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主攻单元文(91)
调酒师还得会聊天,该庆幸钟情是个颇为热衷于聊天的人,大部分时候他倾听,毕竟自己的故事说起来总让人不大相信。
夜色喧嚣尘上,外面的冷风冷雨都被倾轧得只剩点残景,酒吧里热闹依旧,不掺半点安静的交谈声,歌舞喧哗,金色的酒液流淌过去,在他面前落座的第二十三位客人喉结上有颗痣,钟情抬头一看,摇晃的调酒杯不动声色地一顿。
“江总很有时间?”钟情问。
江霄说:“或许我应该把书还给你。”
他是这么说的,但是明显没有带书,弧度勾起来的唇太薄,被酒吧的光一辉映,有薄情的感觉。
钟情耸了耸肩:“凶手是谁?”
“小镇上卖花的流浪者,”江霄说,“一杯莫吉托。”
钟情:“你看得很快。”
江霄没说他早就看过那本书。
调酒杯继续摇晃着,周围的声音喧嚣得让人听不清交谈声,钟情说的话却很清晰,莱姆与薄荷中和了烈酒,这杯莫吉托有清新的味道。
“这杯酒和你感觉不像。”钟情把酒推到江霄面前,对方是坐在高脚椅上的,隔着吧台比他低点,他推过去的时候凑近了点。
钟情的眼里浮现出笑意,含情的一双眼对上淡漠薄情的。
江霄在他身上闻到了蓝莓味,甜的。
他移开视线:“你也不像。”
钟情垂眸,会注意到江霄喉结上的那颗痣在动,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莫吉托有古巴的海盗血统,也许它更适合一个没有束缚的人。”
甜的蓝莓味更浓了。
调酒师偏偏毫无所觉。
江霄举杯喝了一口,看上去心不在焉,目光还落在钟情身上,清爽的口感短暂地停留,余韵是酥麻的。
钟情的手臂搭在吧台上,两个人挨得有点近,但是他没在意,也看着江霄,调酒师和他的客人对视,谁都没做先一步移开目光的那位,蓝莓味和酒液里的薄荷味交融在一起,钟情感觉自己支着的手肘有点酸,但他抬眼间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属于江霄的那杯酒还在舌尖残留着略显麻痹的感觉,最后两个人的嘴角扯开弧度,同时移过头去。
下一位坐到旁边的客人隐隐觉得空气里有股硝烟味,她没在意,朋克装扮的女孩露出笑:“一杯长岛冰茶。”
钟情忙起来,江霄往后面靠了点,从刚才的对视里回过神,表情已经重归淡漠,修长的手沾上酒液,现在连指尖也变得酥麻起来。
音乐震动而狂热。
朋克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扑克牌,仰起头看他们受欢迎的调酒师,目光亮闪闪的:“阿情今天玩牌吗?”
钟情摇摇头:“下次吧。”
常来玩的客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就没有再坚持。
江霄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压低,语气颇为戏谑:“阿情?”
钟情摆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正当关系,她们不知道我全名。”
他说:“如果你想叫我阿情的话也可以。”
江霄没有说话,可能这个称呼不得他心,钟情觉得没必要坚持。
叫阿情还不如这家伙咬牙切齿叫他钟情呢。
他露出微笑,表情有种明亮的惬意。
江霄这时候问:“你真的不考虑当江一恪的老师吗?”
钟情不明白为什么,按理来说那位小少爷应该不会想让他这个对手当老师吧,但是他看了眼江霄,话到嘴边又改口:“再说吧。”
其实这就表明他已经答应。
他不知道江一恪还真就在他哥耳边问过他,说钟情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他哥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才过来的。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私心,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冰球在平底杯里沉沉浮浮,有初融的迹象。
钟情说:“你过来难道是和我说这个的?”
江霄:“你觉得我要说什么?”
钟情:“江霄你这么板着脸的时候真不好看。”
明明暗暗的金色酒光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听到这句话也没恼,他挑了下眉,才接着道:“真的?”
硝烟味一下淡了,钟情没想到他这么接:“假的。”
江家的基因看起来还挺好。
江霄这才勾起唇角。
钟情心想真不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
他把摇酒壶放回吧台,有轻轻的脆响。
属于南城的夜晚已经降临。
第65章 感兴趣
钟情在晚上总是很忙的, 毕竟酒吧客源很好,他来不过短短一个月,调酒的手艺已经在这条街都知名。
周围夜店太多, 晚上极为喧嚣, 又吵又闹, 音乐震天响,短裙裙摆和莫西干头的出场频率极高, 光是落座在他面前的人加起来看都不少, 江霄在吧台边拒绝了不少搭讪, 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和整个酒吧格格不入,单手拢着杯薄荷绿的酒, 从袖口到领口毫无一丝褶皱, 出席最庄重的会议都不违和, 镜片冷冷,自带层生人勿近的气场。
也正是因为这种俊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才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可惜拒绝得多了,大家要么以为这男人是误入酒吧完全没兴趣来场一夜情的, 要么看出来这家伙就是冲着调酒师去的,来搭讪的人自然而然变少。
钟情又一次婉拒客人要玩牌的提议后, 被拒绝的嘻哈小哥相当失望, 可是目光一抬, 就发现那边他们的调酒师手臂搭上吧台, 含着笑意和那个今晚被搭讪了很多回的男人聊天。
架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气场虽然还是一样冷峻, 嘻哈小哥却能看到他手中没注意倾斜的酒杯,还有那双落在调酒师身上完全没移开过视线的眼睛。
深邃专注, 发现他在看的时候还瞥过来一眼,有种说不上来又居高临下的漫不经心感, 很快又收了回去。
什么嘛,原来阿情这种人也会有约会对象啊。
嘻哈小哥露出了个思考又苦恼的表情。
倒不是说他们的调酒师人缘不好,正是因为太好了,给人感觉又太好接近,和谁聊天都能把人聊得敞开心房引为知己以为遇上真正懂自己的那个人,实际上再想往前走就一步都不可得,也没见他接过谁的纸条与邀请,接触下来相当难以打动。
会让人欣赏,但是又不会想去爱。
因为没人能有把握让这样一个浪子般自由动荡的人物停步,何必要耗费心力和感情和他来上那么一场呢,没准最后落得个囫囵春秋,伤身还伤心。
所以——嘻哈小哥还在思考,他挠了挠头——这么一看,原来真有人能和阿情更进一步吗?
还是已经可怜地陷入了他们的调酒师编织的一层看上去很好接近的甜蜜陷阱里呢?
正在被嘻哈小哥在心里考量的两位青年男性之间的气氛实际上并没有那么融融,江霄才不管什么陷阱,他全都能当平地波澜不惊地踏过去再把设陷阱的猎人抓起来,现在他只是因为钟情的话皱了下眉: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钟情扫他一眼,支在吧台上的手肘也没放下,他笑着也没放下手里的冰杯:“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的意思是——”
他眨了下眼,道:“下次来酒吧把领口最上面那颗扣子扯开,你这样太像个来酒吧谈生意的了。”
这句调侃的话显然进了江霄的心,他嘴角扯开个弧度,视线从钟情的脸滑到他那同样打得一丝不苟的领结上: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