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快穿)(72)
所以,给我生个孩子吧,眠眠。
*
周眠知道自己彻底成为一个疯子了。
在他再次恢复意识,看着手中被刀砍的东一块西一块的神像残肢的时候。
他已经完全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青年苍白着脸,用包扎着纱布的手打开碎裂的手机屏幕。
7月15号。
这次持续的时间更久,他的记忆分明还停留在14号用铁锤锤烂神像的疯癫中。
手上与身上层层叠叠的纱布干燥温暖,让人感觉格外多余。
周眠下意识地扯开了手腕上的纱布。
一片光洁,甚至连细微的疤痕都看不到。
青年越扯越快,破碎的纱布像废弃的羽毛一般,零落满地。
没有伤口,纵使是曾经让他产生过剧痛的脸颊,也是一片光洁干净,完美无瑕。
周眠恍惚地站起身,乌黑顺滑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到腰间。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卫生间那快大玻璃镜前。
冷白的指尖碰到开关。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尊神像。
由自己身体铸造的神像。
冷淡的眉目,长至腰部的乌发,漂亮的颈线。
没有一处不同。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他混乱的感知、意识、触觉了。
为什么就一定要缠着他呢?
剪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深黑色的长发如同被拔毛的鸡鸭的翅毛,一撮一撮地堆积在地上。
脸颊上开始有什么炽热的液体在流淌下来。
周眠茫然地抹啊抹,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法抹干净。
倒是自己的手,全部都是红色。
于是他直起身,踮起脚再次靠近那面有些模糊的玻璃镜。
这次,镜子里的神像变了一个样。
它满脸是割裂的伤口,血肉翻滚而出,而那长而顺滑的乌发早已变得参差不齐,像是某种廉价的野兽毛发。
它是如此丑陋阴邪。
周眠笑了,连带着镜子里的神像一起。
第51章 神像20
门锁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青年兽类一般阴戾的眼死死盯着灰扑扑的玄关大门处。
他的背部弓起一道绷紧的弧度, 整个人充斥着血与暴力,指骨攥紧的尖刀像是他碎裂的腿骨。
门被打开了,率先露出来的是一张冷淡、稳重的面容。
是左季明。
周眠恍惚了一瞬。
他下意识感觉到一种缥缈、毫无缘由的心安。
牙齿紧张的张合, 喉头发出尖细的声音:“季明哥......”
青年露出一抹紧张的笑意,甚至是有些惶恐无措的。
他似乎在这些错乱的时间中意识到,左季明是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如果他受伤了,季明哥会担心的。
所以,不可以让对方看到自己手上这把刀的。
要藏起来。
对, 藏起来。
周眠颤抖着身体,将锋锐的尖刀背在身后。
左季明看到青年的一瞬间脸色大变, 他几步踉跄着走到周眠的面前,揽着对方的手臂不住地发颤。
周眠觉得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一些海盐与海风的气息, 很清新的味道。
让他近乎迷恋的埋在男人的胸前吸闻。
青年的舌尖的口涎甚至将男人胸前的白色衬衫舔地湿润透明。
他们紧紧缠在一起,像是一对无法被分开的枝蔓。
周眠甚至恍惚地产生了一种近乎扭曲的错觉。
他们本来就该融为一体的。
手中的刀刃被人取下, 坐姿被调整为孩子被环抱在母亲怀中的模样。
青年乖得要命,仰着脸任由左季明为他上药。
这样的姿势能够让他更清楚地看清这位兄长的面容。
男人冷淡无波的脸此时正如水面的涟漪一般泛起清浅的情绪。
或许是疼惜、或许是自悔,又或许是什么其他。
周眠轻轻牵住他的衣角, 哑哑的笑了。
“季明哥,没关系的, 明天就好了。”
左季明动作一顿,凝玉般的眼尾陡然漾出细微的红意。
他平淡的语气中是不可见的压抑:“眠眠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自己。”
周眠轻轻笑了一声,黑色的眼珠夸张地睁大, 那浓烈的阴翳几乎要从眼中流淌出来。
青年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某种神经质的低语。
“我是不是和它越来越像了?”
“从黎山下来开始,它就一直跟着我, 我知道的、全都知道。”
周眠的声音逐渐从尖细变得阴冷,他紧紧抓着自己被剪的破碎的黑发,牙齿咬着舌尖,又松开,如此反复。
“它会寄生的,先是寄生在我的身上,然后通过我去寄生别人。”
“所有和我接触过的人都变得好奇怪啊........”周眠的笑容变得扭曲怪异,嘴唇张裂到一种近乎恐怖的地步。
他死死盯着左季明的眼睛,手上用力地扯下一大片头发,古怪道:“陆景焕也是,他被吃掉了吧?”
“哪有人的尸体不会腐烂?那具被焚毁的尸体根本就不是他的吧?”
“真可怜,他只能成为怪物的一部分血肉,拿没用的精神手段来恐吓我。”
青年的表情阴郁而疯狂:“死了更好啊,哈哈,总是围在我旁边的样子贱死了,像条狗一样。”
周眠的语气中带着深刻的厌恶与鄙夷,彻底疯癫的模样与从前的冷淡沉默几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不停地辱骂着曾经让他长时间感到压抑的陆景焕,擦干血迹的脸颊慢慢泛起了艳丽的红,甚至他坐在左季明怀中的瘦长身体都开始弯折起来。(注意,这里只是被鬼压床了,身体扭曲弯过去了)
像是一面白纸,被诡谲的力量慢慢摧折。
口中无法抑制的压抑与死气让他嫌恶的话语被中断。
“.....死了以后还是......这么贱啊。”
周眠的模样太过古怪了,像是有一个透明的人正咬牙切齿地教训他,让他无法再吐出那些诛心的言论。
左季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周眠会那样辱骂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为什么青年的脸上全然是赤红的阴戾、连喉头都发出那样喑哑的“嗬嗬”声。
他紧张地压制青年病态弯曲的腰部,宽大的手掌抚着对方绷紧的、溢满细密汗水的背部,询问道:“眠眠,到底怎么了?”
周眠没说话,身体几乎要完全的扭曲过来,看上去像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情景。
他睁大布满红血丝的眼,怪异夸张的笑道:“陆景焕,那个已经被烧成灰的死人,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啊。”
“我知道,他要报复我,他快要急死了,想让我跟着他一起死。”
左季明几乎被这样古怪的话语惊的满身冷汗。
好半晌,等青年平静下来,他才慢慢松开对方瘦弱的腰身。
周眠已经彻底昏过去了。
其实他不是没有发现发生在周眠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很多时候,他下意识的忽略过去了,并认为那些都是正常的。
譬如那尊不断被砸烂又重新回到公寓里的神像,还有青年总是莫名痊愈的伤口。
以及从住进这间公寓以来,发生在他身上奇怪的事情。
左季明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刺的他甚至无法睁开双眼。
半晌,他睁开眼睛,像是某种被重新修改程序后的机器人。
他再次忽略了一切的疑点,心中只余下对怀中沉沉睡去的青年的怜惜。
左季明想,不能再任由眠眠这样痛苦下去了,如果一切的根源就在黎山和神像上,那么他应该做好准备,带着眠眠去彻底解决问题。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先带着周眠去学校那边办理休学的手续,依照青年目前的情况,还有医生的预估,周眠的精神状态已经没有办法很好地继续学业了。
*
周眠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酸痛极了,是一种近乎羞耻难耐的痛。
但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关注这些了,青年扯下了自己脸颊上用医用胶布缠好的白纱布。