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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雷剧考科举(64)

作者:李思危 时间:2018-10-04 13:17 标签:种田文 爽文 重生 科举

  更多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并非南方官员突然开始反省,更加不是因为云斋先生的劝说多么有效,而是之前的舞弊案让很多人看出端倪,不敢再试探皇上的底线。
  对方是帝王,一旦狠下心动起真格,他们别无选择。
  真帝虽始终神色淡淡,退朝时却让众臣再议。
  这个“再议”可就包含了很多意思,但有一点很明确,皇上并不反对。
  不过七日时间,朝廷正式颁布律令,称今科会试将首次施行南北卷制,举子按其所在地域分别录取,再统一排名。
  个中细则都跟前生一模一样,历史虽多了个拐点,但终究有一部分还原了。
  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北方士子自然欢欣鼓舞,高呼皇上圣明;而南方士子则个个如丧考妣,怀疑其中有猫腻,试图联合起来反对。
  但这时候,云斋先生第一个站出来,以一篇言辞渊雅但又朴实易懂的文章,道明朝廷此举的深意,点出了原本所谓的公平背后,对北人的诸多不公。
  文章传到北方,不少北方学子热血沸腾,甚至有人向南叩首,感谢云斋先生一片公心。
  随后,又有不少南方书院的山长出面表态,无一不是对皇上和朝廷的支持。
  而在外讲学的南方大儒被学生们问起看法时,自然也没有半句不好,反而给学生们讲了一通大道理。
  不是他们忽然就明理了,其实理就在那里,只是从前没人肯去想。
  如今圣意当前,事无可违,又有谁愿意冒大不韪,去讨一个错误的“公道”?
  直到此刻,南方士子终于明白了,没有人会再帮他们讲话,他们只能遵从。
  延续了千年的科举制度,也将从建和三十八年的会试起,发生新的变革。
  大安史书上,又添上了厚重的一笔!
  而作为煽动翅膀的蝴蝶,程岩彻底松了口气,背负在心上数年之久的大山终于移去,他再不用担心朝夕相处的同窗,以及那些满腹才华的学子会含冤而终,他可以毫无包袱地准备明年的春闱。
  他,和他们的前程,一片光明!
  就算有人仍不理解,仍觉得委屈,但程岩自己知道,此举挽救了多少无辜者的生命。
  他想,他没有辜负上天赐予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尽管天下人都不知他的付出,但他俯仰无愧于天地!
  “哼!要分就分,反正也是统一排名,我阮小南还怕他们不成?”
  前些天刚赶到京城的阮小南,如今和程岩、庄思宜同住在一家客栈,当然,还有成功考上举人的林昭。
  四人索性向客栈租了间院子,除了多几个小厮,日子过得跟在书院时差不多。
  “是啊,我们小南可是要考状元的人。”程岩笑着说,这回阮小南高中闽省解元,一心想要拿下□□。
  既然目标是状元,那就要战胜所有参考的举子,分不分卷对阮小南来说都没两样。
  阮小南矜持地点点头,“我的对手只有阿岩一个!不过就算输给阿岩,我也心服口服。”
  庄思宜冷笑一声,“你先有了进士出身再说,若是考出个同进士,呵呵……”
  “我呸!”阮小南怒道:“你连经魁都不是,我看你才要当同进士!你、你如夫人!”
  程岩:“……”
  庄思宜:“……”
  在大安,同进士虽也是进士,不影响馆选和做官,可在名声上总是矮了一截,就跟如夫人见了夫人总要低一头似的。
  三人闲聊时,只有林昭闷不吭声,表情凝重。
  他听着阮小南一声声“同进士”、“如夫人”,只觉得在猛扎自己的心。更可怕的是,若不刻苦用功,只怕他连同进士都当不上!
  这时,院外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说是有人来找。
  “又来?”阮小南很是不满,自从他和程岩住在这里的事传了出去,时不时就有举子来请教,影响他们用功。
  阮小南怀疑,这是一种战术!
  故此,他对那些人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程岩起初不当回事,觉得阮小南想太多,不过后来见庄思宜也频频皱眉,便以为对方也不喜被打扰,于是最近都推说不见了。
  正想使出老办法,又听店小二道:“来的两位公子自称姓萧,是诸位的同窗。”
  “萧淮?萧瀚?”程岩一怔,随即笑道:“那便请他们进来吧。”
  他们四人和萧家兄弟关系都不错,如今见了少不了一阵打趣。
  林昭为人实诚,见萧瀚比半年前更瘦了些,愈发显得容貌清丽,便真心直言道:“一别多日,大萧兄竟越来越美了。”
  最讨厌被别人说“美”的萧瀚:“……”
  哪壶不开提哪壶,很想打他怎么办?
  众人笑闹片刻,两位客人便入座了,萧淮道:“你们苏省的秋闱真是惊心动魄,咱们浙省那些天简直处处谣言,还说苏省的考生全被抓进了大狱,每日严刑拷打,死了好多人,差点儿没把我和三哥给吓死!”
  萧瀚也心有余悸,怨怪地瞪着庄思宜,“给你写信也不回,要不是曦岚回信跟我们说明情况,我俩几乎就要将谣言当真了。”
  “对不住,那阵子正好赶上阿岩出事。”庄思宜歉意地说:“我哪儿有心思回信。”
  众人听庄思宜提起这件糟心事,皆是一叹。
  唯有程岩转头看向庄思宜,庄思宜有所察觉,也望了过来,两人无声对视半晌,又一齐笑起来。
  不小心注意到这一幕的萧瀚愣了愣,头皮有种微微发麻的感觉,一个念头就要升起,但却被林昭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
  “你们要不要去看斩刑?”
  “啊?”
  见众人一头雾水,林昭抓抓脑袋,“你们没听说吗?杨文海和魏渺那些人不是被带回京城了吗?明日午时要在菜市口行刑。”
  “我不去!”
  程岩第一个反对,脸色微微发白。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上断头台的一幕,也是在京城的菜市口。
  他来京城那么久,每次都远远避开。
  庄思宜只当他害怕,皱眉道:“去什么去?砍头有什么好看的?”
  “就、就是!”阮小南本来是想去的,但阿岩都说不去,他立刻瞪了林昭一眼,“那个杨文海还要被凌迟呢,凌迟你知道吗?书上说,要割几千刀不让人死,看了小心做噩梦!”
  萧淮和萧瀚也都摇摇头,前者道:“林兄啊,你这爱好……啧。”
  林昭急了,“我就问问啊!”
  阮小南:“就你话多!”
  林昭:“……”
  他们不去,总有人要去的。
  客栈里就去了两个举子,回来时一个扶着另一个,差点儿撞上正打算出门的阮小南。
  阮小南刚要发火,就听有人道:“哟,吴兄、苏兄,你俩不是去菜市口了吗?这是怎么了啊?”
  阮小南身形一顿,才发现正对面的两人脸色发青,脚步虚浮,一副受了凌/虐的模样。
  “别提了。”其中一人苦笑道:“直接吐了一路。”
  “什么情况?你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凌迟至少一日吗?”
  “咱们就没敢看。”那人解释说:“只看完斩刑就回来了,真是……我现在腿还软呢。尤其那个谢林一直哭爹喊娘的,瘆人得很,倒是魏渺还算条汉子,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可能大彻大悟了吧。 ”
  “嘁,说得就跟英勇赴死似的,还不是自作自受!
  “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活该他报应!”
  ……
  没有人为逝去的生命感到悲哀,他们都是读书人,最痛恨和不齿的便是舞弊。
  阮小南驻足听了会儿,也不打算出门了,回院子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引来林昭一阵唏嘘,“好好一个经魁,偏要去作弊,可惜了……”
  庄思宜正欲开口,就见程岩草草收了书,一言不发地回了房。
  林昭一脸懵逼,“咋了?”
  最先提起这事的阮小南有些心虚,当即甩锅给林昭,“都怪你,阿岩都被他们害得关起来了,你还为凶手可惜!”
  林昭惊慌,“我没有啊!”
  阮小南:“叛徒!”
  外头的争执程岩已听不见,他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想当日被大刀切过脖颈的瞬间。鼻尖再次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还有刀上呛人的烈酒味。
  那时候来看他行刑的百姓又是如何想?觉得他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他们是否也会或冷淡、或夸张、或惋惜地与别人提起?
  他的生死,不过他人口中即兴的谈资。
  程岩本以为坐着受刃便能留下一份尊严,现在想来,从他上了断头台那一刻,哪儿还有尊严可言呢?
  “阿岩。”
  忽一阵叩门声,房门便被推开了。
  程岩顿了顿,转头看向庄思宜的眼神不受控制的有些冷。
  庄思宜一怔,“怎么了?”
  程岩心知不该被前生事影响,从而迁怒今生的庄思宜,可人非草木,又怎能不受七情六欲所扰?他暗暗叹了口气,垂眸道:“没事,可能是累了。”
  话音一落,额头便覆上一片温热,程岩愣了愣,就见庄思宜慢慢收回手,“没发热,不过京城天干且寒,你多注意点儿。”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庄思宜感觉到程岩的态度软了些,他轻笑一声,道:“看书也别太晚了,你都这么用功,还要不要我们活?”
  “怎么?我看你每日也读书到半夜,只许你用功不成?”程岩半笑着说。
  “我不是担心将来考不上翰林院,就要和你分开了吗?”
  程岩微一抿唇,前生时庄思宜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时候庄思宜在鹤山书院多读了几年书,远比今时积累厚重,而自己也不像现在这样有底气。
  所以情况几乎是颠倒的,庄思宜对他说:“若你考不进翰林院,我们就要分开了。”
  而他很为这句话紧张,以至日日苦读,每天只敢睡两个时辰,后来大病一场,还是庄思宜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等他稍微好了点儿,庄思宜哭笑不得地说:“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分开?”
  他很老实地承认,“不想啊。”
  换来庄思宜一怔,随即很温柔地笑了。
  前生的自己一度非常依赖庄思宜,但此时程岩却笑着问:“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分开?”
  本是随口一句玩笑,庄思宜却沉默了,气氛突然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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