休息,他无声地笑笑,最后说了一遍:“谢谢你,栾容。”
倔强的头颅低下去,周围连呼吸声也消失了。
陶慕嘉感觉心里破了一个洞,里面空落落的,凉飕飕的,他愣愣地看着那个血液凝固的尸体,心里疼得厉害。
有句他没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的话,是“我只是为了任务”。
但现在,他不确定,如果林歌活着,他是否能讲出这句话,他以为他已经避免了像上个世界一样源于感情的悲剧,但现在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好结局。
他知道林歌想说的是什么,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羁绊,他以为自己不会因为林歌的死太过难过的,可是现在看来,羁绊比爱情来得更深,更可怕,是在这个尸横遍野,百废待兴的世界里,他们唯一可以牢牢抓住的东西。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好像无论如何对待他的任务目标,都会“两败俱伤”。
他翻了个身仰躺在石堆上,亿万光点从破碎的穹顶洒下,废墟和蚁后的尸体一同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陶慕嘉撑开手挡住那些刺眼的阳光,他从指缝中欣赏着翱翔过蓝天的白色鸟儿,在一片寂静之中,平静而从容地闭上了眼睛。
蚂蚁已经不再涌动,自蚁后死亡开始,它们贴服在地面上,乖顺地任人踩踏。
但是巢穴周围已经荒无人烟了,昼夜轮转了两日,一颗炮弹从光明城的方向冲破云层,精准地落到巢穴中心,蘑菇云直冲天际,所剩不多的人民观看着难得一见的景象。
一天后,沙暴和光明宣布合体,建立末日时代第一个中心帝国,昔日的指挥长登上高台,向新加入的人民宣布他们的铁律,他向人们传颂着自己炸掉巢穴为人类争取光明的英伟事迹。
还有一些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黑暗的地下,他们潜伏着,窥伺着,操控着地面上的一切。
也许所有的真相会浮出水面,但到了那时,真相也无关紧要了,如今的幸存者赞颂着他们的领导者,把曾经的苦难抛之脑后,久违的和平与安宁冲昏了他们的头脑。
胡媛媛坐在山洞的顶端看着一道道划过天空的彩色光芒,那是光明塔用来庆祝胜利发出的信号,她那样冷漠地坐在那里,攥着手中的围脖,“这个世界,真好。”
第61章 明月见江山
陶慕嘉站在一片虚无里,这里是他刚结交系统进入的地方,现在他站在这里,迫切地想找个地方坐一坐,最好有支烟,有瓶酒,有个可以聊天的朋友。
虽然他又不会抽烟,又不会喝酒,还只有一个沙雕系统1551。
1551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问他:咋样,想放弃了吗?
陶慕嘉回过神来:不,我只是觉得太苦了。
1551:废话,你以为谁都能复活的?想要回报就要先付出努力。
陶慕嘉:我知道,我很清楚,我只是在担心,1551,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留在某一个世界怎么办,我花了这么大力气,过着别人的一生,就怕到最后,我回不去了。
1551不置可否,问他:这就是你在第二个世界一点感情都不愿意投入的原因?说真的,没什么用,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克制就能消失的,你看你们老夫老妻的生活了一两年,不是比上个世界牵扯的更深?
陶慕嘉有些绝望地捂住脸,1551说得对,逃避根本不是办法,他注定要在一个接着一个的世界里度过一生,还不如顺其自然。
陶慕嘉:如果有一天我想留下,一定要打醒我,告诉我现实世界还有人在等我。
1551:行嘞,您继续?
陶慕嘉点点头,然后又迅速的问了一句:说起来,远扬怎么样了?
1551怔了一下:他挺好的,建立了扶贫基金,帮助像他一样的孩子上学,打官司,身价也蹭蹭往上涨,你就甭操心了。
陶慕嘉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的离开并没有让远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他还不知道,远扬的希望值已经降到了0。
闲话说完,1551开启了新世界的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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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叫喊。
陶慕嘉睁开眼,眼前展现出一片阴冷的暗红色,挂在长廊两侧的白色纱帘被裹着潮湿雨气的风拧着,在半空中翻飞,他环顾四周,巍峨的城墙矗立在暗紫色的天空之下,亭台楼阁静静地坐落在宏伟的皇城之中,天色太过暗沉,没有一点鲜艳的颜色。
皇宫里本该是一片静谧,此时却有些喧闹,陶慕嘉寻声望去,一个小孩在长廊里奔跑,身后跟着一大堆太监宫女,还有赶来的些许侍卫。
小孩子跑得很快,他那灵活的身躯从围堵的太监宫女中游出来,急急地朝着陶慕嘉所站的通道奔来。
他怀里抱着东西,因此没空抬头看路,眼看着就要撞过来,陶慕嘉微微侧身给他让道,却听啪叽一声,小孩整个摔到了他的脚下。
陶慕嘉吓了一跳,赶忙去拉他起来。
所有追赶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冲到了两人面前,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通通停下来,恭恭敬敬地朝陶慕嘉弯腰,齐声道:“参见国师大人。”
目前希望值-20。
陶慕嘉伸出去扶他的手顿了顿,眼皮跳了两下,嘴角扯了扯,继续面不改色的把小孩扶起来。
然而小孩并没有起来,他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陶慕嘉皱了皱眉把他翻过来,之间头上一道鲜红的口子,血液顺着鼻梁留下来,陶慕嘉心里一惊,赶紧去量他的鼻息,幸好还有气,他看着这群人对他的毕恭毕敬,赶紧让他们找御医来给这孩子看病。
底下宫女你看我我看你,踌躇了半天,终于有人迈开步子去叫御医。
陶慕嘉把小孩抱起来,坐到一旁,他的衣袍很长,简直像宫闱里的妃子,差点把他自己绊倒,他看了看小孩额头上的伤,非常怀疑刚刚是这孩子踩到了他的衣服才摔了个跟头,若是如此,他可真是罪过。
这孩子哪怕昏迷了都没有放开手里的东西,陶慕嘉扯了两下没扯动,便不再管,只等御医前来。
他静默地坐在那里,他不发话,周围的宫女太监侍卫也不敢动作,整个场面安静得诡异。
1551开始了数据传输,这个孩子果然就是命运之子,名唤独孤启,是伍国的皇子,伍国隶属廉国,三年前廉国国师卜算天相,说此子必成祸端,于是廉国皇帝一声令下,把独孤启连同他的母妃押送到廉国做人质。
既是被视作祸端,自然不会受到善待,三年里几乎是被当奴隶一样虐待。
如今母妃病重,他大着胆子从御膳房里偷吃的给他母亲,却遭到围攻和毒打。
原来的世界线里,国师滕罗并没有对他施以援手,而是冷眼旁观,让独孤启被打昏过去,而当独孤启醒来的时候,他的母妃已经过世了。
陶慕嘉再看了一遍过程,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小孩,有些说不出话来:滕罗……不是我吗……
1551:是的。
陶慕嘉:我卜算他是灾星,让他当了人质,然后还害他被打,可以这样理解是吧?
1551:是滕罗卜算他是灾星,让他当了人质,然后你现在救了他,这样想有没有开心一点?
陶慕嘉:……
不开心。
1551:其实我还忘了说,滕罗是个很冷情的人,你刚刚救他已经ooc了,要不是我给你开后门你现在已经被抽离世界了。
陶慕嘉: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1551:但是后门不能一直开,后面务必保持高冷,彰显你国师的气度。
“……”
1551:后面的故事我还没讲完呢。
陶慕嘉:行了,你闭嘴吧,反正后面也不影响现在发展,可以不用说了。
他实在有些不想再去了解每个世界原有的故事了,总是让他感觉沉甸甸的,他只是一个替代者,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1551有些无语:行吧,那就不说了。
哒哒的急促的步子声从长廊另一头赶来,头发花白的老御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朝国师行了个礼。
陶慕嘉还不习惯古人动不动行礼,赶紧让他起来给独孤启看伤。
老御医简单检查了一遍,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头上只是磕伤,昏迷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老御医叫人拿了些药膏,正准备给独孤启擦上,上前一步又看见陶慕嘉坐在那里,顿时有些踌躇。
“国师大人,这……”
“无妨,给他上药吧。”
御医应了一声,给独孤启擦上伤药,又开了些补药给独孤启补身子。
陶慕嘉本想把方子接过来,但是碍于要保持高冷的形象,就让一旁的宫女接了过去。他看着那薄薄的一张单子,心想估计这些东西也落不到独孤启嘴里。
这一桩事毕,御医和宫女太监纷纷退下,只留下四个侍卫,按照常理来讲,他应该把独孤启交给侍卫,然后离开,回到滕罗的司天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