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主攻单元文(48)
一片浮华灯光和美酒里,游星戈看向程际野的眼睛。
被夜晚揭开一角的爱情在其中交错。
直到有客人对他们举杯,热闹的祝福声向他们涌来,金色的酒波一层又一层地倒映,极高的酒吧顶板下灯光和墙面投影折在一起,形成的漂亮图案在其中晃动,这种氛围会让人发自内心地挂上真挚的笑容,选择在缭乱的夜色里去同他们搭话。
他们停止对视,被周围的队友揽上肩,外面属于秋天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但传进来时依旧是若有若无的,有真心喜爱这支乐队的客人唱起他们的歌,举起的酒杯和笑容都闪耀着,有人加入又合在一起,这样的声音最后压住了外面的雨声。
于是被雨淋湿的酒吧里歌声压下其余一切,以往激烈动荡的音乐这时候唱起来是很和缓的,但是并不缺少力量。
真是个醉人的夜晚。
游星戈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流动的歌声里,他也轻声唱起来。
程际野在没有酒味的距离里也揽上他的肩,灯光从他侧脸边打过去,晃眼,但是游星戈眼神没躲,两个人都没忍住笑意。
这时查尔斯没喝醉都得在他们间插出来条道,被李钴硬拉着胳膊拽到一边,漂亮的女客人要和他们玩摇色子,让查尔斯最后也忘了这一茬子,在维持着礼貌距离的时候绷着张玩色子屏气凝神的脸。
歌声依旧在流动,有粉丝依依不舍地反向给他们签上名字,祝他们在以后的日子里越来越火。
酒吧里平静无波的岁月眼看着就要离他们远去。
杜乔以一种轻巧的姿态拿着酒杯,也没打算让他们陪着她喝,只遥遥地做了个碰杯的姿势。
“梦想成真。”她眨眨眼。
这下可真是要梦想成真了。
程际野拿起酒杯和她远远对碰了下。
紧接着杜乔不知道在喧闹里想起来什么,放下酒杯的时候在原来的吧台上翻了一下,从玻璃制的烟灰缸下面抽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了程际野。
和那群粉丝一起唱歌的游星戈停下来,侧过头去看,灯光给这张名片镀上一层夸张的华丽。
“你们离开的时候有个找过来的男人,”杜乔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声音在有点吵的酒吧里听不太清,“打扮很夸张那种,说起来这年头真的有人会穿成那样嘛。”
“不过这个不重要,他自称是BMI公司的,给你递名片被拒了,你记得有这么个人吗?他说后来公司太忙抽不开身没有再找过来,在听到乐队的录音带之后才赶过来的。”她很耐心地继续解释道。
在看到名片上的BMI公司标志时,游星戈轻轻皱起了眉。
程际野却摇摇头,表示自己对此并没有印象,正要在他要把名片推回去的时候,杜乔接着说:
“他说公司是想和你签约的。”
“但是,只要你一个人。”
程际野挑了下眉,原本要推回名片的手一下又把名片拉了回来,接着他相当平和地把名片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这不可能。”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做出毁约的事。
游星戈看了一眼那程际野压根没看就被扔掉的名片,他碰了下酒杯,开口的话是陈述的语调:“BMI很会压榨人的,谁去都是劳模命。”
他又眨眨眼,看向程际野的眼神里含着诚恳的笑意。
事实上程际野对这个公司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说过,谈不上很了解,对方的这种行为也让他有点不悦,他皱了下眉,很快就把这个公司的事忘到一边了。
游星戈没有放下玻璃制的空酒杯,却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在K.S.I.同他们签约的关头,BMI居然也提前找上门来,在书里这并不是个好打发的公司,在乐队解散之后,多少在阅历上算年轻过头的程际野被BMI签下,但是颓势已现的黑心公司显然只打算靠那时候崭露头角的程际野撑着最后一点门面,压榨人的事没少做,没过几年就彻底撑不住被收购了,程际野和他们解约还费了很大功夫。
现在显然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更没有必要和这个公司周旋了。
他很快扬起笑,去握程际野的手,周围灯光炫目,没什么人注意到是一回事,他想握又是另一回事。
“哥,”他轻声说,“我希望这条路不仅有你和我。”
还要有更多值得被铭记的东西。
看过那本书的时间现在已经变得久远了,他记住的其中解散的原因也有些模糊,无非是不够走运,缺了点火的机会。
现在他们不缺这个了。
书里的吉他手性格上带了点偏执,乐队解散后就没再拿起过吉他,甚至对后来火了的程际野看法也有点微妙。
吉他手是唯一一个后来没再拿起过乐器的人。
但是游星戈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吉他。
因为他曾爱它甚深。
他要和程际野走上那条道路,要走很长很长,哪怕多年后回头看也不后悔。
——因为值得。
游星戈的手紧了紧。
他黑发的主唱扬起嘴角,借着灯光炫目,他的笑意也很隐蔽:“我相信的。”
他们连牵手都很紧,侧头的一个对视里,金光粼粼的酒波和浮华的灯光一起掠过。
灯光晃目,无数祝福和笑闹涌过来,外面雨落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杜乔碰了下杯壁,在这个热闹到有些寂寞的夜晚饮下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
只有她听到了下雨的声音。
第35章 再见
他们去上培训班的最后一节课时, 学生们还有点舍不得他们。
平时最调皮的那个女生折了一小瓶星星纸送过来,在对话的最后才展露真实的意图,一溜小跑得意地拿走了一张签了两个人名字的卡片, 其他的一群学生趴在琴房窗子那边眼巴巴地看着。
刘英长叹一口气短叹一口气和他们诉说着在这年头找优秀的音乐老师有多么不容易, 程际野说要不再给你推荐几个, 刘英才适时止住自己的话头,打着算盘露出个笑容。
说起来, 他和程际野是校友, 多少知道这个人才华压不住, 现在也挺为他们高兴的,顺嘴就开口问以后能不能多寄点唱片给他, 程际野刚点头, 刘英就开玩笑:“我要一卡车的。”
游星戈在给又一个小女孩签名, 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问他要这么多干嘛, 语气也是开玩笑的。
刘英说:“挂班里,给我招揽招揽生意。”
他这话随口一说, 这件事最后当然也是一笑置之,不过后来老板确实每隔一两年就能收到乐队新出的专辑, 他也没舍得挂到外面给客人看, 都私藏着压箱底了。
游星戈那时候还略微吐槽了下他, 寄得不少还爱惜成那样, 小肚腩已经变成大肚腩的友人老板就会摇摇头一脸深沉地说他不懂。
现在也还没懂的老板和他们多说了不少话, 外面深秋天气好,培训班下的商场人也渐渐多起来, 有个推销的西装男转到班里来了,刘英被唠住的时候就和他们摆摆手要下次见。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上课, 从木质楼梯下去的时候秋天的牵牛花已泛黄,年纪都不大的学生们从楼上木门里探出头来,就算舍不得也笑着闹着和他们再见,拿到签名的小女孩得意扬扬地和周围人炫耀着,回头看只能隔着门缝看到她得意的后脑勺。
游星戈没忍住笑出来,早晨让木质楼梯上都带了点露水的潮湿,白霜从最后一层台阶开始往上蔓延,他的笑比这个要暖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