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105)
不是他心狠,而是此时此刻,县城绝不能乱起来。
胡成喜领命退下,程岩又交代了庄棋一些琐事,后者刚应下,却突然间愣住了,眼神发直地盯着城楼之外。
程岩顺着庄棋的目光转过头,就见远方有一人一马,正迎着落日余晖,驰骋在暗金色的大地上。
马上的青年半伏着身,黑色斗篷随风翻涌,好似浓墨,又似夜花,在天边红霞的映衬下,竟显出几分诗意的凌厉。
尽管隔了老远,但程岩依旧一眼认出了来人!
而此时,对方已逼近城下,朗声喊道:“我乃户部宁省清吏司主事庄思宜,开城门!”
“少、少爷……”庄棋傻傻地应了声,随即激动地吼道:“是少爷!快开城门!”
下一刻,程岩已经飞奔下城楼!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城门被打开一条缝。
缝隙中,一匹白马一跃而入,马上之人骑术高绝,他双手勒紧缰绳,骏马随之扬起前蹄,而他端坐马上,在夕阳下宛若一尊完美的雕像。
庄思宜俐落地翻身下马,就见程岩慌慌张张地从城楼跑下来。一路来的担忧与害怕,在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时,都化作了浓稠的情意。
他眸中含笑,微微展开双臂,“阿岩。”
怀中猛地一撞,庄思宜感觉程岩紧紧地抱住了他。但他的第一个念头却不是惊喜,而是意外,因为阿岩在他心中一直是含蓄的,没想到今日竟会如此热情。
不过,庄思宜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原本松松放在程岩腰间的手瞬间收紧,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对方嵌入身体中。
程岩觉得有些疼,但也顾不上了,此时他的确是万般激动,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
在没有见到庄思宜前,程岩想的都是如何能让云岚县的百姓们熬过这场劫难;而庄思宜一来,程岩忽然就坚信不疑,他们一定能熬过这场劫难。
不是对自己不信任,而是太信任对方,这种信任,源自他重生以来一点点地积累。
从最初的恨意和防备,到今时今日的全心依靠,个中变化只因为庄思宜能够在每一次危难时站在他身边,与他患难与共,给予他底气和勇气。
何况,他真的很想念、很想念这个人。
“阿岩,我真想你。”
然而最先将思念宣之于口的却是庄思宜,他的唇几乎是贴在程岩鬓角,温热的吐息让程岩的耳朵微微泛红。
程岩只觉得连耳根都痒起来,略微不自在地挣了挣,在庄思宜稍稍松开手后,他便抬起头,凝视着对方浓墨般的眼睛,问道:“你怎会这时候来云岚县?”
因为你说过,你喜欢的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与你携手进退,不离不弃。
纵然心中如是想,庄思宜却只笑了笑,“放心不下,便来了。”
庄思宜虽没明说,但程岩莫名认定对方放心不下的是自己,他微微垂眸,又忽然皱了皱眉,“这回你不会突然又走了吧?”
庄思宜一顿,颇为无奈道:“你就在这儿,我还能走哪儿去?”
……上回不就突然走了吗?程岩正想秋后算账,就听不知何时过来的施狄道:“原来是庄兄?唉呀,若不是见你身高体长,我还以为是程大人家的媳妇儿赶来了呢!话说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乳燕投怀?哈哈哈哈……”
其实施狄只是很没文化地随口一说,并非真觉得两人有什么,毕竟论起肉麻来,他们武人间的友谊从不服输。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庄思宜赞赏地看了施狄一眼,程岩却尬得不行。
这种尴尬也并非头一回了,程岩很快处之泰然,他退开庄思宜的怀抱,笑道:“原来你们认识?”
“咱们这些京里的公子,谁能不认识庄兄啊?”施狄又奇怪道:“不过户部主事是啥玩意儿?你不是在东宫为太子讲读吗?”
庄思宜将空掉的手心藏在袖中,默默攥紧,他不冷不热地回道:“主事就是主事,朝廷给我的新任命。”
“都这时候了,朝廷还有心情往宁省派官?”施狄没好气道:“要派也派个将军什么的吧,派个文官算怎么回事?而且户部宁省清吏司在昭阳府,你身为主事不在府城里待着,来云岚县作甚?还嫌不够乱的?”
庄思宜懒得理他,程岩也肃着张脸,心中却有着隐秘的高兴——庄思宜想帮他,是为了他而来的。
只是此情此景提醒着他这份高兴并不合时宜,程岩忙心虚地假咳一声。
“阿岩,你受凉了?”
见庄思宜误会,程岩赶紧否认,“没……你一路来也累了,咱们先回去再说。”
庄思宜点点头,两人抬腿就走,留下还想打听下京中情形的施狄兀自抱怨,“这正事儿还没说呢,怎么就走了?”
他一脸懵逼地转过头,就见城楼下蹲着个人,浑身凝聚着幽怨之气。
施狄:“……”
庄棋:“……”
少爷,您看看我啊,您看不到忠心耿耿的棋棋了吗?嘤……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线四姨:终于等到同框,还好我没放弃!大声告诉我,你们想我吗?
上一秒还要杀人下一秒就软成小媳妇并投怀送抱的岩岩:话筒递给评论区。
怨灵棋棋:求看我一眼……
——
啊,我也终于回到舒适区了!又有激情了!几个炮灰县城的名字是从以前的文里抠来的,取名废不想动脑子了,这几个县城在以前的文里遭了洪水,今天又被幽国灭了,对不起它们。
其实很想写41把岩岩抱起来转了个圈,但是我克制住了发射天雷的冲动23333
以及战争写严肃了虽然很带感但会很沉重,我们走轻松路线好不好?让我们将逻辑甩掉,只留下一个爽字!
第75章
回到县衙, 程岩和庄思宜简单收拾了一番, 便去了书房。
程岩给庄思宜倒了杯热茶, 瞅着对方脑袋问道:“我听说你为了救太子殿下,受伤了?”
庄思宜愣了愣,他早已从庄棋的信中得知丁子鸣多嘴的事,还知道阿岩差一点儿就要回京来探望他。只是当时他一来没想好该以何种态度面对阿岩,二来,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讨好太子身上。
他在太子心中越有位置,他要做的事才会越顺利。
不过此刻程岩问起,庄思宜也将事情经过简略说了,“伤早已痊愈,只是害怕阿岩担心, 便没有告诉你。”
“可你不告诉我, 我会更担心。”
庄思宜心中一软, “那以后阿岩想知道什么,我必不隐瞒。”
程岩严肃地点点头, 正想顺势问庄思宜为何成了宁省的户部主事, 对方却率先发问:“如今城里是什么情况?”
程岩一愣, 忙将幽国入侵以来的种种告知。
庄思宜听得认真,问得也格外细致,让程岩渐渐忘了原本想说的话,一一作答。
当庄思宜听说城中存粮紧迫后, 沉吟片刻,道:“我这次出发时, 朝中是战是和还没有定论。”
程岩一惊,“他们又想议和?”
庄思宜抬手让程岩稍安勿躁,“或许是上次击退单国给了朝廷信心,这一回,主战的人明显占多数,多半是要战了。”
程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庄思宜道:“但即便要战,也不是三两天能做下决定的,期间必定有一番利益争斗。而朝廷点兵出将、筹备军需粮草等又要花费一定时日,等大军来援,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以后。”
对此程岩早有预料,他道:“和我推算的差不多,可即便县衙从百姓手中收来了粮食,也顶多支撑一个半月。”
庄思宜:“我来时路过昭阳府,如今府城已乱,怕是无力予以云岚县帮助。但乌兰县、天一县和保山县都在云岚县后方,有你们挡住敌军,他们暂时安全无虞,你可有向这三城求助?”
“何止三城?这些天我不断差人出城求援,周围几县早已跑遍了。”程岩淡淡一笑,“乌兰县在林兄治下,不用我求助他也给我送了粮来,只是如今情势危急,他身为县令也要为县中百姓考虑,不可能把粮食全给我。至于其他县……”
他叹了口气,“我与他们交情浅淡,这种时候,人人自危都来不及,又怎会愿意帮我?”
庄思宜皱了皱眉,“其它县就算了,但若云岚县破,天一和保山两县同样难保,如此浅显的道理,两位县令莫非想不明白?”
程岩苦笑道:“未必是想不明白,而是在他们看来云岚县多半没了指望,到时候他们还得靠自己挡住幽军,粮食当然要留着自己用。”
“真是愚不可及!”庄思宜讽刺道:“即便云岚县城破,可支撑得越久对他们就越有利,否则就他们那俩小破城能挡住幽军三日吗?”
他突然起身,“给我备马,我亲自去借。”
程岩一惊,“现在?”
庄思宜:“时间紧迫,一刻都不容耽误。”
程岩:“可是已经很晚了……”
庄思宜:“趁夜更好。”
程岩见庄思宜打定了主意,也知对方说得没错,一时为难起来。公心上,他应该让庄思宜去试一试;但私心上,他不舍对方如此奔波……
半晌,他轻声问道:“你不累吗?”
然庄思宜却笑道:“阿岩,只要能帮到你,我就不累。”
当晚,云岚县南城门开,一位青年策马扬鞭,踏着星月微光,汇入浓墨般的夜色。
乌兰县,县衙。
虽已是寅时,但林昭还未睡,事实上他已失眠多日。
大军压境,与乌兰县只有一线之隔,他又哪里睡得着?何况,挡在前线的还是他的好兄弟。
此时,他面前摊着一摞账册,桌上还有一盏浓茶。
室内很静,以至外间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林昭皱了皱眉,“谁?”
门外响起了下人的声音,“大人,是户部宁省清使司的主事大人来了。”
户部主事?林昭脑子里浮现出个干瘦老头的形象,但对方不是一个半月前任期结束,回京述职了吗?
“林兄,是我。”
林昭一顿,觉得声音很耳熟,像是……
他猛地站起身,匆匆开了门,就见庄思宜正站在门外。
“钦容兄?!”
庄思宜:“一别两年,林兄可还好?”
林昭愣了好半天,随即一把熊抱住庄思宜,“钦容兄!你为何会来此啊?”
洪亮的声音几乎要震破屋瓦,庄思宜只觉得耳朵一阵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