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主攻单元文(71)
隔了好些年,李沿安好像又一次闻到了那样的清晨露水味。
不过这一次,他在看着陈盛时,却有点想亲他。
看来陈盛还是那个好兄弟,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糟糕的兄弟,李沿安想。
第50章 心动
聚餐结束后, 李星择非要回学校,说是学校里还有一大帮子朋友在等他,这就要和他刚认的一大群哥哥姐姐告别, 李沿安让助理送他。
外面夜色浓重, 城市灯光层层叠叠, 李星择还没收住他傻乎乎的笑,就想起来开口:“对了, 大哥你让我注意的人, 就是我们专业的那个, 最近他没怎么回学校来着。”
他挠挠头,表情困惑里又掺杂了点调侃的意味:“说起来大哥你该不会是看上方一城了吧, 虽然我和他不熟, 但是牵线搭桥我是专业的。”
说着他自以为靠谱地拍了拍胸脯。
李沿安说:“去去去, 我和你盛子哥在一起都不会缺德到交往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有些后悔,拿什么类比不好拿他和盛子类比。
李星择还不知道他这句话小小出卖了点他的心思, 只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惊恐状,关注点放在了另一边:“什么, 哥你真是弯的啊,我说你怎么找不到女朋友呢。”
这小家伙说话实在可恨, 李沿安笑骂了他几句, 也没说是不是, 就让缩在车旁边装什么都没听到的助理送李星择回去, 省得在这里没话找话。
冷风扑朔, 餐厅灯光煌煌,他往包厢走, 出来的员工纷纷和他打招呼,李沿安臂间搭着西服外套, 这时候才察觉到冷,嘴角的弧度保持得要被外面的空气冻僵。
餐厅中央摆着棵圣诞树,缀着不少小彩灯,冬天还没到就亮了许多盏,也是好看,就是太冷。
李沿安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暖和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他现在正架副眼镜的话,水汽得漫上来。
他看见了陈盛,他现在还很好的兄弟此时正在和手下调研组的组长说话,微微往下倾斜的黑色发丝下,一双同样颜色的丹凤眼微妙地弯起,旁边的组长额头沁汗频频地点头称是,拿着酒杯的手颤着,这样一看,陈盛已经脱离少时的稚气很久了。
真帅。
李沿安搭着外套的手臂一僵,心想:这是你十七年的好兄弟,收回这种目光。
做了太多年的朋友,他很少会用这样除了朋友以外的目光看陈盛。
这下有了点暧昧的心思,做一个糟糕的兄弟再简单不过,再做回好兄弟却有点困难了。
李沿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这件事多少有点糟糕。
违反“不搞同性恋”这一准则是小事,说起来这一标准圈定的范围只是不想让他的人生充满狗血的爱恨纠葛,他更加在意的是他和陈盛的关系。
他们做了十七年的兄弟。
就算所谓同性恋和世俗的阻碍暂时搁置在一边,他们也做了十七年的兄弟。
这种事简直不应该发生在他和盛子之间。
陈盛知道了大概率也不会骂他恶心或者疏远他之类的,他了解陈盛,但是关系变得比现在古怪也是肯定的。
李沿安靠在包厢门边,从门外传来的扑朔冷气被他拦下了点,轻缓的弦乐声流淌进来,他的手在外套上轻轻敲了下。
原来前段时间的暧昧距离是他一时看差,盛子不是故意的,有问题的是他。
他才是那个好巧不巧该死的对兄弟动心的人。
怎么能这样呢?太不应该了。
让盛子知道会取笑他的吧,这种念头。
李沿安有些苦恼地皱了下眉。
有一双偏灰色眼睛的年轻人肩宽腿长的,靠在包厢门边想着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很是引人注意。
包厢里光还昏暗,几个酒杯倒在桌边,往下滴着酒液,桌牌零零散散地堆在一块,只剩那么几个员工还在,服务生在收拾东西,颇有一番曲终人散的萧条感,陈盛在和下属交谈时并没有那么专心,起码心神很轻易就能被从外面回来的李沿安牵动。
灯光很暗的,外面餐厅的打光更亮一点,李沿安靠在门边,看上去心不在焉,手臂上搭着的外套隐约带上阴影,规整里透出了点不易让人察觉的散漫,陈盛收回目光,手同样漫不经心地在袖口的衣角摩挲了下。
李沿安从来没有意识到过他对自己一贯信赖的兄弟究竟有多么大的吸引力,这让陈盛时常会想,要是自己是个不择手段的混蛋就好了,这样对李沿安做点什么再顺理成章不过,或者他是个不认识李沿安的公子哥,追人追得简单直率。
可惜他既不是混蛋,舍不得伤李沿安的心,又割舍不下那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只做一个李沿安眼中再普通不过的追求者。
半长头发被放下来的青年心不在焉地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把对谈停在个恰当的位置,让组长明天再来找他,额头上沁出汗的组长这才放下酒杯,迫不及待地拿上包走掉。
包厢里还在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空气里残留着昏黄的灯影和君子兰的香味,外窗没有打开,但是繁华的江色依旧能透过窗隐隐窥见,有高楼大厦繁荣的一角。
李沿安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快冻僵了,但是偏偏没有想往里进的心思,现在他看到盛子心里就要涌进来点难受,莫名其妙,再带点暂时不想见到盛子的头疼。
他的好友显然不清楚他内心的天人交战,走过来顺手就拿下了他的外套,陈盛问:“你不冷吗?”
李沿安心想要是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怕不是要心冷,面上却还道:“刚从外面回来嘛。”
他笑了笑,把外套拿过来再套上,嘴里话也不停:“我让小吴把李星择那家伙送走了,留在这也忒吵。”
陈盛道:“这个年纪都是这样嘛。”
李沿安看了眼他没扎起来的头发,犹豫了下就从口袋里拿出皮筋递给他,目光又很快移开:“什么这个年纪,盛子你还记得你刚从这个年纪脱离没几年。”
空气里酒味淡薄,陈盛接过皮筋,把头发扎起来,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送我回去呗,”李沿安耸了耸肩,如往常一样调笑道,“助理被借走,我现在可无助理可靠。”
陈盛看了他一眼,扎起来的头发晃荡了下,手里的钥匙环扣跟着晃了一圈:“回我家?”
几乎是陈述句的熟悉语气。
李沿安的手在口袋内侧摩挲了下,心情颇为复杂地开口:“……不了。”
他张张嘴,还是没能继续说出什么,大脑一时间没能编出个合适的理由。
偏灰色的眸子云晕消退,李沿安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词穷的时候。
所幸陈盛没有继续追问,半长发的青年点了点头,包厢边就他们两个,外面灯火浮华,仅剩的几个员工小声和他们说了再见,李沿安这才移开视线,表情含笑,和陈盛如出一辙的毫无破绽。
毫无破绽得让人心里一跳。
陈盛目光一敛,在露出异样前及时垂下了眸,李沿安的手此时正摩挲着口袋外角,他知道这是李沿安心里压着事时惯有的动作。
在想什么?是他在哪里不小心露了破绽被发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