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主攻单元文(36)
这句话不加上还好,加上就更奇怪了。
程际野这次却没发现,旧报纸质感的灯光下,他看着面前人揉在头发上又顿住的手,最后还是没把话继续说出口。
游星戈把毛巾一把拿下来,挠了下头,很直接地问他:“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目光太坦诚了,仿佛只要程际野说,不管说什么他都接受。
程际野忽视了心头的异样感,在某种感情的驱使下鬼使神差地开口:“……你以后少这么盯着人看。”
尤其是用这么看他的目光去看别人。
是开玩笑的语气:“我会吃醋的。”
这句话很轻,如果不是游星戈听得认真,落在空气里都悄无声息。
气氛有些凝滞。
程际野意识到自己一再说出了不太应该在此时开口的话,内心微微有些窒息。
可卷发青年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潮湿的卷发在空气里划出了清晰的弧度:“那哥你不要吃醋。”
“我会永远做你的吉他手的。”
不止是吉他手。
会想要更多。
会永远是你的,也希望你永远是我的。
第26章 见鬼的朋友
这个人误会了他的意思。
程际野想。
他靠在墙边, 背后正好是旧报纸糊住的墙壁,泛黄的英文报上标题加重加粗,他的心也像有人用铅笔在旧报纸上勾划了痕迹。
他不知道游星戈没有误解, 也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远比他想的要单纯。
昏黄的灯光下, 游星戈看着不说话的程际野:“哥相信我。”
他的语气很诚恳。
只有程际野开口, 这个世界才接受改变。
黑发的主唱却挑了挑眉:“我当然相信你。”
只是他实在无法再一次开口说刚刚那句话是玩笑,同样带着暧昧色彩的玩笑他说得太多了, 每多一次都让人生疑。
而有时候, 这些暧昧的举动被下意识做出来, 总会让他产生这会不会吓到游星戈的想法。
灯光剔透,镭射般地层层叠叠洒下来, 这句话让游星戈的表情蒙了层晦涩, 他难得有这样的神色, 最后都在泛黄的旧报纸边隐进更深的阴影处。
他们谁都没有再解释刚才的话,话题的切换对两个同样擅长粉饰太平的人来说轻而易举。
毕竟这时候换个和音乐相关的话题继续谈笑风生, 才是最安全的。
游星戈把擦干头发的毛巾重新挂回了置物钩上,重新挑眉扬起来的眉眼带着笑意, 他们聊起的话题完全不越雷池半步。
但还是会让拿着酒瓶推开门的杜乔吓一小跳。
毕竟这两个人一个倚着墙另一个手插兜说话的画面看着还是有些诡异。
因为没见过有人对谈的时候是双双带着笑盯着对方的嘴的,哪怕说出的话无比正常。
啧, 大概只有这两个身处其中的人不觉得吧。
她看向游星戈, 这时内心又升起了微妙的迟疑, 经历过大风大浪无数的杜乔总能轻易捕捉到相同微妙的感情。
最后老板却只是提起酒瓶子, 波浪卷的头发在耳侧一晃一晃, 明艳如吉普赛女郎般:“打牌吗?”
再不多说点什么,她感觉这两个人盯着盯着迟早啃上去。
被杜乔打开的门后人潮拥挤, 炫目的灯光和金色的酒液在上空挥洒,她和游星戈打牌总是输, 但是偶尔也走运,能搓当然要搓几把。
只是两个人明显没有要和打牌瘾大的老板玩牌的意思,当然回绝了。
“那好吧。”杜乔有些遗憾地给他们让开路,手里的酒瓶子往上提了提,在两个人的身后用脚带上了门。
桌子边的老友招呼她,杜乔没时间继续思考,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放,又把波浪卷发往后别了别,她在心里想,以后没准他俩就没有和她一起玩牌的机会了,这两个人还不知道珍惜。
她摇摇头,然后在几个老友的注视下打出了最后一张牌。
——当然是大获全胜。
她得意扬扬地又开了一瓶酒。
不过,感情也真是让人甜蜜又让人苦恼的事情啊。
她在撬开瓶盖的时候想。
夏天过去时是有味道的,像杜乔钟爱的覆盆子和麦香混合酿成的酒液挥发出来的香味。
乐队偶尔会有商演,虽然祈城给人的印象总是蒙灰的,不像其他临近京都的城市一样崭新,但是就业机会也不少,在这样生机勃勃日渐向上的时代也不算落伍。
比起波澜不惊的杜乔,查尔斯最近的心情比过山车还颠簸,李钴点拨了迟钝的鼓手几句后,总算让查尔斯意识到了什么。
他俩开始时常趁着排练或者聚餐的时候偷瞄凑在一起的两人,每当这个时候,比乐队里其他人要稳重不少的李钴就会控制不住表情,查尔斯每次什么都发现不了去窥李钴的神色,都能在他的表情里发现要崩裂的迹象。
查尔斯会默默止住想要问怎么了的话头,决心多多观察。
演出的时候配合很近,这OK,主唱和吉他手能不默契嘛。
平时喜欢腻在一起,行,谁没几个关系好的朋友。
共用一个杯子,互相帮对方带早餐,在同一个培训班当老师,练声的时候给对方伴奏和声,OK,都OK。
朋友嘛,都是这样。
直到某天他见到游星戈在主唱转身的刹那神情含笑地喝了一口水,正好唇印就印在了程际野喝过的那一处。
见鬼的朋友。
查尔斯被猛地呛出一口水,他在心里思考了三秒,随即得出结论。
下一次录歌前他和李钴碰了头,两个人交换秘密似地紧张兮兮开口:
“我打赌,阿星在追程际野。”
“他在追游星戈。”
两个人异口同声,话刚落地就开始面面相觑。
完全相反的结论。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能直接问呢?”陈青原本在沙发上翻着本杂志,听到他们的话时轻轻挑眉道,连同指尖也苍白的手指按住了上一页,“直接问很简单的。”
稳重的贝斯手道:“因为太古怪了,那种氛围。”
更何况他和查尔斯还得出了几乎相反的观察结果。
查尔斯道:“其实还是蛮明显的,我们不也是朋友嘛,哪有处朋友处成他们俩那样的。”
李钴给他纠语意错误:“……处朋友一般就是谈恋爱的意思。”
查尔斯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陈青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放下杂志站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录音带的样带寄过来了,我还没翻阅,先走了。”
他走得倒是潇洒,李钴没来得阻止,本来要站起来的腿碰上沙发拐角,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哎。”
查尔斯没忍住笑出声,被李钴瞪了一眼才硬生生绷着,最后想不出什么话般开口:
“阿青还记得那件事啊。”
这句话只是他随口一提,说出来之后李钴却轻轻皱了下眉。
这说起来其实是件不大不小的事,乐队的第一任吉他手路严是个gay,这没什么,但是他太爱开些过火的玩笑,好几次把陈青惹恼了,就算后来因为治病和一些其他缘故主动离开了ONE,键盘手对同性恋的态度却变得微妙起来。
简而言之,有点恐同。
“他不是个看法很极端的人,我知道,”李钴说,“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他们俩吧。”
站在朋友的角度也得想想这两个人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吧。
在查尔斯彻底搞清楚之前,录音带的交接工作就差不多完成了大半,这是家不算大的厂牌公司,但是喜欢挑些风格比较独特的乐队合作,走的是小众路线,和广播电台也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