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主攻单元文(66)
奇怪的收集癖。
李沿安挑了下眉:“行啊。”
昏暗弥漫着烟草味的卡座区,刚刚的波折显然已经进入了尾声,李沿安对这英雄救美戏码的两位主角不感兴趣,和陈盛从这边擦肩过的时候面上没什森*晚*整*理么表情。
偏偏有人认出来他们,给了他一个毫无边界感的揽肩:“哎呦,这不是李少吗?不对,现在该叫李总了。”
可能这人也是喝高了,忘掉这么些年两边都看不上对方,醉醺醺地嘿嘿笑,指了指那桌:“我们这边缺个人,桥牌,来玩不?”
李沿安还没回答,这人就看到他旁边的陈盛:“呦,盛子也在,一块呗?”
陈盛露出个笑,一把把李沿安从这个揽肩里拉了出来,动作间不动声色的强势:“不必了,有事要回去。”
李沿安一晃眼看见了他背后的郑经年,对方也看到他们,停止垂问他刚救下的小美人儿,两边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再一转眼他又看到了站在一边抱着托盘的方一城,昏暗的沙发边看不太清,但对方显然为这一场英雄救美脸红心跳,低头看着地上,估计也没注意到李沿安。
李沿安的头又开始疼。
他宁愿将之归于喝了杯烈酒的原因。
他固然能避免掉和方一城的剧情,但方一城和旁人扯上关系却是避免不了的。
在李沿安看来,《笼中雀》其实是个悲剧,剧情走到后半部分,几乎所有人都处于半黑化状态,一点一炸就要变疯子,强制,沉沦,利用,名利场的权与欲,在小小的四江城上层圈子里上演,金丝雀变成沉沦的复仇者,靠美貌、身体、手腕和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儿俘获他人,一举攥走不少棋子,尽数推到棋盘上,博弈起来又疯又狠。
郑经年不过是他最趁手的棋子之一。
是个和主角沾边的人物。
所以他这么些年和人关系冷淡。
只是没想到没有他,这两个人也能碰见。
不过,现在的方一城可是个真的小白花,不是什么被淤泥和利欲熏染黑化得不择手段的笼中雀。
李沿安扯了下袖口,抬眼就换了副笑眯眯的模样:“下次吧,想来不缺这点时间。”
邀请本来也不是诚心的,当然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必要,对方讪笑两声就止住了话头。
陈盛挑了挑眉,在出门的时候开口,声音很低:
“我一直想问你,怎么这么讨厌郑经年。”
他靠着酒吧后门,漆黑的天色被后面泳池的灯火煌煌照亮了点,李沿安走快了两步,站上了最下面的台阶上,台阶跨度不低,这么一问,李沿安还得回头看他。
架副无框眼镜的年轻人“啧”了一声,显然不习惯矮人一头,他往上跨了一步,硬生生站上台阶,道:“和你关系太好了,其他人看不上眼。”
他不想沾边的人多了。
他半扎起头发的好友往后虚虚退了半步,丹凤眼微妙地弯起来,才接茬道:“这么说太肉麻了。”
李沿安笑出声,手捂住心口:“听不得你这话,我伤心了,怎么办?”
他这人逗乐有一手,本来以为盛子该给他捧哏,结果他的好友却看着他停住了。
不仅是动作,连声音都收了,李沿安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其中蕴含了某种东西,很浓烈,漆黑的夜晚也不能掩盖。
李沿安心头一跳。
一节台阶显然不能容纳成年男人,挤在一块,两个人手臂擦着胳膊的,也实在过于亲密,在他即将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陈盛往后一退,直接下了台阶。
“别伤心,你的心可珍贵了。”扎起黑发的青年笑道,刚刚李沿安所感知到的情绪仿佛是错觉。
果然酒喝多了上头。
什么都能看错。
或者这又是盛子开的一个玩笑。
李沿安想。
他扯出来个笑,原样夸回去:“知道了知道了,既然你这么说,你的心也珍贵。”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陈盛正在台阶下抬头看他,抿起的嘴角弧度恰到好处。
李沿安有点手痒,想抬手又觉得怪怪的,最后虚虚落在半空也没下手。
小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多顾虑呢。
这么一想,他还是上手在陈盛脸上捏了一把。
陈盛手抬了抬也没阻止他,又落了下去,直言:“挺疼的。”
瞧瞧,真像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之间的对话。
李沿安失笑摇头,往台阶下一跳,酒吧后门顶上昏黄的复古灯照出影子一跃,转角过后泳池热闹奢靡的人声已经传了过来。
两个人喝酒又不能开车,司机要来接他们。
从这条商业街转过是个CBD,夜晚从来辉煌得晃人眼,灯火浮影,徐彦打过电话来,在那头抱怨老妈最近派下来的任务太繁重啦,都没空和他们聚聚,有狐朋抢过他的手机说徐彦骗人,喝醉的声音和音乐声一起传来,闹哄哄的。
李沿安寻思这人也是欠欠的,于是和陈盛对视一眼,两个人一唱一和堵上了徐彦在电话那头的嘴。
最后徐彦挂上电话时的声音很悲愤:“你们当这个好兄弟吧,我不干啦!”
李沿安笑出声。
等司机来接的时候,CBD的风吹得并不凉快,把陈盛扎好的黑发吹得有些凌乱,李沿安在旁边看着,许是酒精上头,他兀地想起两年前陈盛出国的事。
几乎没打招呼,他气得几通越洋电话打过去,差点以为陈盛是被他爹流放了。
现在想来当时年轻也是咋咋呼呼的。
陈盛这时低头发消息,发丝垂过的侧脸棱角分明,笑道:“你猜徐彦下一个电话什么时候打过来?”
李沿安说:“最迟不过今晚。”
合理的推测。
陈盛侧过脸,距离没被注意地拉近,太过突然,几乎是面对着面,眼镜都差点磕一块,两个人同时一怔。
陈盛又往后不动声色地移了点,距离变得正常。
李沿安指尖微动,大脑忽然从两年前的记忆里同样扒拉出来这么一个夜晚。
其实陈盛在出国前有那么一天晚上找他喝过酒。
那是个太普通的夜晚,他都快要完全忘掉,现在却突然想起来。
陈盛多理智一个人啊,打架的时候都动脑子,那一次却喝得离奇失态。
他陪着陈盛一起默默地喝,还以为这家伙背着他谈恋爱被人分手了。
所以很多东西在这样的心情下被忽略了。
现在他想起来,陈盛当时坐在昏暗的卡座上时,抬眼问过他,语气很轻,也许还醉了:
“你觉得爱情和友情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回答的?
哦,这话很容易想歪吧,他就当即捂住了胸口,嘴比脑子快一步,故作惊恐道:“什么?盛子你要和我表白?我可不搞同性恋哈。”
最是调侃不过。
陈盛也很长时间没说话,沉默的最后发出一声轻笑:“谁说我要搞同性恋了,滚蛋。”
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回到他的脑海,怎么都挥不去。
现在怎么会想到这个。
在燥燥的风里,李沿安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