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164)
然而麒麟卫的人比程岩预想得还要早到,而被分派至曲州调查的麒麟卫共有三百余,领头的正是当年单国入侵时,那个带头抓捕学生的官员。
对方姓卫,叫卫南星,如今乃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官位和程岩一般高。
多年不见,程岩却始终忘不了当初那种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如今狭路相逢,他掩下所有心思,带着府衙众官相迎,神色平静地拱了拱手:“卫大人。”
卫南星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盯着程岩看了半晌,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中长剑。
程岩不闪不避,大方地任对方审视,半晌,才见卫南星回礼:“许久不见,如今也要唤你一声程大人了。”
程岩淡淡一笑,“卫大人远道而来,还请入内稍作歇息。”
他的意思是请卫南星入衙门再谈,然卫南星却道:“此次皇上派米大人与我等一同离京,彻查前朝叛党一案,如今米大人已留在安平府统筹调遣,而我则是来为米大人分忧的,休息就不必了。”
程岩沉默一瞬,又道:“不知卫大人有何打算?”
卫南星勾了勾嘴角,“麒麟卫办事,程大人还是别问太多为好。”
程岩充耳不闻:“卫大人,此前府衙已排查过曲州府的百姓,暂时没发现可疑之人。若大人准备再行排查,希望不要惊扰了百姓。”
卫南星握剑的手紧了紧,冷冷道:“本官如何行事,无需程大人指教。”
说罢,他再次敷衍抱拳,“告辞!”
一众麒麟卫纷纷离去,周遭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府衙里的官员们从未见过有谁对程大人如此不客气,心道麒麟卫果然嚣张,但也不敢说什么。
程岩深吸口气,回身道:“没事了,你们去忙自己的吧。”
等他回了知府大堂,方才没露面的庄思宜问明情况后,道:“卫南星怕是来者不善。”
程岩皱了皱眉,“怎么就撞上他了?”
庄思宜讽刺地笑了笑,“也不一定是巧合。这个人我后来打听过,素来睚眦必报,就是脑子不太好。”他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太阳穴:“上回他在我们这里吃了挂落,本该升任同知的机会没了,未必就不想趁着这次找补回来。但岩岩不必担心,你身正行端,曲州上下有目共睹,而今几次立下大功,早已入了皇上的眼,他也不敢做得太过。我猜,他无非是搜查时手段粗暴些,下下你的面子,但只要不过线,咱们且忍一忍。”
程岩瞅他一眼,调侃道:“我为何要担心?就算他针对我,你不还能帮我找皇上告状吗?”
庄思宜笑道:“若那封空头密旨还没用过便好了,真想见他听见密旨后的脸色。”
程岩:“你要将密旨用在这次的事情上,让麒麟卫听我指挥,只怕皇上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因为上回是为民,这回可涉及到王朝的稳固。
庄思宜当然是开玩笑,他拍了拍程岩的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吧。”
程岩:“你刚刚说他脑子不好?”
庄思宜:“脑子好能被仇阁老当枪使?”
程岩:“那不用看了,他多半要作妖。”
庄思宜愣了愣,顿时笑起来,“那咱们就准备收妖好了。”
果然,当天下午,有吏员匆匆来报:“大人,不好了!”
程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一丝窃喜——来得正好!他清清喉咙:“可是麒麟卫他们……”
“正是!”吏员神色焦急,“卫大人搜查时与一户人家发生冲突,如今梅先生带着武学中一百多号学生,浩浩荡荡赶过去了!”
浩浩荡荡,还用了个成语,毫不惊慌地程岩默默地想。
等等,梅先生?与他何干?
程岩:“梅先生怎么去了?”
吏员:“与麒麟卫冲突的乃是南城吴家,梅先生的女儿不是才嫁过去吗?”
程岩:“……”
怎么回事?他明明准备和卫南星铺垫几个来回,咋直接就发展到高/潮了,这是要打群架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
岩岩:逢考必过就算了,生意兴隆是怎么回事……
——
卫南星这个麒麟卫以前出过镜,不过大家估计忘了,就是很多年前学生搞运动那次,带头抓捕学生要把林昭抓走,结果捅了阮小南一剑那位……
这不是最后一个案子,只是雷剧的铺垫,咳,我没忘。
第123章
城南吴家, 曲州府有名的清贵之家。
吴家老爷吴庆华曾任提刑按察使司佥事一职, 乃正五品的京官。他官声不错, 原本有望升迁,但因身体抱恙,一年多前便辞官回了老家曲州。
今年春,吴家唯一的儿子正式迎娶梅清芷过门,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据程岩所知,梅清芷自知道了庄思辉的真面目,很是颓废了些时日,等想通后便答应了这门亲事,婚后倒与吴家公子相敬如宾,关系和睦。
今日, 麒麟卫入府搜查, 那卫南星当年与吴庆华有些龃龉, 便存了羞辱之心,不但要求搜身, 还要求吴庆华脱光衣服。
而吴庆华知道对方乃故意为难, 自然不肯答应, 双方争执起来,卫南星便以抗拒搜查为由意欲对吴庆华动手。吴庆华的儿子挺身挡在父亲身前,被卫南星一掌殴至吐血,直将吴庆华气得浑身抽搐, 晕倒在地。
身为吴家新妇的梅清芷惊慌之下想要请郎中,卫南星却故意阻扰, 她气急怒骂,却又遭卫南星掌掴。若非有门外张望的邻居看不下去,偷偷向梅尧白报信,吴家人还不知要怎么倒霉。
总之,程岩赶到吴府时,卫南星领着麒麟卫,正与梅尧白一干人对峙,双方各站一边,泾渭分明,他们中间则躺着吴家父子,以及双颊红肿、流泪不止的梅清芷。
附近,还围着不少百姓,一个个神情愤慨地瞪着麒麟卫。
程岩皱了皱眉,对跟在身后的庄棋使了个眼色,庄棋一点头,几步飞蹿到吴家父子身边,查看他们的伤势。
这时,卫南星也注意到程岩来了,他似笑非笑道:“原来是程大人,来得正好!我等奉旨搜查,曲州府百姓竟敢聚众反抗,意图威胁本官,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程大人真该好好管管。”
程岩并不跟他打嘴炮,指着躺在地上的吴家父子道:“卫大人,你不觉得该向本官解释吗?”
卫南星笑意一收,冷冷看着程岩。
程岩上前一步,又道:“卫大人,本官等着听你解释。”
卫南星似没料到程岩如此咄咄逼人,眼中恼怒一闪而逝。
半晌,他嗤笑一声,“我麒麟卫奉旨办事,除了皇上,无需向任何人解释。程大人,你僭越了。”
“皇上不是你的免死金牌。”程岩斥道:“皇上令你来曲州清查前朝叛党一事,不是叫你来欺压百姓,虐打我治下良民的!何况,吴老爷原为我大安官员,纵然致仕,他的身份也容不得你如此羞辱!”
周遭百姓听到此处,才知道这回搞那么大动静是清查前朝叛党,顿时一惊。可他们怎么想,吴老爷也不会和叛党有所牵扯啊?
卫南星怒目相视,威胁道:“怎么?程大人也要与本官为难?莫非是想包庇谁不成?”
“包庇?前朝叛党一事乃是由本官上书,你这顶帽子扣上来不觉得可笑吗?”程岩讽刺一笑:“想我曲州百姓最是安分守己,若非你欺人太甚,他们又怎会反抗?我且问你,你在虐打吴家人之前,可有找到任何罪证?”
卫南星:“吴家人不予配合,本官自然还未找到!”
程岩语气满是不屑:“麒麟卫就这点儿本事?不脱光衣服就什么都搜不出来?那我曲州府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岂不是都要在你面前脱得干干净净?你是搜捕叛党,还是代皇上挑选秀女?”
卫南星:“你——”
程岩提高声量:“皇上仁厚宽和,爱民如子,他对你们信任有加,而你们的回报就是肆意践踏、羞辱他的子民吗?!吴家人罪犯哪桩,律犯哪条?你查清楚了吗?不问是非,只顾旧怨,扯着皇上的大旗满足自己报复的私欲,你居然还有脸提皇上?你知道‘耻’字怎么写吗?”
一句句质问将卫南星堵得几欲吐血,他不是找不到理由反驳程岩,只是他知道,他说一句,程岩能有十句来驳,论口舌之争,他一个武官,又如何辨得过这些巧舌如簧的文官?
卫南星双眼通红,呼吸急促,愤怒灼烧着他的大脑,正一点点将他的理智焚成灰烬。
“锵——”
他抽出佩剑,直指程岩!
“程大人——”
不论是跟随程岩而来的官员,或是梅尧白身后的武学中人,哪怕最为胆小的百姓,都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想要护住程岩。反倒是庄思宜没动,并以眼神制止了想要出手的庄棋。
他知道,从刚刚开始,程岩就在故意激怒卫南星。
原因很简单,像卫南星这种脑子不好又憋着坏的人,与其小心翼翼地被动防备,不如趁现在直接撕破脸把事情搞大,一是要抓住对方的错处从气势上压制,二是叫曲州府其他人看明白程岩的态度。
反正有庄棋在,程岩也不会真的受伤。
“多年未见,卫大人还是喜欢拿剑指人。”果然,程岩笑容轻松,不但不退,反倒再往前一步,“不过本官劝你三思,当年你剑指学生,酿成什么样的后果想必大人忘不了,如今你指着的,可是皇上亲封的朝廷命官!”
他话一出口,人们都听出事有内情,一些聪明的官员立马就联想到了多年前京中学生闹事,据说其中就有麒麟卫的身影,而程岩更在那次事件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莫非,卫南星就是那个刺伤了学生的人?
一时间,不少官员看卫南星的眼神都变了,那件事仇阁老大错特错已是盖棺定论,他们身为文官,天生就会站在学生一边。
而被程岩提起黑历史的卫南星更是气愤不已,他在出剑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冲动了,倘若真伤了程岩,今日之事会愈发难以收场,他也很难向上头交代。可剑已出鞘,此时收手未免太过没面子?且之后他在曲州府的行动都会受到程岩压制,于是他憋着气,硬撑道:“程大人莫非忘了,大安律法明令规定,但凡阻挠搜查者,我等可便宜行事!”
“卫大人莫非听不懂人话?本官从来就没阻止过你搜查吴府。”程岩手指吴府大门:“门就敞开在那里,要查随时都可以查,若吴家有一人敢反抗,不用你出手,本官会亲自给卫大人一个交代。但,”他话锋一转:“本官身为一府知府,若无确凿证据,其他人也休想无视法纪,肆意欺辱我曲州府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